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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身上了。
房乔一折画卷,紧皱眉头,沉声对着堂上气的火爆三丈的刘德危一礼,道:“刘大人先莫动气,这幅画被人改动过,这书信也不是我所为。”
他话音刚刚落下,卢荣远便横冲冲道:“证据确凿还想狡辩,你分明是窥我弟妹美色,又贪我侄儿们聪慧,想要讨个便宜丈夫和爹去做,竟敢威逼利诱起刘大人来!”
卢荣和同卢景姗亦在旁应声。
一画一信,局势忽转,风向突辨,本来是纠结于卢氏母子身份,这会儿却成了房乔的抹黑大会。
房乔听着卢荣远不靠谱的“栽赃”,直把他描述成了想要抢占他人妻女的恶霸一般,心中又气又无奈,还算镇定地指着卢氏手里的书信,道:
“刘大人明鉴,我从未写过这样的东西,那上面的字迹,必也不是我的。”
卢智好不容易创造的条件,遗玉哪里会给他机会翻盘,两手朝后一背,小模小样地走上前,在他身前两步处停下抬头望他,一脸真切道:
“早就听闻房大人聪明,上次多有误会,说您不及杜大人,那句话我如今收回。您今日这一招实在是让人拍手称赞那,这信上,您不留字迹,若刘大人受了你要挟,帮了你的忙,自然是让你得逞,可若是刘大人公正严明,不屈于钱权,你便可说这信不是你写的,怎么样都和你无关啦,啧啧——”
遗玉捏着信伸手对他一揖,一脸“敬佩”道:“实在是当之无愧的房‘谋’,房大人啊。”
如此这般一番话下来,便是让房乔当下百口莫辩了,这一纸威逼利诱,是从他这里递上的,否认即是狡赖,不语便是默认!
房乔看着遗玉带着气消盯过来的清澈双目,上次在丝绸铺子里那种无力之感再次袭来,竟是有种他已经老了的感觉一一事先他并非没有小心过这两样证物会被人动手脚,可这东西是他亲手挑的,一整夜都搁在他床头不说,就是屋前屋后的守卫,也断不可能有人有本事进来动手脚,且是伪了这外观连他都看不出来有异的东西!
丽娘也是心头着急,伸手轻碰了一下望着遗玉出神的房乔,小声唤道:“老爷?”却不得他应声。
卢家这边自然是因为遗玉的话再次笑出声,卢景珊正要火上浇油地说上几句,却听“啪”地一声,怒火稍平的刘德危又拍了一下醒木,引得众人收敛神色,正身看去。
他仍旧板着脸,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房乔身上,语调有些僵硬道:“房大人,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你所为之,本官必当呈于皇上面前,也免得日后案结之时,落下什么口实,我刘某为官多年,到老可不能因这么一张纸信,毁去半生清誉!”
“啪!”——
“此案暂止,明日再论,退堂!”
说完他便一挥长袖,转身沉着步伐,走入来时的门帘之后,在他身后跟着的一些官员,看了看房乔,大部分都跟着离去,又有两三个人走了过来,同房乔说些诸如“这若是误会就让他想办法解释清楚”的话,算是安慰了,但房乔却只是点点头,没应半句,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带笑意的卢家一家子离开。
外面的天色越发阴沉,忽而一声雷响后,院中干燥的地面上,渐渐浮现出点点湿痕。
魏王府梳流阁
一声雷响,正躺在藤椅上浅眠的李泰睁开眼睛,侧目望向从金丝帷幔后的窗子爬进来的黑乎乎的人影,那衣裳污的辨不清楚黑白的人走到他身边的毯子上,一屁股坐下而后仰头躺倒,毫无形象可言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唔——夜活儿加上白活儿可不好做,端的是无聊,好在有个面具男陪我……我说,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嗯。”
“卢智那小子也真够呛的,竟然想出这种法子对付他亲爹,我说,你可要小心了,指不定他哪天也会下了套子让你住里跳。”
青碧色的眼眸中流光微转,李泰随手将一旁扶手上的毯子抛到他脚边,淡淡地回道:“我在等着。”
第320章 黄雀在后
白白看了场笑话,卢家一行人刚刚走到审院门外,便听一声雷响,紧接着一滴滴雨珠便从天而降,这雨下的并不突然,早起便有预兆,只是眼下看着似有暴雨之势。
“快,上车去!”卢荣远遮着头绕到他们后面,簇着遗玉她们小跑到对面停靠的马车边,等到一家子都进了马车中,每个人身上多少都沾了些潮气。
卢景姗倒着茶,乐呵呵地道:“真不知房乔是怎么搞的,你们说那信是他写的吗?我看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我就说么,这十三年来不管不问,怎么还会有你的画像和书信在,想必早就付之一炬了吧。”
尽管淋了些雨,卢氏脸上还是带着笑,拿出帕子给遗玉擦着脸,道:“谁知道呢,兴许是吧。”她似是没多大兴趣继续讨论这事,话锋一转,“这场雨过,再来就要下雪了吧。”
已经是十月末,往年长安附近下雪都是在十二月左右,到时会有十天半个月的,比现在更冷上一倍不止。卢荣和将软铺下面的蓑衣递出去给驾车的卢耀后,又拿了两只手炉分别塞给遗玉和卢氏,混声一笑,道:
“可不是,岚娘,你可还记得咱们儿时,每逢落雪便要一起扣冰桶子?”
