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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儿……”耳边炸开一声焦急的呼唤,迫不及待的钻入她的耳中,她弯动嘴角,那是凤夕楼的声音。
可,就在她以为要彻底跌入河水中的时候,身子却被擎了起来,云雪颜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落在木板上。
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她飞速的从木台上爬了起来,双眸惶恐的瞪大,死盯着湍急河水中几乎被湮灭的淡白身影,嗓子似是千刀切割一般,痛的发紧,“夕楼!”她大声吼叫,震穿肺腑!
胸口被片片撕裂,她的双腿瘫软,拼命的朝着木台前爬去,她以为她会葬身在水中,却没想到……
她试图伸手抓住他,可他们的距离那么遥远,她抓不住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被一波波剧烈的波浪席卷的更远。
“颜儿,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不要一切,但我,不能不爱你。”残破的声音被湍急的河水席卷起来,翻滚到岸边。
“夕楼!……”声嘶力竭的吼叫,她爬到岸边想要跟着跳下去,她不能看着他离开,她不能!
手触及到冰冷的河水,立刻蔓延到全身,那种刺骨的凉绞碎了她的所有!
她还来不及跳入那水中,便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她好痛……全身都痛!她……怎么值得他为了她而如此,她怎么值得!
“夕楼,”泪眼朦胧的看向段南煜,薄薄的言语带着最后一丝气息,“南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当年残忍的离开他,所以今日他就如此报复她?让她尝遍生离死别的痛楚?他,是在报复她!
“颜儿,夕楼不会有事的,他是凤夕楼!”轻轻的声音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她难道不知道她伤心了,他也会跟着痛!
“对,他是凤夕楼,是凤夕楼,所以他不会有事,不会……”她颤栗惊恐的呢喃,双唇哆嗦的不成样子,双手紧紧攥住段南煜的衣袖,她好痛,好冷。
依靠在段南煜的怀中,她奢侈般的汲取温暖,她……真的再也担负不起死亡。
“对,不会有事,影夜已经去找了。”幽深的眸子凝视远方,眉头猝然皱起,这条湖通往的地方太大太广,他,也没信心。
夜深,暗黑的穹宇铺天盖地的袭来,阴沉沉的压住每个人的神经。
火把明亮的照着每一处,云雪颜裹着紫狸披风,脚上的棉靴被雪浸湿,双脚已经冻的麻木僵硬,她咬牙走着,因为寒冷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可她不愿意放弃,她可以找到他,一定可以!
她沿着湍急的河流去找,耳边除了水流咆哮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她挨家挨户的敲门,希望有人救了凤夕楼,只是很渺茫的希望都不愿意放弃,她……也不能放弃!
可她迎来的却只是一次次的失望,频临毁灭的失望。
她终于知道,当她坠下那万丈山崖的时候,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态来寻回她,他们是多么的心痛焦急,甚至面临痛彻心扉的绝望。
呵,她终于得到报应了,她该死!她藏了那么久都不肯出来!她……该死!
段南煜紧紧跟在她身后,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她不眠他也不眠,她做什么他都陪在身边,他怕他稍不留神她就会倒下。
他不敢强迫她回去,他只得独自承受她对自己折磨而带给他的心痛!
他紧跟着她,看着她为凤夕楼担忧的神情,他的心都碎了,曾经,他也这样寻找过她,没日没夜,可她不知道。
“颜儿,今天有人来报说那方木台上有被刻意锯裂的痕迹,你站在那里让木台更加受不住水的冲击而断裂。”跟在云雪颜身后,段南煜将今天的调查说了一番。
如此一来,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们,不管是谁,但总会有人掉进湖里,那人要的只不过是他们的混乱。
所以,他更加不能急,更加要稳住自己,把事情处理好。
“故意的?!”云雪颜冷哼一声,沉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绝,若是她知道了是谁,绝不轻饶!
“会好好调查的。”他语气一顿,目光移向远方了片刻,恍惚了一下,便看到刚刚还屹立在眼前的身影颓然的朝着雪地里倒去,就像秋季凋零的落叶,匍匋在纷飞的雪花中。
“颜儿……”他急迫的唤到,可倒下的人已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安静的躺在雪地里,孱弱无助。
段南煜上前将云雪颜抱进怀中,紧紧拥着她单薄的身子,心拧做了一团。
他和她折磨的太久了,他已经痛的筋疲力尽!
抱着怀中的人朝着驿站飞快走去,留下影夜他们继续寻找,怀中的人昏睡了过去,静静躺在他的怀中。
回到驿站,段南煜将云雪颜被雪浸湿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伸手去脱她叫上的谢,手刚放到上面便颤了一下,那双鞋已经全部湿透,冻结成冰。
她竟然穿着这样的谢走了一夜!他不敢想,她的脚成了什么样子。
将目光移到她的双脚上,足袋早已被染红,轻轻的脱掉几乎冻结在脚上的足袋,露出那双精致的足,冻裂的口子早已血迹斑斑。
段南煜心剧痛,心疼的将她的双足握在手心里,一点点焐暖,她为了凤夕楼连自己都不顾了,他……还要说什么?
双手轻轻摩挲,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她的伤口,慢慢揉搓着,将那双僵硬的美足缓缓焐热,然后才去取出药替云雪颜涂上。
每一个动作都仔仔细细,生怕弄痛了她,他……也会照顾人了,不是么?
