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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用力关上了车门,一踩油门扬长而去。留下在路灯下神色茫然的罐子。
习齐终于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他发觉自己背上竟出了冷汗。不知两人的谈话内容惊人,而是那种气氛,彷佛两只野兽在旷野中相遇,压抑着想杀死对方,却又不可抑止地惺惺相惜,习齐光是听着,就可以感染到萦绕在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
总觉得,那不是他所能进入的世界。
他又看了一眼呆立不动的罐子,正想转身离开,冷不防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伸出来,把他的嘴紧紧捂住,然后把他从树丛里往后拖: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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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习齐吓了一大跳,那只手摀了他的唇后,又把他整个人扳过来,在他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脸前,把他压进了树荫里,习齐感受到唇上袭来侵略性的、热情的吻,急切地夺走了他所有的发言和呼吸:
「嗯……呜……」习齐被吻得透不过气,鼻尖闻到熟悉的烟味。他忍不住用手推了推对方的腰,但那个人还不放过他,舌头贪婪地索求着口腔内的液体,最后还惩罚性地咬了他的红唇一下,才抓着习齐的肩膀退开:
「桓、桓哥!」
树下的人正是肖桓。他抓着习齐的肩膀,夜色下,习齐发现他双眼望着自己,盯着自己被吻红的嘴唇,那张不输给罐子学长的俊脸被树影掩映,显得有些闪烁不定。
习齐回头一看,才发觉山道上停着肖桓的红色跑车,他竟看到连肖桓来了也不知道。
肖桓又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地收回视线,放开他转过了身,
「跟我回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对话,肖桓异常沉默,他把香烟掏出来点上,开车的时候一路叨在唇边,像要缓解情绪似地吞吐着。习齐闻着车里的烟味,觉得有些忐忑不安,但又不是平常那种对怒气的恐惧,但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到家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习齐远远就看到习斋靠在门口的墙上。一听到车的声音,习斋立刻便直起身来,
「桓哥……是桓哥吗?齐哥找到了吗?」
习齐连忙打开车门,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去:「小斋!」他叫着。习斋一听见习齐的声音,立刻露出了喜容,伸手接住跑过来的哥哥:
「齐哥!太好了,你回来了!」习齐看到他一副担心到快哭出来的样子,不禁大感歉疚:「对不起,是我不好,小斋,让你了担心了。」他摸了摸习斋已经快比他高的头。
肖桓去车库停车,习斋拉着习齐的手,一进门就大叫:「瑜哥,齐哥找到了,他没事!」习齐硬着头皮跟着,一进玄关就看到肖瑜背对着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旁:
「瑜、瑜哥,我回来了。」
习齐不安地说着,肖瑜仍是没有回过头来,习齐吞了口涎沫,他的心情有点像等待上死刑场的死刑犯。过了一会儿,肖瑜才侧过了身,声音不带感情:
「桌上有晚餐,小斋帮你热过了,你先吃吧。」
说着挪动轮椅,回到了厨房里。习齐的心跳个不停,习斋却早已拉住了他的臂,把他往餐桌拖:「齐哥,快来吧!瑜哥帮你做了一整桌的菜呢!真可惜,齐哥你也真是的,要晚回来为什么不打通电话呢?害我们都担心死了。」
习齐往餐桌上一看,果然像肖桓说的,放满了肖瑜亲手做的西式晚餐,还点上了浪漫的七色蜡烛。餐桌的中央,放了一座双层的白色蛋糕,习齐看到蛋糕上还写着:祝小齐生日快乐,恭喜十九岁了。
习齐忽然想起来,他和肖桓兄弟认识的第一个冬天,肖瑜也是像这样,替他做了一桌的菜庆生。那是他有生以来最愉快的一个生日。
习斋把一盘热好的菜推到他面前,替他拿来餐具,还把桌上的蛋糕小心地切下一块,摸索着插上了蜡烛,一起推到习齐面前,
「来,虽然这么晚了,还好生日还没有过去,至少可以吃蛋糕。」习齐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全都完好如初,连蛋糕也没有切过的痕迹,
「你们……都没吃吗?」习齐问。习斋笑着说:「我没关系啦,看到齐哥平安无事,我就够饱了。倒是肖桓哥他们真的担心死了。」
「肖桓……桓哥他们很担心吗?」习齐又问。习斋看了在厨房收拾的肖瑜一眼,压低声音说:「嗯,特别是桓哥,他还和瑜哥吵架呢!」
「吵架?」习齐一愣。肖瑜虽然只大肖桓一岁,但是肖桓对这个同胞大哥一向言听计从,很少见到这两个人口角。习斋点点头说:
「对啊,过六点还见不到齐哥回来 ,手机又一直没人接,桓哥他们就打电话到学校、学院,还打电话给你的好朋友,你朋友说你好像去什么韵律教室参加排练了,桓哥就亲自跑到学校去找,但是那里好像已经没人了。」习斋说:
「桓哥就说要去车站找,还说什么你可能又离家出走了,不过车站好像也找不到人,桓哥就只好先回家。我就说嘛,齐哥好端端地怎么会离家出走?」
习齐心情有些复杂,他避开习斋的视线。习斋又继续说:
「桓哥一回家就和瑜哥吵起来了,他们叫我回房去,不过我才不管呢!我站在楼梯口听,桓哥好像说什么:『要不是你这样逼小齐,怎么会搞到现在这个样子?』瑜哥一直没说话,过了很久才忽然说一句:『我逼他?还不知道是谁比较逼他了?』齐哥,桓哥他们逼你什么了?该不会逼你去上学吧?」
「后来怎么样了?」习齐不动声色地问。习斋就说:
「后来桓哥好像又说了句:『是你,肖瑜,你知道这是你的问题,小齐一直为了你在痛苦。』然后他们很久都没说话,最后桓哥才说要再出去学校附近找你,还说什么:『要是小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你是我大哥,我也会在你脸上狠狠打一拳。』齐哥,你不知道,那时候桓哥的声音有多恐怖。」
