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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博只看着手中的单据,并没注意到离他不过五六米远的安嘉宜。即便是星期天,医院的生意也还是很好的。高博老实的排在了队伍后面。可嘉宜却注意到了跟在高博后面的,正是那个卖保险的女孩。
紧随着高博后面的于丽丽,看他直直的站在前面,身姿挺拔,后背尤其显得结实而宽厚。于丽丽心里一酸,想要依靠的情绪油然而生,便上前紧紧环抱住了高博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高博用手去掰她的胳膊,于丽丽哭道:“就一会儿,就让我靠一会儿。”
高博看其他队伍的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俩,便神色尴尬的止住了手。
遥看着那两个亲密相拥的人,安嘉宜只觉得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在煞那间崩溃离析,只剩了一地的碎片。安嘉宜深吸一口气,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安嘉宜来不及擦眼泪,便飞快得向门口跑去,却不小心和扫地的清洁工撞在了一起。嘉宜被撞倒在了地上,却又迅速的爬了起来,飞快的跑出了门去。
那个清洁工在后面叫道:“小姐!小姐!你的丝巾掉了!唉!你丝巾掉了不要啦?”
于丽丽听到了叫声,便松开了手臂,好奇的回头看去。高博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高博顿时屏住了呼吸,那条丝巾和他有次在香港帮嘉宜买的一模一样。高博感到了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猛的推开了于丽丽,向那个清洁工走去:“你这丝巾哪来的?”
那清洁工很警惕的看着他:“不是你的东西别乱认啊,这丝巾是刚才一个女孩跑出去时掉下的。”
高博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坠:“什么样的女孩?”
那清洁工道:“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先好好的站在那边,突然就哭着跑了。”
高博觉着那清洁工说得每个字都似一枚锋利的钉子,牢牢的将他钉在了十字架上。高博有种痛过了头的麻木感,也飞快的跑出了医院的大门。
马路上是人来人往,高博四处张望着却没看到嘉宜的身影,便索性爬到了路边的花坛上,边跑边向着来时的路张望着,忽然他看到前面的红绿灯口,一个横穿马路的女孩上了一辆黑色宾利雅致。那女孩的脸虽被长发挡住了,可高博知道那就是嘉宜。
周予浵打开车门让嘉宜上了车,板着脸训道:“你不要命了吗?红灯你也敢过马路,还是主干道高峰期?”
安嘉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默不作声。
周予浵一边开车,一边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满脸的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便缓了缓语气道:“还是你今天心情不好,特地出门找辆车碰瓷的?这么巧,就碰上了我的。”说着心情很好的自己笑了起来。
可安嘉宜一点也没觉着他说的是笑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象决堤的河水似的滚滚而下。
周予浵一听声不对,偏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又哭了,而且哭相堪称狼狈,便伸手将后面的纸巾盒递给了她。可再看安嘉宜有了纸巾盒在手里,似乎哭得更无后顾之忧了,一会儿面前已是白花花的一片。
周予浵大是头痛,只好劝道:“出了什么事了?总是可以解决的嘛?”
可是安嘉宜却充耳不闻,只顾自己哭得痛快。周予浵给她哭得有些坐立不安,心里终于开始相信长城那就是孟姜女哭倒的。他暗叹口气,耐着性子哄嘉宜:“到底怎么了?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呢?钱包丢了?挨领导批了?可今天是星期日啊。还是把老公给丢了?”
他本来是好心来着,可不小心却踩到了安嘉宜的尾巴,安嘉宜猛的抬起了头,怒道:“停车!我要下车!”
周予浵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嘉宜:“可是安小姐这边是不让停车的,我今天已经为了你违规了一次了。”
安嘉宜却不理他这一套,只顾叫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周予浵也有些火了,他就是那好心的农夫,不小心捡着了一条会咬人的美女蛇。周予浵一边放缓车速,一边冷冷的看了安嘉宜一眼。
安嘉宜眼中仍是泪,却狠狠的看着周予浵,仿佛和他仇深似海。
周予浵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也皱眉看着安嘉宜,这样的女孩还年轻,简单执着,似乎这世界不是黑就是白,一点都不懂得给别人留些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些余地,而他却竟有些为她动心。
周予浵暗自有些好笑,便打开了门锁。下一秒钟,安嘉宜便飞快的跳下了车。周予浵看她敏捷的跳过了花坛,飞快的在人行道上跑着。
周予浵立刻就有些后悔了,想起安嘉宜刚才勇猛的闯红灯的镜头,今天的安嘉宜明显情绪有些异常,他怎么还是应该将她送回家,可是一会儿的功夫,路上安嘉宜已经没影了。周予浵没奈何只好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那边高博见嘉宜上了车,心里就更担心了。在N城,没几个人会开象宾利雅致这么骚包的车,当然有些人是不顾及这些的,比如周予浵。
高博掏出手机,调沈熙之的号码,印象中他和周予浵的关系好像不错,可刚找到电话,于丽丽也跑了过来。
于丽丽气喘吁吁的问道:“高博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跑了?”
高博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从医院跑掉的女孩可能是我妻子!”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于丽丽:“这里面大概有六万块钱,密码是915915,明天开始,你别来上班了。”
于丽丽委屈的说道:“你何必这么说,又不是我的错。”
高博终于失控了:“都他妈的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就算是我上了你,六万块钱还买不回来清静嘛?”
