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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话什么意思?你大伯一家屈服了?”奚子恩关心地问道。
“卞氏轴承倒闭了。”淦伟文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倒闭?”奚子恩很吃惊,“你说通圆集团?”虽然奚子恩平素只会潜心医术,但像通圆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公司他还是知道的,楚家人经常会来探望汪玉涵老夫妻俩,从楚怀亮嘴里零零碎碎了解不少市里著名企业的情况。
“倒了,都已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了,回天无力。”
“同是大集团,又牵扯着枝蔓关系,就没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么。”见淦伟文语气淡然,奚子恩不禁笑道。
“华鑫跟通圆平时又没什么业务往来,要说关联也只有淦家里面有个姓卞的媳妇而已。”淦伟文嗤鼻道。
“也太绝情了吧。”奚子恩心道,听楚怀亮说以前卞氏在资金方面可没少帮华鑫,现在人家有难怎能作壁上观。
“刚才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是爷爷他老人家说的。”
“你爷爷一开始没打算出手相救?”真是无商不奸呐,无利可图就不顾亲戚关系了。
“不可能,”淦伟文断然道,“他们卞家要是老爷子还在世的话,爷爷肯定会相帮的,现在不可能为他们卞家当冤大头。”
“冤大头?”奚子恩听得有点莫明其妙。
“他们通圆集团是家族式管理,所有高层都是卞氏人,兄弟叔伯勾心斗角不说,还一个赛一个骄奢淫逸,就算是我爷爷心里想出手,令狐大伯和翦经理他们也不会赞成的。”
通圆轴承的创始人卞轶甫生前和淦伟文的爷爷淦光耀关系很好,虽然生意上没往来,但却是儿女亲家,在发展各自的公司业务中一直互帮互助。
卞轶甫生有三子二女,长子卞玉贤,长女便是淦伟文的伯母卞玉琼,次子卞玉达,三子卞玉强,次女卞玉瑶。卞轶甫患病死后,卞玉贤主政通圆,卞玉贤虽然没什么大智大慧,在管理上也趋于保守,但为人严谨,务实勤恳,继承父业还算是稳健。
卞玉贤也生有三子卞俊基卞俊琛卞俊宇,卞玉达生有一子一女卞俊晖卞莹,卞玉强只生有一子卞俊峰。卞玉瑶十分聪敏,深受卞轶甫宠爱,和丈夫曾庆均一直在通圆当高管。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卞轶甫的孙辈中,除卞俊宇有点经营头脑外,卞俊基卞俊琛卞俊晖卞俊峰都是混日子过的三世祖,吃喝玩乐□赌博,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卞轶甫对子女还算是公平,去世前就把股份平均分配到了卞氏子孙手中,这样一来,老大卞玉贤自然是最得利的,股份加起来最多,卞轶甫死后顺理成章当上了董事长。卞玉贤前几年因为心肌梗塞死在了办公室,为了争夺董事长的位置,卞家你来我往争夺不已。最后卞玉达勉强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但没坐到一年被妹妹妹夫一家给夺了去,没想到还没过到三个月,卞玉瑶曾庆均的位置又被暂时联手的卞氏子弟夺了回去,卞俊宇登上了董事长的宝座。
让躺在地底下的卞轶甫没想到的是,自己以为最公平的分配方式却是导致通圆走向末路的罪魁祸首,卞氏子孙为争夺公司经营管理权闹得是鸡飞狗跳,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夫妻不和叔侄争利,凭借手中差不多的股份,争得是你来我往死去活来,争到最后的结果是,卞玉瑶夫妻离婚散场,儿子曾繁岫一气离家出了国,卞俊琛泡夜店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打折了四肢,虽被治愈右手却不利索成了一残疾,卞俊晖莫明其妙车祸身亡,卞俊峰身陷囹圄失去自由,卞玉达一病不起卧病在床。高管们都在忙着争权夺利,公司上下人心慌慌,经营业务一落千丈,积沙能成塔,塔垮一煞那,通圆集团树大干空,摇摇欲坠。
