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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前也是从未变过。可我那时候一心觉得她是胆小害怕了,觉得我是家中的顶梁柱。所以我在外面逾加暴躁,学校里比我大几个年级的孩子都不敢惹我,因为我打起架来是拼命。”
“有一天我打完架,一头一脑的血回家,发现我妈不在了,邻居说送到医院去了。不到半个月她就去了,我一个人给她下葬,没有一个亲戚来送她。”她加快了语速,“后来我一夜之间就变了,用老师的话讲,懂事了。因为我妈在临死时拉着我的手讲,一定要做个好人,不要太多想,对周围人要好点。于是我照做了,因为我必须照做。”
她仰起脸,拼命眨着眼睛把泪水逼回去。杨海能感觉到她的眼睛在发热,鼻子发酸,当她慢慢平静下来,他才问道:「后来呢?」
“要不是张头,我现在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她道,“他是审我爹的人,是个好人。他去监狱里探访我爹时,我爹托他来打探我们娘儿俩的消息,他找到我时我正在填大学志愿,因为家里也没钱,所以想找所不要钱的大学读,可是这些不要钱的大学通常都有政审一关,凭我爹那样子我就不可能通过。他没给我钱,但替我想了办法,疏通了关系,我就考了警校。”
「后来你进一分局也是他想的办法。」
“一方面也是我成绩好。”她的得意一闪而逝,“不过如果没有张头,我绝对不可能进得了一分局,也绝对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生活。”
讲述终于结束了,易小柔长长地吐出口气,似乎连以前那段记忆也能一并吐出去。她伸了个懒腰,让肺里重新充满新鲜空气,墓地这儿虽然令人渗得慌,可环境空气都是一流的。坐了这么一会儿,她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与不适都减轻了不少。
“我有时候倒希望自己是煤矿工的女儿,这样子我就可以大声骂老天不公。可是老天是公平的,我小时候的衣服,吃的,玩的,都有矿工的血汗,所以别人讲起老爹,我就得低头认错,永远说对不起。”她的声音渐渐欢快起来,却带着惋惜的味道,“我虽然想当正义超人,可惜一生下来就处于恶的一方。”
杨海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就算如此,这个社会还是有光明的。只要你努力,就都会有未来和幸福。当然会有不公平的事,可是这些永远占不了主流的。」
这些话无非是老调重弹而已,在易小柔听来更是荒谬得很。可是不知为何,此时听见他这样说,她的心中却生出一丝羡慕——能够讲出这种话的人,心里肯定装着个太阳,永远看不见污秽,能够正直地活下去,是她想要做到,却永远也做不到的。
杨海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于是当杨海在她身边越久,她就越觉得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
易兵死后,易小柔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虚脱的状态,似乎外间的事都无所谓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面对人来人往的工作,她总觉得似乎自己剥离了现实世界,以冷静的态度看着所有的事。。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直到有一天,杨海一边端上冬瓜排骨汤一边对她说:「吃完饭后我们该谈谈。」
她看看美食,又看看他的脸,长叹一声,知道有些事并不蒙起头来就可以视而不见,困难并不会因为忽视而消失。她挟起一块排骨放进酱油醋调料里沾沾,再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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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四章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3) 。。。
吃完了,坐在阳台上,吹着九月初秋的凉风,易小柔才不急不慢地道:“说吧,什么事?”
「首先得解决你寿命的事,我跟以前的亲戚联系上了,他们说……」
“等下。”她打断了他的话道,“什么寿命?还有,你的亲戚?什么亲戚?”
他无奈地道:「你忘了?在你救回单阿姨后我跟你说过,你的寿命只剩下一年多了。」
“哦,是这个啊。”她这才想了起来,这段时间事多繁杂,几乎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况且现在她身强体壮,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一年后会突然死亡的预兆,所以她的回答也挺让杨海恼火的,“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他撇着嘴——实际上粉色大毛绒熊仍然面无表情:「未雨绸缪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只是觉得没有选择的方向嘛。”
「你是在偷懒。」
“我没有。”
「你连明天早上的饭都不愿意多想想。」
“我只是把选择大权交给你而已。”
「……狡辩。」
俩人这么一说一答地讲了几分钟,最后杨海长叹一声,坐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直到她不得不扭过头去:「我知道你很累了,甚至你可能想,‘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走一路算一步,就算死了也无所谓’。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她并没有回答他,而他也猜到了答案。这种想法他明白,因为他曾经经历过,所以他不会让她走那条崎岖而充满了荆棘,并且永远不会有光明尽头的道路。
但他也知道,劝说对她是没用的,一旦倔起来了,无论说什么她都有本事当耳旁风。
他想了想,说道:「你愿意就此认输?你死了,黑伞可以在你墓前嘲笑你,而你永远也无法反驳。你会接受这个结局吗?你能接受吗?」
她的神色有些微松动,却仍然保持着沉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心中自有计划。
他的声音很温柔,话中的内容却无比挑畔:「就些结束,让黑伞得逞,让你父亲在地下不安?这是你的选择?而且是在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还不算晚的时候?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易小柔吗?」
她猛地转过头来,晴亮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一把利剑般。他不仅没有惧怕,反而露出一丝喜悦,他所欣赏的那个女孩子就是这样的,能够坚持地面对黑伞的挑战。
易小柔长长地吸了口气,让单薄的身体重新在初秋感受到暖意,把青花瓷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她咂着嘴道:“好吧,你刚才说什么?有办法让我继续活下去?”