于丽丽白着脸,拿过了高博的卡:“你既然这么说,就随便你吧。”说着就拿着卡跑回了医院。
高博等于丽丽走了,冷静了一下,仍是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可是果然是没人接。高博又抱着侥幸的心情拨通了嘉宜的手机,音乐响了很久,依然还是没接。高博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想了半天,却拨给了郭啸天:“潇天,嘉宜知道了。”
郭潇天这两天手上正忙着呢,一时之间倒没明白高博说得是什么:“嘉宜知道什么?”却又猛然醒悟过来,嚷嚷道:“怎么叫她知道的?”
高博无力的说道:“叫她看见的。”
郭潇天倒吸口凉气:“捉奸在床?”
高博也没力气生气了:“于丽丽她妈病了,她找我借钱,在医院叫嘉宜碰上了。”
郭潇天松了口气:“那还好,可是你理于丽丽那茬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嘉宜那边你死也不能承认,要不你往蒋厂长身上推,反正他欠咱们人情呢。”
高博迟疑道:“嘉宜会信嘛?”
郭潇天道:“我这就找老蒋顶缸,你别慌,自己先存住气。”
蒋厂长的案子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他的厂子是苏镇下面的一个乡党委书记作为招商引资项目隆重引回来的,当时双方签的协议里给了很多优惠条件。问题是自从这个书记因贪污问题被抓了起来后,蒋厂长的工厂也受到了株连,先是协议里的优惠条件得不到落实,后来什么环保、工商、税务等部门三日一小查,五日一大差的,弄得蒋厂长苦不堪言,他本就是外乡人,不知道苏镇这个地方的水深水浅,双方交涉起来,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好,结果直接便被勒令停业整顿。蒋厂长不服气,便到省城慕名找到了高博他们律师事务所,想一纸诉状把苏镇的相关部门告上法庭。
这种民告官的案子向来是最麻烦的,高博和郭潇天商量着给他找找关系,疏通一下,弄个庭外和解。好在关系这种东西只要你诚心想找,那是总能搭上的,苏镇的县委书记正是N大的EMBA班的学生,算起来可谓是高院长的学生,这事就好办了,但也没一次就办成的道理,不然显得相关部门办事太轻率了。但是蒋厂长工厂关门每天损失的数字着实让他肉痛得紧。所以便成天吊着高博和郭潇天。
余波难平
高博和郭潇天通了气后,心里略微有了些底,便试探着又给嘉宜打了两个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只好走回了医院,开上车先回家了。
到家后,高博心怀侥幸的将每个房间门都推开来看看,只盼着嘉宜能像小时候一样忽然从门后扑出来,咯咯的欢笑着。
可是每个房间都是悄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高博颓然倒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心里盼着嘉宜早些回来,可也担心着那即将来到的狂风暴雨。
“嘉宜怎么会在医院的呢?”高博心里又是沮丧又是纳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高博生生的打了个激灵,忙跳了起来,跑到卧室去一看,果然他换下的衣服已不在床头柜了。
高博跑到洗浴间,打开洗衣机的门一看,衣服已经洗好了,高博心惊胆颤的把衣服拎了出来,可兜里什么也没有了。
高博的心彻底凉了,杵在那愣了一会儿,忙拨了个电话到嘉宜家:“妈,嘉宜回去了吗?”
嘉宜妈妈说:“没有啊。”
高博急忙说:“妈,嘉宜要是回去,您赶紧告诉我,还有别让她走啊。”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就有些急了:“出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
高博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就是一点误会。”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便说道:“高博啊,过日子总有上牙磕到下牙的时候,嘉宜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就多让着点,回头她要是回来,我也说说她,小两口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总没错。”
高博赶紧答道:“妈你别说嘉宜,全是我的错。”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就笑了,很满意的说了声“妈心里有数的。”就放下了电话。这两孩子是一起长大的,高博比嘉宜大了七岁,从小就宠着她,让着她,要不是冲着这一点,她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嘉宜那么早就嫁人的。
高博放下电话心里就更担心了,正在这时,郭潇天又打了个电话过来:“我跟老蒋说好了,他那里没问题。”
高博声音喑哑的说道:“潇天,你快帮我找找嘉宜,我怕她出事。”
郭潇天在电话里道:“你先别慌,我在路上了,马上到你家。”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郭潇天就到了高博家。高博把体检的事和刚才在医院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他。
郭潇天听了也有些呆住了,怒道:“高博,你这事做得有些太残忍了吧!”
高博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是我做的呢,我哪会知道嘉宜也会去医院?”
郭潇天听了这话,脸色暗了暗,低声道:“高博,要是以前你就不会粗心到将报告忘在口袋里让嘉宜找到。”
高博面色惨淡,对郭潇天道:“潇天,等嘉宜回来,要杀要剐我随你便。”
郭潇天笑了起来,叹道:“我算是哪根葱,这事得嘉宜说了算哪。嘉宜会不会回家?”
高博摇头道:“我刚问过她妈妈了,她没回。”
郭潇天一拍大腿道:“那咱俩也别干坐着了,开车出去兜兜吧,指不定嘉宜这会躲哪儿抹眼泪呢。”
高博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终究还是没说出他看见嘉宜坐上了周予浵的车。
可是等他们整整转悠了一天,还是没有嘉宜的消息时,高博心里也有些慌了。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嘉宜再怎么样也该回家了呀。
郭潇天见他心慌意乱的样子,便给他出主意道:“要不找我们家老头子,给公安局的人打个招呼,让下面派出所的人注意点儿。”
高博摇摇头道:“上午嘉宜从医院跑出去时,我从后面看着她好像上了周予浵的车。”
郭潇天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