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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视听馆,习齐照例接到了肖桓的电话。肖桓指示他坐公交车到健身房找他,因为他还有工作走不开。
习齐乖乖地搭上公交车,在公交车上翻阅刚刚拿到的剧本。
剧的名字是「剪刀上的蘑菇」,习齐光看标题实在不知道是在演些什么。
根据女王后来又叨叨念念地跟他说了一堆,那出戏之所以是实验剧场,在于他不同于以往舞台剧的形式。戏里有很多舞蹈的部份,大多是现代舞,但舞里头又有台词,剧情也比习齐想象的复杂。
演员用肢体、用声音、用表情,更多的是用身体的韵律去诠释里面的种种情感,大约就是一部这样的舞台剧。
稍微翻了一下剧本,习齐就有些被吸引了。整出戏的一开始,就是由演员搬出一把大剪刀,在剪刀的握柄上嵌上两株蘑菇,演员对着它亲吻、舞蹈、爱抚,跪在它的面前,用脸颊磨蹭着,甚至用舌头舔舐,用世间所有的词语赞美他的美丽。
戏的主要角色有两个,都是男性。年长的男人是个精神官能患者,每天喜欢拿着剪刀走来走去,看到东西就会试着剪剪看,遇到剪不动的还会生气。剧本里一开始就是他试着剪家里的冰箱,但是冰箱剪不断,他就生气、吼叫、摔东西、抓头发。
另一个是和他同居的男孩子,剧里的形象男孩苍白、懦弱、感性,有点恍忽又有点歇斯底里,给习齐很强烈的似曾相识感。
男孩的脑袋有点问题,那就是他不管看什么东西,那样东西就会变成蘑菇。
而且蘑菇还有区别:喜欢的东西,会变成红色、旋转的蘑菇。讨厌的东西,会变成黑色、烂掉的蘑菇,遇到让他悲伤的东西,蘑菇就会在他眼前,像玻璃一样地碎成破片。而当他高兴的时候,所有的蘑菇都会炸开来,在他面前变成一朵朵烈火。这些当然都要靠舞蹈和道具来呈现。
习齐发现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他的心跳在加快,他啪地一声阖上剧本,然后发现肖桓工作的健身房已经到了。
「到了吧?算时间差不多。」果然他一下车,就接到肖桓些微喘息着的来电。
肖桓的工作是健身房教练,他在健身房里非常受欢迎,毕竟人长得又高,体格健美,而且平心而论,肖桓的长相也非常容易吸引异性。
有时候肖桓心情好时,也会指导他在健康房运动,甚至命令他在健身房运动。
习齐裸着上身,在重训室拉着沉重的砝码时,肖桓就会在一旁看着。而且不是普通的看法,是那种渴望的、甚至是猥亵的视线。
从习齐的眼睛、鼻子、嘴巴、颈子,划过锁骨的线条、□□的胸部、再滑下纤细的腿、抵达大腿内侧,看着那个私密又蠢动着的角落。
每次被肖桓这样看,习齐就会觉得彷佛浑身被什么抓住了,汗水从额角淌下,浸湿他的背,从衣物的里面流下他的鼠蹊,习齐却会有种错觉,是肖桓的指尖,顺着这些地方逐一往下抚触,随着疲累的喘息,那些挑逗就越加激烈、越加疯狂。
习齐最多只能做到十分钟左右,就喘得没办法再待在器材上。而视奸无法满足的肖桓,就会把他带到更衣室里,就着满身汗水、浑身无力的他尽情蹂躏。
「小齐,你来啦。」
露出阳光般爽朗温柔的笑容,肖桓在一群来上课的太太间对他招手。
习齐低着头走了过去,他把剧本收进了书包里:
「肖……桓哥晚安。」
「你在那里等一下,我把这里的纪录签一签,马上就过去找你。你晚餐有特别想吃什么吗?」
肖桓语调轻快地说。那些欧巴桑学员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习齐想,她们一定很惊讶,她们心中的健美男神竟然会有一个看起来这么苍白、弱小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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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桓哥你决定就好。」
肖桓把毛巾甩到肩膀上,拿起地上的保温瓶,走过拍了一下他的肩,这举动让习齐又是浑身一颤,他抬头看着肖桓,
「小斋明天晚上要回来。」
他用气音一般的声音在习齐耳边说,随即背着毛巾走出了重训室。但已经足以让习齐浑身震了一震,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寒假不是还没到吗?」
习斋念的是全校住校制的高中,那是出于习齐的坚持,也因此学费负担相当大,刚从高中毕业的习齐当然负担不起。习斋从生活费到学费都得仰赖肖桓他们,这也是习齐待在这个家、愿意忍受这些事情的原因之一。
肖桓看向他的表情有点意外,然后笑了起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演的?」
「什么?」习齐有点错愕。
「后天是十二月十一日,是你的生日,小齐。」
习齐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活在这样的日子里,连他自己也忘记,像他这样被囚禁在玻璃盒里的生物,竟然还会有生日这种事。
也就是说,再过两天,他就正式满十九岁了。只要再一年就是成年人了。
「瑜说习斋那小子很兴奋呢,他用比赛成绩和教官换了半天假,还在电话那头说个不停,说是要给你买蛋糕,还说要办惊喜派对什么的。」
肖桓带着笑意说着,在更衣室换衣服,他背对着习齐,从脖子拉起满是汗水的运动衫,结实的背脊上全是一滴滴晶萤的汗珠。他毫不避讳地在习齐面前脱下裤子、脱下内裤,再换上外出用的牛仔裤。肖桓连臀部也练得很结实,一点赘肉也没有。
「要不是瑜说你不喜欢惊喜,他好像还打算装成车祸重伤之类的,再从床上忽然爬起来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还好没有。习齐不禁有点感谢肖瑜,否则他在惊喜之前会先疯掉。