习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齐哥,我不在家的期间,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习齐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不过他笑的是自己。小斋,这种事发生很久了,从你还住在这个家的时候就有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习齐在心底这样说着。
他想起肖桓的那个吻。那个急切、带着侵略性的吻。
「没什么,我大学生活过得荒唐了点,桓哥他们管教得严了,只是这样而已。」
习齐对弟弟笑了一下,习斋一副还想要发问的样子,但是习齐低头猛扒起饭来,不给他有发问的机会。
其实他实在没什食欲,毕竟亲眼目睹了这么悲惨的尸体,现在习齐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Knob学长半闭着眼睛、仰躺在白色床单上,浑身僵直的样子。不可思议地,习齐倒不感到作呕,只感到难以言喻的同情。
他放下筷子,回头发现肖瑜已经出了厨房,正往他这里看,
「小齐,」他看着习齐只吃了一半的盘子,头往长廊末端的方向一瞥:
「跟我过来。」
习齐吞下口中最后一口饭,慢慢地放下饭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知道了,瑜哥。」
他追过去替肖瑜推着轮椅,肖瑜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习齐替两人开了房门,先把肖瑜推进去,自己跟着进门时,肖瑜说:
「把门关上,如果你不想让小斋听见的话。」肖瑜爱静,所以房间的隔音效果绝佳,这点习齐再清楚不过。以往无论他怎么在里面翻滚惨叫,外面都不会听到。
「拿把椅子坐下,要不然坐床上也行。」
肖瑜指挥着。习齐听见「床上」时蓦地颤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从角落拉了把椅子,在肖瑜的轮椅旁端坐。他不安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瑜哥……不用等肖桓……桓哥吗?」肖瑜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希望他也进来吗?」
习齐浑身抖了一下:「不,不是……」说到一半却吃了一惊,因为肖瑜忽然从侧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还有一颗苹果,看来是刚才在厨房拿的。
肖瑜把刀尖贴近苹果,用利落的手法边旋转边削了起来。苹果很快地脱了一圈皮,在肖瑜灵巧的手上去了梗、剔了蒂,肖瑜削完一颗,又拿了另一颗,在习齐的注视下,彷佛雕刻艺术品般安静地重复同样的动作。
习齐想起很久以前,肖瑜还没有坐轮椅、还是西餐厅的二厨时,自己也曾站在流理台前,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把苹果削皮、切成兔子的形状,然后送给他当礼物。后来他一直舍不得吃,收藏在房间里,苹果烂掉的时候,他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那个时候,肖瑜曾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小齐,」肖瑜边削着苹果,忽然开口了:
「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那个时候吗?」
习齐的心跳了一下,肩膀微微发起抖来。他垂下头:「嗯,记得。」
十五岁那年,肖瑜第一次吻了他,就在他国中的毕业典礼上。那个时候的肖瑜,才刚从餐饮学校的专科毕业不久,他年轻、英俊,拥有一手连女性都羡煞的好厨艺,他笑起来的时候,习齐都觉得身体某个部份像要融化了一般。
以致于当肖桓和肖瑜问他:『好不容易毕业了,想要什么礼物?』的时候,习齐毫不犹豫地就答了:
『我想要和瑜哥永远在一起。』
记得那天父亲因为病情不乐观,没有出席他的毕业典礼,和刚从小学毕业的习斋一起待在医院里。肖桓把花拿到车上,留下肖瑜和他独处时,肖瑜忽然低下头来吻了他,很轻、很淡的吻,好像不敢碰触某个脆弱的事物,深怕一不小心把他揉碎了那样。
那是个令人心碎的吻,习齐直到如今都这么觉得。
『小齐,』记得那时,肖瑜在夕阳下站得笔直,眼神里满是温柔:『我喜欢你,瑜哥喜欢你。』他像是吟诗一般地说着,然后他抱紧了他:
『我们永远在一起吧,好吗?小齐,和瑜哥在一起,虽然可能会让你吃很多苦,但是有瑜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们在一起吧,不管发生什么事……』
而那一年,也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事是,原本经常取笑他、捉弄他,甚至动不动还对他毛手毛脚的肖桓,忽然正经了起来,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一肩扛起家里所有的工作。看到习齐和肖瑜在一起时,还会故意避开,跑到一边去忙东忙西。
另一件事是,家里的支柱、习齐仅存的亲人,他们的父亲,在那一年因急病遽逝。
那一年,彷佛很多事情都渐渐改变了……
「小齐,」肖瑜的声音唤醒了他。像当年一般温暖、干净的声音,然而习齐却听得出来,很多事情已经变质了、完全不一样了:
「瑜哥……」
「小齐,你会恨瑜哥吗?」肖瑜安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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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齐,你会恨瑜哥吗?」肖瑜安静地问。
习齐看着肖瑜,看着比起当年憔悴许多,但风采依旧的那张脸,看着他因为长期坐轮椅,而显得有些削瘦的骨干,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忽然涌上胸口。习齐抚着脖子上未褪的伤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