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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未能躲过那场意外的灾害?毕竟这关系着李朝希的生死。一个深深混进血液嵌入骨髓的人,他的陪伴
是她最大的荣耀,他的兴亡是她毕生的修行。
…………他那么重要。
就好像氧气或雨露。好像日月和晨昏。
他怎么能有半点闪失。
只不过,那都是岑潇一个人隐秘的心事吧。她掖着藏着,从来不敢亲口说出。她不知道李朝希是否也将
她看得同等重要。
这样的想法使她狠狠地惆怅起来。
从黄昏到午夜。
再到清晨。
时间终于来到二十九日。天气是难得的晴朗。原本约定了将验尸的时间提到了上午,但是,临出门前,
李朝希却昏昏地睡着了。
咖啡的浓香还游走在空气里。
岑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着笨重的工具箱,独自走出了侦探社。
那也许是岑潇的生命里最难熬的一天。她在殓房里,周围没有任何活的生物,冷风总是从四面八方灌进
来,吹得她的汗毛根根竖起。她全身布满了恐惧,总是难以安心地寻找出有用的线索。
眼看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过。
额头冷汗涔涔。
如若在四点以前仍然不能带着线索离开,那么,自己也许就会遇见裴意进,成为他枪下的亡魂。想着想
着,她的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迸出来。
突然,岑潇注意到苏薇右手的拳头一直是紧握的,她猛然醒悟,原来真正的线索并不是隐藏在身体的内
部,不是进入伤口的子弹或者残余在体内的某些物质,而是她手里紧紧攥着的…………
一枚黄金的戒指。
这枚戒指想必跟裴意进有着很深的关联?
岑潇有点激动了,只不过也不敢再细想,时钟已经走到了三点五十五分,她抱着工具箱逃命似的奔出了
殓房,奔跑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比铁球落地的力还要大。她几乎不敢消停,仿佛
背后就有举着枪的狂魔裴意进在追赶着她。
她跑回侦探社。推开门的刹那,和迎面冲出的人撞了个满怀。工具箱劈里啪啦摔了一跤。脑袋里嗡嗡地
响。还没有回过神,又感觉对方再度冲过来,以最霸道的力气将自己狠狠地箍进了怀里。
朝,朝希?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李朝希是两分钟之前才醒转的。脑袋沉沉的,还带着发胀的昏痛。他事前并不知道岑潇在他的咖啡里混
入了安眠药,喝过之后他一直酣畅地睡着,还做了离奇的梦。可是睁开眼睛却看到时钟已经走过了四点
。他的心就像猛然被烫到了,痛得措手不及。
他明白,一切都是岑潇的安排。
是为了杜绝他接近危机的可能。保他万全。
所以她独自去承担那场风险。
他感到心急如焚。
那短短的几分钟,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旧时的画面,点点滴滴,满满的都是她。他早已清楚那女子在自
己的心目中占据了何等重要的位置,只是,他拙于表达,总是将情感压抑在心底;而彼时,他也从未感
到那样害怕,怕他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就已经失去了生命里最宝贵的支柱。
幸好她安然地回来了。
她如惊弓之鸟般出现在他事视线里的一刹那,他便决定要将那些羞于启齿的情话一次说清,再也不掩饰
或逃避。
只求她不要再给他第二次惊吓。
她泪盈于睫。
望着对方的表情如孩童般的真诚,良久良久,她竟忘了要如何回应他。
后来,将戒指送去苏家鉴别,苏先生说他并不认得。他把戒指捏在手里反复地看了看,好像恨不得吧2那
单薄的圆环掐碎了。他问李朝希,戒指真的是从小薇的手里拿下来的?
