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同情啊。
像是同情一只由于过于丑陋而无法融入群体的老鼠那样的同情,所以可以那样强忍着恶心温柔地对待他。
于是,他逃走了。
之后,黑子爱理多次去他的班上找他,却都被他躲开了。他看着她不解地皱起眉,就连疑惑的神情也很可爱,只觉得心中的感情复杂又晦涩,一方面居高临下地对她做出了“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果然你的温柔都是虚假的吧?”的评论,一方面又卑微地匍匐在地希望她快点找到自己,带自己回去。
到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的地步。
这之后三天,一个中午,当他缩在餐厅里一个人用餐的时候,看见天文社会计吉田枫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对社长天宫幸说:“爱、爱理听见ACG社那些人在和外校的不良少年商量怎么好好地教训月城一顿,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他没有看见扔下刀叉一下子就冲了出去的天宫幸,也没有看见单手撑着栏杆立刻从二楼翻身下来的冰帝之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喘着粗气跑出了餐厅。
过往对自己的体重的所有厌恶和自卑,都没有这一刻的的心情来得强烈。如果不是他这么胖,或许早就找到她了。
等到几近虚脱的他终于跑到了校外的某个小巷里,其他人早就已经到了。他看不见任何人,看不见天宫幸脸上的担忧,看不见迹部景吾勾起的唇角,看不见忍足侑士无奈又自豪地叹气……他的眼里映出的,只有那个樱色头发的少女的身影。
不良少年们和几个冰帝的男生像是保龄球瓶一样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蜷缩着身体发出了痛苦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伤。唯一站立着的少女漫不经心地用手帕擦拭着刀上的指纹,随手就把刀子扔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让那些人同时抖了一下。她的姿态那样潇洒又帅气,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最爱的那首Mariah Carey的《Hero》。
“啊啊啊,我不喜欢和人打架,也不喜欢随便动刀子的人呢……”他听见她空灵温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凛然寒意在耳边响起,“但是没有人听见自己的朋友被说得那样难听还不生气的吧!”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泪如雨下。
就是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终于到家了”的安心感。
自己是被保护着的,被喜欢着的,被接纳着的。
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与安全感。
斗殴在冰帝是触犯了校规的大事,但一来是对方先拿出刀具来,黑子爱理只是正当防卫,二来她又是冰帝的无冕之王想要庇护的人,所以除了那几个ACG社的人被退学外,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放暑假前的那一天,月城飒太第一次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去了黑子爱理的班级找到了她。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鞠了一躬说:“请让我加入天文社。”
黑子爱理怔了一下,很快反应就过来:“好啊,那你下学期开学记得来拿入社申请。”她微笑着
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俏皮地眨了眨左眼,“做得好的话,还可以升职哦。”
一个暑假过去了。新学期的第一天,月城飒太在餐厅找到了正和天宫幸以及吉田枫夏一起吃午饭的黑子爱理。他把餐盘放下,笑着说:“你们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对于天文社以后的发展,我有点想法……”
少女们怔怔地看着他,黑子爱理眨了眨眼问道:“请问,你是……?”
在冰帝女生们“啊,那是谁,转校生?”、“好漂亮啊”、“不我觉得好帅啊啊”、“笑起来好温柔啊”的议论声中,金发的少年微笑着说:“我?我是月城飒太啊。”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冰帝的学生餐厅里出奇地安静。
然后,瞬间爆发。
“哎——!什、什么?!”
“他刚才说什么!”
“我不信部我不信我不信……”
“原来那个宅男瘦下来竟然这么帅、不,这么漂亮……这不科学!”
“神马?……骗人的吧喂!”
黑子爱理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是爱理帮我从那个胖子宅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金发的美少年垂下眼睛,这个瞬间,他美得就像过去的油画中的欧洲贵公子,苍白纤细而又敏感柔弱,“所以,爱理对我来说……”
这一刻,所有在餐厅的冰帝学生都在心中发出了同一个疑问。
——他·不·是·要·告·白·吧?
黑子爱理想要说些什么来打断他,然而因为过于诧异,她的大脑目前是一片浆糊,完全没办法找出借口来。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都还太天真了。
月城飒太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说出了埋藏在心中的话:“对我来说,爱理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什……么?!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刚刚一脸不爽地注视着一楼的冰之帝王。
就算事隔“多年”,这件事在冰帝依然被传为笑谈。
月城飒太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笑点这么奇怪,对他来说,天文社就是他的家,而带他融入这个地方的黑子爱理,自然就像他的妈妈一样了。
她温柔地给予了他整个世界。
月城飒太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即使在黑子爱理的百般强调之下,没有再叫她妈妈,他的心里也一直觉得她就像他的妈妈一样。
直到今天。
与他同路的吉田枫夏在下车之前,停顿了一下,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吧?”
“啊?……嗯,是啊。”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爱理像你妈妈呢?”
“哎?因、因为……因为爱理很温柔啊,就像妈妈一样。”
棕发的少女冷哼了一声,从来神色淡然的脸上浮现出可以称作“冷笑”的表情:“真是白痴。活该。”
“吉田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就算我也失恋了,那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看得太明白。”吉田枫夏摔上车门,绿色的眼眸里一片冰冷,她冷冷地呵斥车子里面一脸茫然的金发少年,“但你失恋就是活该!”
