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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犀豁得睁开眼睛,扭头望向门口,她逆着光,纤细的脸蛋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但周身却散发出温柔的气息,英俊的脸庞上缓缓绽放出一抹微笑,像是赤道融化了冰川,那么温暖,叶星辰的眼睛微微一眨,喜悦的眼泪便落了下来,虽然是哭了,可却是高兴,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可浑身却忽然像是没了力气一般,甚至连思思也快抱不动,慢慢蹲下,将小丫头放到地上。
思思迈着小短腿,咚咚地跑向病床,而叶星辰却伸手扶住墙壁,只有这样才能稳住自己发软的双腿,膝盖很疼,她下楼时不小心撞到了楼梯扶手。
楼犀轻轻扶了一把思思,小丫头扭着小身子爬上了病床,『奶』声『奶』气地叫道,“爸爸……”
软糯糯的声音让楼犀的心里更为温暖,伸手将小丫头搂住,软绵绵的小身子带来一股『奶』香味,他忍不住亲了她一记,思思赖在他身边不肯动了,一直撒娇。
楼犀一手搂着思思,另外一手伸向叶星辰,深邃的黑眸泛起温柔,星星点点,引人沉醉。
在看到楼犀对着她伸手的那一刹那,叶星辰一颗悬着的心却终于是落了地。他回来了,虽然受了伤,但好像不重,他还能向她微笑,向让伸手。
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她又哭又笑,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楼犀……”
她踉跄地走上前,扑倒在病床边,把自己的手伸给他,他没有立即握住,而是手指一根、一根地缓缓地与她的十指交扣,他做得很慢,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她却呼吸紧绷,心跳加快,他指尖的温度一点一点蔓延给她,那么温暖。
十指相扣的一刹那,楼犀忽然用力,将她拉向他的怀抱,叶星辰一惊,怕压到他的伤口,可却还是抵挡不住这种相拥的诱『惑』,放松了身子,她的头慢慢地贴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抱紧他的腰。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将叶星辰心里的难过无限地放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是高兴的时候,可是扑进他怀里的这一刻,她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所有脆弱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她的泪,一滴滴滴落在他的身上,抱住他,哽咽地呢喃,“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熟悉的男音响在她的耳畔,低沉,却又是那么坚定。低低沉沉的男音,像大提琴般醇厚,让她听了心安。
叶星辰用力点头,又是喜极而泣。
楼犀温柔地抱着她,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的头发微『乱』,看起来是没来得及梳,披散着,他忍不住一根根帮她抚平,温柔得像一缕清风。
一时间,病房里一片安静,消毒水的味道悄无声息的蔓延着,却让人觉得很舒适,他不说话,她也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的左胸隐隐泛疼,却觉得无所谓,她的膝盖处也传来痛感,好像流血了,可是她却不在乎,只觉得和他流着一样的血,真好。
久久的,不再哭泣,泪珠却不肯干涸。
思思看到妈妈哭个不停,乌溜溜的眼眸睁得溜圆,然后小脸一皱,扁扁小嘴,委屈地叫了一声,“马麻……”
叶星辰瞧见小丫头也是一副要哭的架势,连忙收起了眼泪,将小丫头抱进自己怀里,虽然思思很乖,但她还是担心小丫头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看到他左胸上的纱布,她心疼地问道,“很疼吧?”
楼犀他定定地望着她,脸上没有表情,眼底一沉,哑声说道,“戒指坏了。”
叶星辰微微一愣,不明白怎么回事,楼犀从枕头下取出那枚已经被打变了形的戒指,指尖细细摩挲着子弹留下的痕迹,叶星辰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心中又酸又涩又甜,感激上苍,听到了她的祈祷。
她抚着他的额,抚平他的眉角,这一张英俊的脸,看多久,都不会觉得腻,冷冷的,却牵人心弦。
“坏的好。”她哽咽地说道。幸好戒指坏了,幸好。
楼犀默了默,慢慢地勾起薄唇,扬起淡淡宠溺的笑,声音也是无限的温柔体贴,“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她摇摇头,拿回自己的戒指,重新套进自己的无名指上,却发现不能再戴了,于是改成小心翼翼地收好,轻声说道,“我就喜欢这个,坏了也不要紧。”
楼犀望了望她的手,重新握住,她的手很小,很细,很软,跟他的截然不同,她的小手在他的掌中显得格外娇弱,可他知道她的倔强,知道她想要什么,在乎什么,知道她会因什么而开心,而笑。
叶星辰也跟着低头去看,她的手又被握在他的手掌中,相握的两只手变得更热了,不由自主地扬唇笑了起来。
他没有松开,她也没有抽回来,他好像天生就有这样稳定人心的能力,有他在,就什么都好。
病房里安静宁谧,正是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分,阳光正好,将天空渲染得一片明亮,气氛正好,门却忽然被人敲开,c军区的司令员急匆匆赶来,楼犀的眼眸微微一黯。
叶星辰连忙起身,正要敬礼,司令员却是摆了摆手,直奔楼犀的病床,叶星辰连忙把思思抱走,司令员看了看楼犀,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楼犀不方便起来说话,也没有敬礼什么的,就只是正常的回话,“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您放心吧。”
司令员微微松了口气,又是问道,“凌少堂怎么样?他的手术什么时候完?”