使得。李朝希不动声色。
苏先生站起来,负着手,神态凝重。这时有丫鬟端了热茶和糕点过来,弯腰的时候猛然瞥见金灿灿的戒
指,脸色骤变,结结巴巴地低着头喊,老爷,我见过这枚戒指。
顿时,在场的人都醒了神。
丫鬟梅香是照顾苏薇饮食起居的,像一只小尾巴,到哪里都带着。她说,戒指是裴先生的,也就是小姐
读女中时候的语文老师。我见过裴先生很多次,他总是戴着这枚戒指。
果然,又是裴意进。
所有的迹象,似乎不容辩驳地将矛头指向裴意进。苏先生顿时暴跳如雷,立刻召集了一帮打手,要管家
领队前去抓人。
那时候已经黑了。
李朝希和岑潇在客厅陪苏先生等消息,等到夜里十点多,管家战战兢兢地回来,才说,裴意进竟然逃之
夭夭了。
【谜样の蒸发】
那几日,苏家和巡捕房都在四处搜寻裴意进的下落,但都无畏。整个法租界被掀得底朝天。早报和晚报
还轮流刊登着通缉令和裴意进的照片。
事情变得街知巷闻。
而李朝希亦未能卸下担子,因为苏先生仍然要他残余后续的调查,希望他可以用他的法子去追查裴意进
的下落。他为此奔波了不少,却也是毫无进展,只换来一身的疲惫。
那几日,岑潇大约是病了,经常咳嗽盗汗。李朝希便安排她在家里修养着,时不时地抽空去看她,和她
讲讲案件的新进展。
正月里最是萧条和冗盛的交错。
繁华似还隙透着苍凉。
岑潇竟然又做起了梦来。带着预见的梦,有可分辨的画面,有一定的连贯,步步惊心。在梦里,她身处
杂乱邋遢的街区,四围空旷,远远地看见李朝希背对着她,她焦急地跑上前,可是,还隔了两丈远,却
听见,砰…………
枪声。
又是枪声。
刺破耳膜的枪声。
李朝希以笔直的姿势向后仰,那漆黑的瞳孔发油发亮,映照出岑潇僵硬的五官。她还试图看清楚阴影里
站着的那个开枪的人,但是,她只看见还冒着烟的枪口,和依然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那鲜红颜色的指甲
。和油彩描绘着的一丁点细小的黑色梅花,似乎暗喻了对方的身份是女子。她没看见她的模样,只留下
依稀的转身湮灭的背影。
岑潇再度惊醒。
这一次,心跳的频率有增无减。为什么躲过了一次却仍然还有危机死死地盯着不肯放?开枪的人究竟是
谁?是否跟裴意进有关?岑潇低下头,涨红了双眼,捂着嘴压抑地抽泣起来。过了一阵子她仿佛幡然醒
悟,抓了外套和提包,倏地冲出了家门。
侦探社里,死气沉沉。
仿佛正月的喜庆都隔在大门外。
李朝希不再。岑潇只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她注意到办公桌上压着一张纸条,是李朝希留的。说她如
果回来不必等他,因为他刚刚获知裴意进的消息,此刻正前往闸北的关顺道。
岑潇的右眼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她想起自己的预见。想起关顺道。那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似乎正符合她梦境中那个邋遢的街区
。她感到双腿都有些发颤,像是快要站不稳了。她连忙扶着沙发的靠背坐下来,手一松,那张纸就像鹅
毛似的,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当岑潇赶至关顺道,那里方圆几百米,就连堆满垃圾的角落,都没有找到李朝希的身影。也许因为天寒
,路人也极少,岑潇在慌乱中随便抓了几个人就询问,大家都摇头说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否发生了不寻常
的事情。
岑潇感觉自己好像从悬崖上坠下去了。
恍惚间,一个不经意的低头,看到青石板的路面撇开一片发暗的猩红。
是血渍吗?