卞氏子弟大都是些追求享受的主,像卞俊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仅国外进口的各色高档跑车就有五六辆;附庸风雅的卞玉强为收藏一幅当代名家的画一掷千金,几百万花去了结果才知道被人忽悠买了副赝品,他却毫无顾惜,依旧乐此不疲;卞俊宇性格怪僻,住所办公室见不得一点灰尘看不得一丝紊乱,为此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有数十人,有专门负责收拾办公桌的,有专门消毒杀菌的,有专门擦鞋的,有专门熨衣服的,还要求擦鞋的不能跟熨衣服的相接触,有专门负责饮食检验的,就是卧室和厨房的清洁工都不能由一个兼任,一个月花在雇保姆清洁工身上的钱就大得惊人;卞莹身上穿戴,上到发夹下到皮鞋跟,无一不是国外淘来的奢侈货,就一年的出国机票就抵得上公司几个中等收入员工一年的收入。在这种环境下,公司员工渐渐失去了动力,那些资格老的员工被家族式管理模式熬冷了心,一一跳槽另寻出路了。
卞俊宇看着慢慢垮下去的公司,万般无奈,只得联手大姑姑卞玉琼,寻求外界力量援助。卞玉琼便窜掇老公淦清海,两人去求淦光耀,要华鑫出手相救。淦光耀终于在家里见上了几年也难得见一回的长子长媳,也不说帮也不说不帮,只推托说自己已隐退,要他们去找令狐安平和淦伟文索滨。淦清海夫妇一直都在为自己华鑫的那份利益窜上跳下,跟公司里的高层不是拉帮结伙就是攻击打压,自是知道令狐安平他们的品性,哪会自找没趣主动找他们,在妻子压迫的万般无奈下淦清海便在董事会上提出了援助通圆的议题,让淦清海很窝火很失面子的是会上除了自己和儿子,没人支持他的议案。
卞玉琼没有法子,只有亲自跑到淦伟文办公室,低声下气去求他这个执行董事开恩,拉通圆一把。淦伟文便假惺惺地把公司里的高管和中层干部全部召集起来开了个会,正儿八经地讨论华鑫该不该救通圆,对淦伟文的意图公司那些人精心里跟明镜似的,一致反对。投资管理部部长韩啸说,通圆公司已是病入膏盲,现在无论注入多少资金必是打水漂,毫无投资效益可言。副总经理锜思平更过份,话说得很直白,拿咱们公司里的钱去帮人家买跑车,怎么说也无法跟公司几千员工交待。媒介策划部部长谷梁文丽说,卞莹一只鞋就能付几个员工的月工资,卞家子弟自己不能狠下心下自救,凭什么要华鑫出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卞玉琼颜面顿失,便向对面的表弟市场营销部部长井述尧猛使眼色,希望他能帮她说几句下台的好话,没想到井述尧稳坐钓鱼台似的,淡定自若一言不发。副总裁索滨只问了一句,我们华鑫出手相救能讨到什么好处。卞玉琼无言以答,总不能扯交情吧,要扯交情那有交情的人早已归西了,要给什么不说通圆没有拿得出手的利益,就是有卞玉琼也作不得主。这么一想,卞玉琼才知道自己犯了个错,一直以来自己给索滨淦伟文令狐安平他们明里暗里下过不少绊子,还能指望他们以德报怨么,明明是不可为的事偏偏要来自寻没趣,一下落了淦伟文的圈套,自己一向没放在眼里的花瓶淦伟文不但不帮她反而让她当众出了丑,丢脸都丢到祖宗坟上了。
陪卞玉琼一起来的淦伟奇见自家老娘失了颜面,顿时火起,凭着自己手中也有华鑫的股份,在会上指桑骂槐骂起在座的中层干部来。淦伟文把桌子一拍,大声回击道,你以为这是在你外公的家族企业通圆么,华鑫还轮不到你来指东道西,在座的都是华鑫功臣,没有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你日子哪有现在过得这么风光,别说有钱嫖女人,只怕是早跟卞俊晖一起去和牛头马面打麻将了。淦伟奇哪里见过一贯以玉琢粉面示人的堂弟这般气势,一时倒被震住了,淦伟文毫不留情面,让支娜娜叫上来两个彪形大汉保安,把淦伟奇给请出了会议室。
“很解恨吧。”奚子恩拍了拍淦伟文的头道。