可她再也看不尽心里,她看不到他……!她的眼眸里已经映不出他的影子了。
将药涂好,段南煜再次将她的双脚握在手心送进怀里,依靠在床榻边上,仔细的看着她。
他很少如此注视她,他忽略了她太久了,可当得到她的时候,他没有珍惜,他一再的错过她,伤害她。
“颜儿,你可知道我不是不爱你,只是爱的太深便不知道要去怎么表达,你没有凤夕楼的细心,没有他的体贴,我知道这些我都不如他,但有一点,我可以自信的告诉你,我爱你一点都不必凤夕楼少,一点也不。”他仰面而泣,俊毅的脸上顿显苍凉。
这样的话,也许只有子在她昏迷的时候才能够说出口,他……真的太不善于表白了。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找了进来,打在云雪颜的身上,让她微微转醒,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昨夜,她应该在外面寻找凤夕楼才对。
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云雪颜突然感到脚上一阵刺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一道道被冻裂的口子,还隐隐有着血迹,脚上已经被涂上了药。
正独自愣神,霜梅推门进来,端着洗漱的水,看到云雪颜坐在床榻前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去,“小姐,你醒了。”
怔怔看着霜梅,云雪颜淡淡开口,“昨夜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王爷。”霜梅说道。
是他?那她脚上的伤也是他帮着涂药的?看着霜梅,云雪颜茫然问着“那我脚上的伤是谁帮我上药的?”
“是奴婢。”霜梅压小了声音,不好意思的看向云雪颜,“昨夜王爷帮小姐送回来,就生气的走了出去,奴婢就给小姐换了衣服,上了药。”
嗤笑一声,云雪颜站了起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他一定会因为她寻找凤夕楼而生气,怎么可能给她涂药?能把她送回来便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没事了,你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云雪颜自行穿起衣服。
站在一旁,霜梅深深了看来云雪颜一眼,才施礼退了下去,临近关门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浮于脸上。
171 案子结束
找寻凤夕楼的时间越来越久,云雪颜没了希望,也许……他已经沉于河底,也许……她不敢接着往下想。
所以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眼下的事情上,以忘却凤夕楼离去的事实,更不能因为这些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但令一方面她还是没有放弃,影夜依旧在不断寻找,只是一切都变得渺茫。
站在河边,看着一袋袋搬下船的粮食,这些船扣留了这么多天,若不是她,早就该来检查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岸上,段南煜用刀将一袋袋的粮食划开,然而眼前出现的一切令有的人欢喜,却也令有的人惊恐。
仔细观察在段南煜裂开袋子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云雪颜心里做了个底,然后上前俯身将粮食一点点拨来,拿起里面的银锭,反过来看去。
每锭银子下面俨然写着个“官”字,还没来得及去除销毁,嘴角抽出一丝冷笑,这就是官?置黎民百姓于不顾,甚至追杀他们的官?
“南煜,该怎么处理?”抬头看向段南煜,神色清冷,遮掩面纱的容颜上一双水眸似是冷却的水,冰冷刺入心骨。
他突然觉得她变了,因为凤夕楼的离开而变得更加冷淡,对他……也是一样,心口处“砰”的一声胀开,所有的痛楚涌了出来,让他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全部给本王带回去!”冷喝一声,他疾步上前,冷冷凝视眼前的一群人,似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他是不是该迁怒于他们?若不是他们,他和她也许还会好点。
即便他知道云雪颜现在的冷情不是针对他,可他……还是痛了!
耳边的求饶一声高过一声,在段南煜的脑子里炸开,不耐烦的皱眉,手中的剑嗖的一下飞了出来,只是眨眼间,便卸掉了身边一个人的胳膊,血,溅飞开落在他玄色的袍子上,分不清哪里有血。
“再多说一句话,本王要了你们的命!”他怒吼,冷眸瞪着地上血流不止不断打滚的人,不屑的冷哼一声。
他,又是那个冷情了王爷了。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身后屹立在风中的孱弱身影,段南煜将剑收鞘,押解着那群人离开。
愣愣站在原地,云雪颜看着段南煜越渐越远,心,突然空落了下来,嘴角却轻轻弯翘了起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他,可以继续做他的冷面王爷,对他来说未尝不好,他这样的举动是在告诉她,他放开她了吗?
她不确定,他总是那么善变,下一刻……又会是怎么样?
仰头看天,双眸看着静寂蔚蓝的天空,纯洁的一丝不染,她的笑意越来越浓……
私吞赈灾银两的案子暂且告一段落,云雪颜却觉得这件事办的太过简单,若是这样那当初段司逸何必大费周章的让她和凤夕楼来一趟?
还是……她脑子里突然打了个结,事情是简单,而段司逸让她和凤夕楼来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两人多接触?
可显然的,这个案子解决的简单,但却没有完,这……也许只是刚刚开始。
抬头,看着院子外走近的影夜,云雪颜摇摇头示意他不需要说了,她已经猜到了,还是没有找到凤夕楼。
她知道,因为她曾经残忍的抛弃,所以凤夕楼也不愿意回来了,这不过是对她的惩罚,可这样的惩罚代价太大了,她真的承担不起。
心口遽然猛痛,鼻子泛酸,她说不在意了,可她怎么能不在意!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被淹没,她每晚噩梦缠身,只看到凤夕楼沉入河底的那刻,爱溺却又绝望的眼神,瞧得她心都要彻底碎开了。
醒来,看着眼前黑茫茫的一片,她只得盯着空落落的屋子独自哭泣。
后来几天她再也不敢熄灯了,她只希望在她熟睡梦魇的时候,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可以真的见到凤夕楼在眼前。
然而她睁开眼面临的还是一处处空洞,只不过亮着的灯让她看的更清楚罢了。
“颜大人,您不要担心,主子一定没事的,他会回来的。”影夜沉声安慰,声音却有些哽。
他从小就跟着凤夕楼,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他的难过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是他相信凤夕楼不会有事。
平时的凤夕楼确实是一副淡雅的样子,好像事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