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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这个家我也有份……”
看见我,他突然说。
“哎?”
“大概我小时候过得太一帆风顺,所以我在哪里都没办法安身。虽然伯父伯母都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总会胡思乱想。因为每次,我们两人一起做错了事,他们都不会对我严厉。阿弥老是因为爸爸妈妈只处罚你一个人而对我心存不满吧?其实我才是一直在一边嫉妒的一个呢!”
“你怎麽会这麽想啊?”被虐狂!
“那是真的啊!……後来,我虽然在府城找到了爸爸,可是他为了隐瞒身份,已经改名换姓有了新的家庭。
所以,变的像个私生子一样被安排住在外面。”
“然後,在H市的外公外婆找到了我。他们是为了继承人才找我的。
妈妈的娘家家教十分严格。过了19年才相认的祖孙,我们都不知道要怎样跟对方相处。刚见面,外公就承诺给我一幢单独的房子……可是,那跟寄养在外的私生子又有什麽不同?
所以,我宁可住在学校4个人一间的宿舍。当场就拒绝了。”
“直到现在,两个人一起租了房子,租金也一起分摊,心下才觉得塌实……果然,当剩下我一个人时,能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阿弥你。”
这个小子竟然也开始学会说甜言蜜语,不,也许他是从来就会讲甜言蜜语。
从小,他就尽说些什麽“相信你!”、“会一直陪著你!”、“因为阿弥想要所以我没关系!”、“喜欢你!”、“什麽都可以原谅你!”之类的话。
现在又老是把“只有你!”挂在嘴边。
说真的,对这样的他,我还真的是不知道怎麽应付。
不过,感觉越来越像Assam,阿慎从小到大,好像真的像一只狗狗一样。绕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即使走了,多年以後回来,还是会对我忠心。
小时候被用黑布蒙住眼睛的猫咪,被无情地抛弃了。当有一天又捡回来时,它却没有一丝恨意。
而阿慎是个人啊!
和阿慎两个人的生活,跟少年时已经大不相同。
那不是单纯地在一起而已,每当我放学回到家,看到等门的阿慎时,会有很奇怪的焦躁。
“你回来的刚好,我正在想这幅画要怎麽贴呢?”
他叫住我,笑嘻嘻地问。
“你为什麽不自己拿主意?”
我只稍微停了停,连讲义都没有放,就往里面跑。厨房里,有阿慎刚煮好的咖啡。我倒了一半进自己的马克杯,从一边的小冰箱里取出几片干面包。
“可是如果贴在你不喜欢的地方怎麽办?”他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怎麽办?凉拌喽!贴在我不喜欢的地方,大不了我自己再重贴,有那麽严重的感觉吗?
他的人也随後出现在厨房,看到我正打算将面包泡进咖啡,连忙制止。
“面包泡过後不好吃!阿弥,那边架子上有蛋糕,我特别借房东太太家的烤箱做的。”
我微转过头,果然看到有蛋糕。撕开保鲜膜,还微微冒著热气。
我失笑地耸耸肩,“阿慎,你哪来的那麽多时间啊?”
“我们放课比较早嘛!”
他似乎很高兴,嘿嘿地在那里傻笑。
我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好。我不是不喜欢他为我做的这一切,可是觉得有些无力。
──我也许没办法回报他什麽东西……
“哦。这样啊!”我避过他的眼睛,端起咖啡,将蛋糕拾进新的保鲜
袋叼在嘴里。然後抓起讲义夹就打算回卧室。
“你还没有说画要怎麽贴呢!”阿慎追过来问。
“唔,嘿吧嗯哈,哦呣噫咋(随便就好,我没意见)……”我含混不清地回答,径直就走进房间。
蛋糕很好吃,咖啡也煮的刚刚好。
我一边查著字典做句子翻译练习,一边对自己竟然会不自在这样的生活感觉不可思议。
* * *
“迟宣弥,听说你搬出去跟人合住,带我们去看看嘛!”
班级里有些同学会相当麻烦。尤其是一些喜欢撒娇的女孩子,我真是拿她们没办法。
“就是因为与人合住,所以不方便呀!那个人很凶的!知道我带别人去会吃掉我的!”
我装做一本正经,跟他们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不是吧?那你干嘛还要找人合住,不是更不方便吗?”
“还好啦!”我打著哈哈。
不过说阿慎凶也不是我乱盖。刚搬过来时,几个同学过来帮我庆祝。喝多了之後被要求与女生跳贴面舞,忘了拒绝。竟然被乱吃飞醋的阿慎轰出门去,害我在朋友面前丢足了面子。
之後,我更是如果跟女孩子有接触的话,每次回到家,就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将身上不小心沾到的化妆品味去的干干净净。也从不会主动或是被动地邀朋友回家,免得到时候闹的不愉快。
所以家里的客人也只有偶尔阿慎带回来的他外公公司里一些接触的同事。毕竟阿慎还是学生所以一些可以增加经验的必要工作也只能带回家里来做。
“这位是我的室友迟宣弥。”
这是阿慎千篇一律的介绍词。
没办法。春天的时候,阿慎还兴致勃勃得想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全世界(他是这样说的),是我阻止了他的。毕竟我们还在念书,不要自找麻烦比较好吧?