“呵呵……”淦伟文双手搂住奚子恩的胳膊,耍赖般粘上奚子恩,“说老实话,是有点啦,你不是一向说我没肚量没胸襟么,小家子气的人难免会这样吧。”
“嗤,你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站要站好,坐要坐好,犯软骨病了么。”在家人面前淦伟文和自己这般亲热,奚子恩脸上有点尴尬,真不知道太公刚跟这小子说什么了,难道是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要不然这小子怎么没有一丝悔改的迹象啊。
昝行方昝素云汪玉涵奚成义四个老人老成了精,都属深藏不露型的,奚尊孔修行不够,见淦伟文这副德性脸上有点尴尬,濮夏莲虽是看不惯这般的儿女态,但脸上却装得很淡定:“管你俩是犯了软骨病还是被人抽了筋,爱怎么就怎么吧,老娘早已见怪不怪了,你看咱家的小花,动不动跟村前你堂叔家的大黄在前院屁靠屁呢,书屋进进出出的小孩都习以为常了。”濮夏莲嘴里的大黄是指村长奚汉文家的大公狗,所谓“屁靠屁”是指狗□。
“嗨,老太太,你这是在人身攻击。”奚子恩更是尴尬万分。
“就人身攻击了你敢咋的,还能去法院告你老娘不成。”濮夏莲毫不理会地端起桌上的水果盘去厨房了。
脸皮似城墙的淦伟文一脸无辜地跟去濮夏莲身后问:“妈,什么叫屁靠屁啊?”
濮夏莲甚是无语,没想到这活宝更胜于那活宝:“想知道问你那什么奚哥去。”昝行方一旁瞧着淦伟文那副白痴相,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得了,还是暗里嘱咐子恩平时多给这小子抓几副药喝吧,看样子刚才嘱咐他的话早被丢到九霄云外了。
过了端午节,淦伟文就在奚家长期驻扎下来了,要去庆源也是和奚子恩一起去,逛个半天就会回来。
这天,奚尊孔关心地问淦伟文公司情况怎么样,当甩手掌柜放不放心。淦伟文天天跟在奚尊孔身后熟悉药材习性,闲得无聊便把公司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奚尊孔这才放下心来。
“那叫什么通圆轴承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濮夏莲倒还记得那茬,便好奇地问了起来。
“注销啦,卞氏子弟都作鸟兽散了。”
“啧啧啧,祖辈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那么多个子孙都守不住,真是无颜面啊。”濮夏莲感慨万千。
“家族管理模式的通病,”淦伟文洞悉地道,“所以看到通圆的下场,我爷爷很庆幸当年的决定,把公司的经营管理权与所有权分离出来,尽管当时是无奈之举,却是激活了企业的生命力。”
“父子兄弟怎能为了私利那么无视亲情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奚尊孔也很感慨。
濮夏莲眼一瞪:“嗤,别说人家了,看看自家吧。”
“咦,老婆子这话什么意思,咱家怎么了?”奚尊孔回瞪一眼。
“看看自己的儿子吧,不也是兄弟反目了么,还好意思说人家。”说罢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奚子东奚子恩兄弟俩都多长时间没来往了,真是冤孽啊。
说来也巧,濮夏莲这厢念叨着大儿子的不足,不念亲情,不主动跟弟弟伸出和解之手,第二天儿媳妇卢稚巧就给她打来电话,奚子东出事了。
第五十五章
濮夏莲一见是卢稚巧的电话号码,赶紧把手机递给了奚尊孔,对于儿媳妇,濮夏莲一向是没什么好脸。
电话里卢稚巧哭哭啼啼说奚子东生病了,想叫小叔子去看看。
“到底生什么病了?”濮夏莲担心地问奚尊孔,不至于吧,到底得什么病了,竟然要子恩出手。
“不知道具体病状,可能是着急上火吧。”奚尊孔叹道。濮夏莲一听是着急上火,心里一松,暗骂道,死狐狸精又小题大作了,合着叫子恩过去就为了省那小诊所几块看病的钱吧,也不敲敲自己的狐狸脑袋想想,我小儿子去一趟那车子耗的油钱也要比小诊所的诊断费要高呢。
“尊孔啊,子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