楼犀的眸『色』更黯淡了几分,沉声说道,“估计还得一个小时吧,他的肩峰被子弹打穿了,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以后可能不能再拿枪了……”
叶星辰的呼吸一紧,下意识地蹙眉,凌少堂?凌少堂!小舅?!
子弹?枪?
狐疑的,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了楼犀,唇角轻轻扯了扯,轻声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凌少堂是……”
第1卷 谁要跟你将就了
叶星辰的话未说完,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敲开,李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司令员汇报说道,“首长,凌少堂的肩伤不太好,主刀医生派护士出来转达,说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保守措施,可以保住他的胳膊,但以后不能拿枪了,还有一个方案,是采取极端措施,但是有风险,一旦手术失败,他的那只胳膊可能会废掉……医生让我们马上做出选择!”
李毅的话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司令员和楼犀都闻之『色』变,而叶星辰则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奔出了病房,直接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跑去。
楼犀也连忙下床,要追出去,虽然医生叮嘱过他,暂时不可以随便走动,但他必须过去看看,左凌风,不,凌少堂在结束任务后,感觉怪怪的,对他说的那些话也莫名其妙的,之前他一直以为左凌风对星辰有什么想法,可现在又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而星辰这又是怎么了,她怎么一听到凌少堂这三个字就一副吃惊的样子?她认识凌少堂?不,她认识的是左凌风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犀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疑问,捂着受伤的部位,快速下床,直奔门口,思思却忽然叫住他,声音怯生生的,“爸爸?”
楼犀闻声停下脚步,扭头一看,瞧见思思扭着小身子从沙发上蹭了下来,仰着小下巴站在地上,一张粉嫩嫩的小脸上尽是茫然,乌溜溜的眼眸望了望门口,又望了望他,好像是说爸爸妈妈这都是怎么了,又都要离开她了吗?
楼犀轻叹了口气,顿时对思思心疼不已,他知道这些日子,小丫头又寂寞坏了,元旦之后到现在,他已经许久没见她了,星辰也因为去灾区而离开了她好些天,小丫头肯定想死他们了,可是他和星辰却都不得不抛下她,就算心里再怎么舍不得,再怎么爱她疼她,可因为他们是军人,军令一下,他们都必须去坚守自己的岗位,而思思,这么小,这么可怜,这么让他们放不开,却也不得不放开。
“思思,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这是他唯一能告诉她的。
思思虽然不懂,但这样的话还是让她觉得高兴,眯了眯眼睛,笑成两道月牙。
楼犀单臂抱起她,用力亲了亲,然后带小丫头一起出了病房。
思思这么一耽误,楼犀就慢了一步,等他到了手术室门前的时候,只看见手术室的门一开一关,叶星辰穿着消菌服走了进去。
“星辰……”他还是迟了一步,一名护士拦住了他,“楼营长,你不能进去!”
楼犀很是无奈,却又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能等了。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思思将小脸埋进他的胸口,两只小手紧了又紧,一起等着。
◎ ◎ ◎
手术室内,外科医生和骨科医生正在合理施救,左凌风躺在手术台上,仍旧是清醒着的,因为是肩膀受伤,所以只采取了局部麻醉,他的意识依然很清楚。
医生刚刚已经问过他了,他的选择是采取极端措施,虽然有风险,但他依然还是想挑战一下,因为他舍不得放下枪,不过这件事他自己做不了主,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国家的、属于部队的,他是部队培养出来的,他的未来也由部队支配,他放下枪,或许还可以继续留在军营里干别的,他依旧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忽然,手术室的门轻轻响了下,声音很小,或许别的病人根本感觉不到,但他不一样,这些年来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就算现在用了麻醉,他的神经没平时那么敏感了,但还是可以听到,隔着屏风,那脚步一下下走来,有些急促,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应该是护士回来了,他下意识地担忧,不知道司令员他们会为他做出什么选择。
叶星辰走到屏风处,脚步忽然顿住了,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情怯的感觉,屏风后面,手术台上,躺着的人可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亲人——她的小舅。
他们好像已经有快二十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好像只有5岁,比小恶魔还要小,过了这么多年,她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了,她更不知道他怎么会跟楼犀、跟任务扯上关系,如果他是特种大队的人,为什么她去了军营那么多次,从来都不知道?就算他们许多年不见,可能都不认识对方了,但至少是知道对方的名字的,特种大队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而他这突然一出现,就是遇了危险,受了枪伤?
她甚至有点不敢去见他,不知道是该期待里面的人是他,还是该期待不是。是的话,她高兴,但也会因为他的伤而难过。不是的话,她会松口气,但也会空欢喜一场。
叶星辰的迟疑,让屏风那头的左凌风感到了不对劲,他本以为是护士回来了,可等了快一分钟,也没有声音,显然不是,所以是……
“星辰,是你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微哑。
叶星辰闻声一愣,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她下意识地蹙眉,脑袋里“嗡”的一声,爆炸了!
左凌风?凌少堂?小舅?
她睁大了眼眸,快步穿过屏风,走到了里面,绕过两名医生和几名护士,还有各种医疗设备,然后她清楚瞧见了手术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