他的声音里再次带上了笑意:「是的。」
而在曲金市另一头,一幢漂亮的小洋房里,陈洁正在问出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问题:“你要易小柔继续活下去?”
“没错。”黑伞也喜欢喝茶,却只喜绿茶,“她当然要活下去,她活不了,杨海也活不了,我是要活的杨海,不是要个空的尸体或者别的什么。”
她有些不明白,却不敢问出来。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处处充满了陷井,任何一刻都必须小心翼翼,不然很容易招来莫名其妙的恶运。
而黑伞显然并不喜欢一个安静的人,对它来说,千百年来的生活已经充满了死寂。它看着陈洁皎好的侧脸,笑眯眯地道:“你不问问怎么回事啊?我想你一定很好奇。”
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瞪大眼睛,扭过头来一迭声地问道:“想,我当然想知道,好奇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你并不好奇对不对?”相比易小柔的多疑,黑伞的多疑就显得可怕多了,“你只是在骗我吧?”
“没有,我没有!”陈洁几乎是尖叫出来,随即意识到这样的态度更显得不正常,急忙放软了声音道,“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是真的很好奇,只是怕烦了你,所以忍着不问。”
黑伞的心情显然很好,平时这种情况下会再刺她几句,今天却只是简单地冷笑一声,继续讲起自己得意的圈套:“这只是其中的一环,对付人类就是要这样,不能只设一道障碍。要一道连着一道,你会发现这些人总会倒在某一道障碍前。不要嫌麻烦,一定要耐心,慢慢来,人总会倒下的。”
听着它得意洋洋的语调,她只觉得通体生寒,努力压下手中茶杯的颤抖,尽力保持平静问道:“那你这次到底设了几个局?”
“不记得了。”当它这样回答时,她顿时打了个冷颤,以为它生气了,赶紧偷眼看去却发觉它只是太过得意的炫耀时才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一开始我只是想以易兵来威胁她,谁知道她根本不吃这套,这种女孩太讨厌了,如果不是不能有伤害,折磨她倒是我很喜欢的。年轻女人的尖叫、鲜血和皮肤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尤其是在尸体渐渐变冷时。”
陈洁的脸色浮上一层铁青,这样的话无论听了多少回她都无法适应。
它却全然不觉,兴致勃勃地急于展示自己的能力:“没办法,我只好给她点甜头,给她个机会去救自己的父亲。在这过程中她会心急如焚,暴跳如雷,人一急就会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无论多么聪明的人都会露出马脚。我抓住了,她果然如我所想的离开了身体。”
陈洁咧开嘴装出惊喜的笑容:“那就是说只要一年后你等着收她的魂魄就行了吧?”
“你是傻的吗?”黑伞闻言收敛了笑容皱起眉头,把茶杯重重放在漂亮的红木桌上,“我说了不能伤害易小柔,伤害了她,杨海也会死。说了这么多遍你都没明白!脑袋如果不用,那就不要好了!”
它说得轻轻柔柔,她却心惊胆颤,拼命维持着冷静,撑出笑脸道:“对不起,这天气有点热,我都糊涂了。真对不起!”停顿片刻,她赶紧问道,“那就是说,那个所谓的夺了她一年寿命的法术不过是个假像,只是让她以为自己只剩一年寿命了?”
这答案似乎令它满意了些,斜睨了一眼后点头道:“虽然不是关键的,但这是个有利条件,我在等她出招。虽然我很希望她来求我,不过这一点大概不可能了。这丫头太倔强,实在不好对付。”
听着黑伞话里话外的叹息,陈洁只得赶紧咽了好几口茶,平复下翻腾的心情道:“那你为什么要给她那个复活的机会?”
“如果不给的话,不是显得我黔驴技穷了吗?”陈洁正不知如何接口时,黑伞却突然笑了出来,“开玩笑的。这个机会一来是给她多做些工作,二来也是为了寻找她的破绽。如果她输了,魂魄归我,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定的可不是普通契约,她的魂魄归我也不是一句空话,魂魄归我她就得听我的。如果她赢了,我也可以借附身她父亲控制她,只要离开故乡一起渡过段时间,孩子总是会对父母越来越听话的,就可以问出她用了什么法术控制杨海。可惜……这丫头太薄情了。”
陈洁此时已经是全身冷汗,一听它停顿,她赶紧接口道:“那就是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陷井?”
“我觉得未必啊,至少复活券是真的。”
她愣了愣道:“是真的?你不是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复活券?”
“我骗人了不行?”黑伞一脸得意,“我对杨海说不是真的,易兵确实复活了,而变成地尸的原因是我。他在我附身的时不愿顺从,一直和我对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与女儿一样倔强,宁愿在房间里摔东西撞墙也不愿意听话,还好后来慢慢好了点。”
这下陈洁是真的好奇起来了:“就是说你在脑袋里跟他说话了?”
“不,这太明显了。”它露出一股蔑视的神情,这也令陈洁放下心来,“我只是让他有种欲望,带女儿离开家并且讨厌杨海。他一开始不太听话,后来好了。只可惜人类的身体不能承受太久我的力量,尤其易兵还死过一次。时间一长他的理智也渐渐消失了,一旦变成地尸,就算我也没办法再控制他。”
她停下喝茶入神地听着,忍不住问道:“那现在你也可以吸收她的寿命,再用这点控制她。没人会不怕死吧,只要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