岑潇犹犹豫豫地移过去,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尚未完全凝固,真是新鲜的人血。岑潇的眼眶顿
时红了。预见中李朝希中枪倒地的一幕在脑海里炸开。她慌乱地搜寻着四周。突然,就在那滩血迹的附
近,她看到一枚白色的纽扣。
她彻底沉没了。
那是李朝希的风衣领口上的一枚纽扣,她认得,因为还带着她不小心用钢笔划出来的一点刻痕。她感到
天旋地转。仿佛有许多嘶哑的声音在空气里发出呐喊。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谁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李朝希就那样失踪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侦探社和家里都没有他的影子。岑潇奔波寻找
,直至疲乏。
仍然毫无所获。
而曾经说是在关顺道出现过的裴意进也没有了消息。原本苏先生也派人赶去了,但还是和岑潇一样,终
究迟了一步。
裴意进再度销声匿迹。
岑潇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梦境中预见的再度莅临,希望可以获知李朝希的下落。但是,那始终是随即的
,由不得她控制,仿佛是她越心急,预见就离她越远。倒是那冒烟的枪口和鲜红的指甲不断地在脑海里
浮现,无论睡着还是醒着。但她思来想去,也毫无头绪。
那日。
岑潇恹恹地走在街上,迎面过来一个中年的胖妇人。那个胖妇人很热情地向岑潇招了招手,喊她邹小姐
。她有一点发愣,然后想起来,在裴意进失踪以后,她和李朝希为了调查裴意进,曾经去过他的家里。
裴意进是租的房子,而当时就是这位房东太太来给他们开的门。因为他们不是巡捕,不能理直气壮地随
意闯进去,也不好说出自己真实的目的,于是岑潇就给自己胡乱地编了一个名字,说是裴意进的表妹,
来帮表哥拿几件脏衣服送去洗衣店。没想到胖太太的记性倒是很好,竟然再度认出了岑潇,还说,你表
哥怎么半个月都瞧不见人呢,金铺的张老板啊已经派伙计来催了好多次了,让他赶紧去拿他的大金戒呢
。
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但说到戒指,仿佛特别的敏感,仿佛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在涌动着,岑潇向
胖太太问清了店铺的地址,恍恍惚惚地便去了。
那戒指,纯金的,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它的外形竟然和岑潇在苏薇手里找到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尺
寸更小,显得更秀气,仿佛是为女子打造的。
岑潇看了又看。
突然,在戒指的内壁,她发现有一团精致的刻痕。再凑得近一点,那刻痕变清晰的显露无疑。…………竟是
两个汉字。
是一个人的名字。
…………梅香。
【半收の残局】
当初,若不是苏家的丫鬟梅香毅然决然的证词,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那枚戒指究竟所属何人。至少,不
会那样顺理成章地就将一切的线索都绑定在裴意进的身上。可是,裴意进却花重金为梅香造戒指,想必
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而且据金铺的老板说,他曾经和裴意进调侃过,说裴意进订戒指是为了娶新媳妇
,裴意进似是默认了。那么,一个也许要承担自己终身幸福的人,梅香怎会轻易地就将他置于被怀疑是
凶手的危险境地?她不是应该袒护他包庇他的吗?
除非。
除非此梅香并非彼梅香。
可是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岑潇感到难以置信,她想也许试探试探对方就可以见分晓吧。她提起十二分
的精神,在晨光初霁的清晨,款款地走进了苏邸。
草木茂盛的屋前花园,梅香正在修剪几盆参差的云竹。岑潇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唤道,梅香姑娘早。梅
香笑嘻嘻地抬了头,岑小姐是来找老爷的吗?岑潇抿着嘴,不置可否,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梅香,看的梅
香很不自在。
岑小姐,我有哪里不对了吗?
哦。是这样的。岑潇从手袋里掏出那枚从金铺买回来的戒指,递到梅香面前,说,我那天无意间在裴意
进的家里看到这样一枚戒指,内壁上刚好刻了梅香两个字,你看看,这会不会是裴意进要送给你的?梅
香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只是很潦草的看了看戒指,又退还给岑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