妥协的结果是阿慎的左耳穿上了一个耳洞,他竟然突发奇想地把我送给他的戒指挂到耳朵上。真是怪胎。
虽然说阿慎的那些“同事”来家里、办case已经算是很辛苦了,可是有时候还真是让我不太爽。
有一次,我明明是很安静地坐到外面客厅来看电视,声音也开到很小声。可就是有个不长眼的家夥借著如厕来骚扰我。
“曲毕慎长的很可爱吧?”
我有听没有懂地看著靠近我耳边说这句话的老头。说老也还好,大概不超过30,但是笑起来满脸皱纹的样子,却是怎麽看怎麽未老先衰却是不可争的事实。
亏他还长的挺体面。可爱?说话真是不懂得用形容词。小学生级的水准!
“什麽什麽什麽?”我无辜地朝他眨眼。
之後,记得那个人是叫瞿城。
我想,跟阿慎在一起,我也许会开始麻烦不断也不一定……
不可思议,突然就有了这样的预感。
独占欲
这次暑假没有回家,是因为得到老姐怀孕的消息。据说妊娠期的女人普遍荷尔蒙失调,很难伺候。更何况,刚回国的老爸老妈正因此忙得顾不了我,再说,我还不想这么快让人知道我跟阿慎的事……所以临时改变行程。在与阿慎两个人的公寓里,彼此冬眠般地过了一个暑假。
到现在,新学期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课业也渐渐转入正轨。再加上忙於打工付房租,所以突然变的像今天这样我和阿慎两个人可以窝在一起的日子相当难得。对这种变故,说实话,一时还真是难以适应。
其实,我们并不像表面那样喜欢成天腻在一起。像现在,我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玩电脑游戏,并且已经持续近三个小时。我透过大开的门不时地看著坐在客厅沙发上忙来忙去的那个家夥。
──基本上,他今天看起来一副闲闲没代志的样子。
说他忙来忙去大概就是指这麽几个动作:发呆。然後过来洗手间这边洗手。然後回去坐好。削苹果。吃苹果。吃完後再过来洗手。洗完手又开始朝前方发呆。然後再洗手。再削苹果吃。再发呆。
如此这般重复N遍。
在我终於忍不住了而跑到客厅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正在发呆。
电视上放的是──?!……育儿讲座?
我忍住不笑出声,然後用很严肃的语气跟他搭话。
“看电视啊?”
“唔……”他有听没有进地直视前方,看来电视也不是占据他目前思路的主因。
“相当有深度的节目哦!阿慎,你怀孕了吗?”
一边说著促狭的话,一边将手伸到他小腹抚摩的感觉真是不错。
“你……你干什麽?”他终於有回过神的样子。突然看到的就是我已经将整个身体都叠到他身上的态势,顿时手足无措地涨红了脸。
“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很让人心动呢!”我忍不住搂紧了他,凑上嘴就亲吻他的脸。
他的脸上有清淡的苹果的味道,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阿慎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推了推我的脑袋。
“笨蛋……”根本不可能有用嘛!我笑了起来,抓过他的手,顺著他的指头就开始吮吸──很奇怪,有男人的手指是可以这样纤细到让人心动的,不过眼前倒是有一个。
阿慎的嘴里发出反抗的轻微声音。
我的脑袋开始迷糊了起来……但是突然间却感到心脏绞了起来。
虽然有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太依赖他,可是随著关系的日渐加深,我却不自觉地变的随时随地都想对他亲近。
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曲毕慎很可爱吧?”突然说出的这句有些恶心的话,吓了自己一跳。更不用说是阿慎;他自然也不解地看著说出这种诡异的言辞的我。
我微微地撇开脸,“最近,有人对我说了这句话──”
“……阿慎,没想到你还满受欢迎的呢!学校里也一定有很多人在喜欢你吧?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向你告白吧?……”
这本来只是我为了避免尴尬而朝他开的损人的玩笑而已。可是令我料想不到的是阿慎的反应。他只是出神地瞪大了眼睛,却丝毫不做反驳。
他是个不懂得怎麽说谎的人──
……不,不会吧?难道真的有很多人喜欢他?──像阿慎这样看起来这麽白痴的人?到底是什麽样的人会这麽没有眼光?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条件反射般地在心里拼命地否定著!
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对自己稍微诚实一点的话,我会承认,不但在功课上,阿慎是个拿一等奖学金的资优生,生活上,对任何事也总是安排得有条不紊。他长相清秀,待人又向来温和,很容易博取别人的好感,甚至最初我也是因此才对他产生嫉妒之心的。虽然有时候会固执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而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基本上算是一个让人不好意思挑剔他的人。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有拖拉库的人喜欢他确实也不足为奇。
可是,问题是──他现在是,我的人啊!
哪个不长眼的想跟我抢?!
我突然从紧张转成燃烧起熊熊怒火。
我吓了一跳。为突然浮出水面的独占欲。
“干脆分手吧……”刚有了认知後紧接著竟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怎麽相信是从自己嘴里说出的一句话。
更何况是阿慎。他扯著有些难看的笑容询问我说了什麽。
“我们,分手比较好。”
突然间没办法正常思考,突然觉得这样是正确的──
竟然执拗了起来……
没有人会真的属於另一个人。即使是阿慎,我也不会相信他是永远属於我的!
也许,趁事情还没有变的更糟之前分手会比较合情合理……趁现在还没有太迟,两个人都还没有对彼此有所承诺……
虽然阿慎曾经说过叫我不能丢下他的话,可是仔细想想,那也只是激情刚过,一时冲昏头的言语,像一般,怎麽会说出那种话呢?
更何况,我说的分手不代表一般意义上那种情侣的分手啊!
我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