觉得爱理像他从未谋面的妈妈,是因为她是他认为他所见过最好的人,而每个男孩子心中世界上最好的女性,都是自己的妈妈。所以,与其说他觉得爱理像妈妈,不如说他希望妈妈像爱理。
换而言之,这个认为自己把爱理当成妈妈的家伙,其实是把爱理当做一个女孩子而深深喜欢着的。
送别了鱼唇的小伙伴,吉田枫夏骄傲地扬起头走回家,锁好房门后,把手提包狠狠地扔向墙壁,扑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长相俊美帅气,能力优秀出众,家世显赫不凡,性格骄傲嚣张……这样的人,怎么想都和她这种父亲早亡,只靠母亲苦苦支撑着的家庭出身的孩子,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
但还是这样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就像在街道上乞讨的小女孩偶尔路过珠宝店时,为橱窗里的那颗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钻石而着迷,明知道它不可能属于自己,还是忍不住在橱窗边久久驻足一样。
却不知道,这颗最完美的宝石,早已属于同样完美的另一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连最初喜欢上他的契机,也和爱理有关。
爱理是个不争强好胜也不在乎面子之类的东西,但责任感却很强的人。上一年冰帝的学园祭是前所未有的盛大,学生会的人自然也就比往年更加劳累。会计忍足侑士可以在做好预算以及核对数据后就离开去和网球社的朋友们会合,作为书记的爱理却要继续陪在会长身边处理各种各样的突发事务。
而前一阵子才是那一年的弓道大会,爱理一定很累了。
吉田枫夏这样想着,在学园祭的各个摊位上买了些爱理会喜欢的小吃去学生会办公室,打算慰问一下好友,却在半掩着的门缝里第一次看见了华丽的学生会会长与人争执的样子,也第一次看见了向来温柔的爱理皱起眉坚持的模样。
“喂,黑子。”从来张扬骄傲的学生会会长压低了声音,叫醒了因为疲倦而在不知不觉间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书记。
黑子爱理被叫醒后,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水蓝色的眼眸里水气弥漫:“啊,对不起,会长……我睡着了。”
“出去睡。”
“哎?”
“这样子太不华丽了。”即使吉田枫夏不喜欢过于华丽张扬的风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冰帝的无冕之王的声线,的确性感低沉得叫人心颤,“去休息室休息一下,然后去参加学园祭。剩下的本大爷一个人就可以了。”
但是,无论这个声音再好听也好,吉田枫夏知道爱理是绝不会答应的。
果然,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她空灵的声音:“但是……”
“快去。”
当迹部景吾用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冰帝的学生敢于忤逆他。
偏偏黑子爱理是一个能够把反对的话说得无比动听的家伙。
“我知道我这副样子不符合会长大人华丽的美学啦……”她的声音柔软了下来,带上了玩笑般的语气,“但是就这样把华丽的会长大人扔在这里也不符合我的美学啊。”
两个人又争执了几句,最后黑子爱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一出门,她就看见了吉田枫夏,微诧过后微笑着对好友说:“抱歉,枫夏酱是来找我的吗?让你等这么久,真对不起。”
吉田枫夏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心脏突然跳得飞快。
“枫夏酱?枫夏?你怎么啦?”
很多年以后,这一群人再聚的时候,不知是谁提出了“什么能让你喜欢上一个人”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刚拿到拉斯克医学奖的蓝发青年推了推眼镜,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看向身旁的好友。而樱发的女子安心又依赖地靠在丈夫怀里,有些诧异又很感兴趣似地抬起眼来。
尽管时常和她相聚,但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吉田枫夏都无法不感到惊讶。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容貌和气质竟似没有改变一样,依旧温柔漂亮、干净空灵,一如从前。生活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痛苦,岁月也不忍心给她留下一点伤痕,而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为亲密的那个人,更是十年如一日地疼惜宠爱着她,让她既没有任何担忧,也没有任何痛苦,只需安然静坐在由他的爱构筑起的坚不可摧的华美城堡里,就自然有人会把一切都送到她面前,只为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被这样深深爱着的人歪着头想了想。因为始终被鲜花、礼物和深情围绕着,她在少女时代的那种天真可爱的神态,到今日也没有任何改变。
“嗯……我觉得,一个眼神吧。枫夏酱觉得呢?”
吉田枫夏想了想,微笑着说:“我想,可能一句话就足够了。”
——一句“一切都交给本大爷”就足够了。
哭着哭着,吉田枫夏坐了起来,抱膝坐在床上,靠在冰冷的墙壁前。
在冷静理智的外表下,偷偷地收集和那个人有关的信息,就算只是偶尔听听爱理怎么抱怨吐槽她的上司,在学校的活动上看着那个人耀眼的身影,也已经足够幸福。尽管如此喜欢,在察觉到那个人的感情的那瞬间,她就决定放弃这段感情。
不是因为不想和朋友抢,也不是因为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自动退出。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爱理而已。因为是从国一开始就一直温柔地包容着她的自卑与骄傲,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自尊,费尽心思帮助她的爱理,所以她不希望夺走属于爱理的任何一种可能的未来。
但是既然现在爱理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因为失恋而心碎的少女稍微给曾经喜欢过的人下点绊子,也并不过分吧?
于是就有了下车前,她对那个金发的笨蛋说的那段话。
作者有话要说:
、ACT。10
夜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