从架子上拿起运动包,肖桓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习齐有些恍忽地站在更衣室的门口。习斋要回来了,这消息冲击着他,同时心里也有些期待起来。
习斋的声音、习斋的笑容、习斋那种天真又不羁的说话方式、还有总是爱巴着他,和他说些异想天开计划的个性。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虽然平常有信件和电话联络,但大部分都由肖桓两兄弟监控着,他也很少有机会和习斋尽情聊。
肖桓看着若有所思的习齐笑了一笑,忽然伸手抓过习齐的下颚,把自己还带着汗水的唇凑了上去。
习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动物般全身僵住不敢动。但是肖桓的舌头窍开了他紧咬的牙关,往湿润的口腔里深入、探索,习齐感觉得到肖桓的舌尖擦过他舌头,在敏感的四周暧昧地磨擦着。他觉得自己的魂魄像要在一瞬间被吸出来,吃得干净。
他先是轻轻吸着,而后舔着,口里传来肖桓熟悉的汗水味,带点莫名的血腥。他把习齐的下巴抓得紧紧的,不让他逃开,直到习齐因缺氧不适地挣扎,他才放开了他。
习齐如获大赦地退了两步,见肖桓站在那里舔着嘴唇笑。虽然已经不知道被他上过多少次,身体的每一处、每一个敏感点,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被他摸透了。
但是肖桓很少和他接吻,他们在家里□□时,总是单方面的暴力、单方面的承受,肖桓他们甚至有时连他的脸都不看,
「说吧,什么事情?」
肖桓放开了钳制他腰的手,忽然说道。习齐也吓了一跳,
「什、什么事情?」
「你心里有事情,从进健身房就心神不宁,」肖桓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以为瞒得过我吗,小齐?」
习齐想起来下车的时候,还在想那出实验戏剧的事情。他难得在肖桓面前有点窘,
「没、没什么事……」
「你不说不要紧,我有办法知道。」肖桓又是温柔入骨的声音。习齐颤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有点迟疑地开口:
「桓哥,我可不可以……参加公演?」
「公演,什么公演?你不是才一年级?」坐上肖桓的车,习齐硬着头皮和他报备了女王的异想天开。肖桓一语不发地听着,脸上的表情让习齐猜不出来他是会反对还是答应,过了许久他才说,
「这件事要问过瑜,我会跟他说。」
回家的时候,习齐发现家门是开着的。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肖桓开车门让他下来,自己去停车。习齐就背上书包走进玄关,才进门就听到一声天籁似的声音:
「谁?」
习齐的心脏停止了一下,客厅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套装,像老师一样的女人。而被她陪着的是个十六岁上下的少年,两个人都在和轮椅上的肖瑜说话。
「是的,我们会注意这些,放心好了,毕竟就如老师看到的,我自己也是坐轮椅的,而且,习斋是我们珍视的家人啊!」肖瑜朝着那女人微微笑着:「辛苦老师特别送他回来,小斋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习齐的心砰砰乱跳着,少年无机的双眸,往玄关的方向东张西望了半晌,才定在习齐的身上,随即露出了喜容:「是齐哥?没错吧,是齐哥,你回来了!」
「小斋!」习齐再也按纳不住,也顾虑不到肖瑜就在旁边了。少年也朝他跑过来,却被地上的小电炉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跌,习齐忙伸手把他接进臂弯里:
「齐哥,真是你!好久不见了!」
少年抬起头朝习齐笑着,他却还没从惊诧中醒过来,忙问:「怎么回事?不是后天才要回来吗?」少年得意地笑道,
「一想到快要见到齐哥,我就等不了啦,硬是磨着辅导员和教官,要他们这假日就放我回家。上次的阅读比赛成绩我拿了第一,教官也很满意我。」
习齐的心跳得好快,把少年从臂弯里扶起来,抬头才发现那个女辅导员已经回去了,而肖瑜转过了轮椅,正用安静的眼光看着他和习斋。
「瑜、瑜哥,我回来了。」习齐朝他点了点头,肖瑜还是没有说话。这时脸上忽然一暖,原来是少年把双手放到他脸颊上,细细地一吋一吋触摸起来,
「齐哥,你瘦好多。」
习斋一面摸,一面露出有些责备的表情。习齐怔怔地任由他摸着,痴痴看着少年毫无感情的双眸,还有成反比生动的唇。他说着,又扬起嘴唇笑了:
「不要紧,齐哥一定是念书念到都没时间好好吃饭,回来这几天,我好好来把齐哥养肥回去。」
习齐的眼睛移不开他的笑容。习斋的眼睛从小就重度弱视,据说是遗传而来的疾病,习齐从来没搞清楚确切的医学病因,他的左眼几乎完全看不到,右眼只有0。2以下的视力,只看得见模糊的人影和光影,几乎和盲人差不多了。
他们的母亲在习斋三岁时抛下了一切离开。原因是承受不了照顾盲人儿子的压力。
习斋小学到中学念得都是普通学校,小学时习斋的视力比现在要更好,可以看见具体人的形状和物品的位置,但是没办法阅读也看不见黑板上的字,成绩当然是乱七八糟,也因此一天到晚被同学甚至老师欺负着玩。
一直到高中,才由习齐向肖桓他们求情,让习斋接受专门的启聪学校教育,这也是为什么习齐愿意留在这个家的原因之一。
「小斋,你回来啦!」
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