卢氏给遗玉擦脸的手一顿,眼神一软,回忆道:“嗯,爹扣的冰桶子是最漂亮的,呵呵,可是要背着娘玩才行,不然被她发现我和大姐冻得两手发红,一准儿会罚爹和哥哥们——”
遗玉抱着手炉,伴着车外的雨声,听他们讲起那些过往,正是有趣时,却突然有一股大力从旁袭来,车壁晃动间,耳边几道惊叫声响起,从旁伸来一双手牢牢地抱住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开眼,只见眼前车内的一切都倾斜了过来,雨水顺着大开的车门和窗子扫了进来,淋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抬头便是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卢氏,一脸咬牙忍痛的模样,吓得她慌忙想要从她身上爬起来,可手脚刚动,便听垫在他们母女俩身后的卢荣远闷哼一声,道:
“先、先别动。”
“娘、大伯……你们怎么样?”
遗玉话音刚刚落下,倾斜的车门边便出现一道人影,沉声道:“老爷、小姐不要惊慌,我弄你们出来。”
先被卢耀小心拉出去的是躺在门边受了些轻伤的卢景姗和卢荣和,然后才是遗玉母女,卢荣远因为头部磕在窗框上失了血,只能被他简单地止血后,暂时躺在歪倒的车里避雨。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遗玉搀扶着卢氏,胡乱用手背擦掉脸上蒙来的一层水气,小心翼翼摸着她上下,待发现她只是扭到了手臂后,刚才差点跳到喉咙的心又一点点压了下去。
扭头扫过去,但见狭窄街道拐角处,两辆马车歪七扭八地翻倒在路边,车架断裂,两匹马都跑的不知去向,那辆车的情况显然还不如他们这边,车夫半死不话地倒在坊墙下面,整个车厢都颠倒了过来。
卢耀的模样狼狈极了,刚才两辆车在街角相撞时候,凭着他的轻功绝对可以弃车,可他却愣是把缰绳牢牢地牵在手上,总算是没让他们的车子在湿滑的雨地上打滚儿,可他整条左臂却脱臼了下来,虽然被他强行接上,但此刻还是无力地垂在身侧,又因为随着马车一起跌倒在雨坑里,这会儿话像是刚从湖里被人打捞起来的水鬼。
这丁字街角处,是极容易出事故的,按说卢耀驾车绝对不可能出这种岔子,可在雨天遇上刚才那种突然从拐角导出来的疯车,也是无法避免的。
卢耀走到那辆翻个儿的马车边上,一手伸进去毫不怜香惜玉地捞出一名满头是血的妇人丢在路边,和那车夫做了个伴儿,而后撩起车帘招呼遗玉他们先进来这辆轮子向上的车厢里避雨。
卢氏犹豫地看了看路边躺着呻吟的两人,却被遗玉黑着脸扶进车内,刚才那么一撞,抬头见着脸色发白的卢氏,她差点被吓死,哪里还有闲情去管那肇事者,不上去一人踹他们一脚就是好的。
卢耀待他们都躲进去后,向来憨厚的脸上带着怒气,绷着脸走到那车夫和妇人的身边蹲下,单手擒住那妇人拉近,道:“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咳、咳咳,大、大胆,我乃……王夫人,你、咳咳……”
卢耀眉毛一拧,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搜了一遍,那妇人羞的差点吐他一脸血,又在那车夫身上找了找,确认两人不过是一名姓王的京官亲眷,并非什么可疑人物后,他便将摸出来的东西重新丢在他们身上,转身走到卢氏他们所在的车厢内。
“二老爷,夫人,找到附近的驿馆去要辆车来,你们等我片刻。”
正在这时,恰有一辆马车从旁路过,减速停下后,车夫向内低语几声,车帘便被掀开,车内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者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迟疑地对站在车边看他的卢耀道:
“这位小兄弟,这是撞了车吧,可有人伤着了?”
卢耀见他衣着,便知是京官,拱手一礼道:“是出了岔子,我主人家是怀国公府上的,这位大人是?”
那老者一讶,先是自报了家门梁姓,听说有人受伤后,便提出将他们先载回去,卢耀见这附近实在无人影踪,询问过卢荣和后,便应了下来。
只是那老人的马车较小,加上他顶多再坐仨人,总不能让人家车主下来吧,于是在卢荣和的坚将下,受伤最重的卢荣远,还有遗玉和扭伤的卢氏两人上了车。
卢氏叮嘱了卢耀几句,便先搭着马车离开了。
就在遗玉那边出了撞车事件后,又过了半个时辰,近中午时,卢智和卢中植两人刚刚从刑部离开,爷孙俩被刑部的职官亲自撑着伞送到了马车上,那五品官儿又告罪了两声后,才目送马车消失在雨幕中。
卢智将案上两只茶杯斟上,端了只给卢中植,问道:“可是查着了,是否房乔那边动的手脚?”
因为一块学生牌子在刑部待了一宿,实在是有些冤枉,卢中植连夜让人弄清楚后,才知卢智的牌子是被国子监一名学生给捡了去,他中午在酒馆用饭又落在了那里,恰那雅间下午被一群突厥人使了,这才波及到卢智。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个意外,可卢智和卢中植都清楚,哪里有这么简单,分明是谁想要故意绊住爷孙俩,不让他们在今天大理寺的审理上出现,这个目标直指房乔。
卢中植道:“这倒说不上,这件事做的干净得很,半点痕迹都没留,”他捋着胡须笑道:“也不知大理寺那边如何了,若他真是没发现字画被动手脚,那丑可就出大了。还要惹得一身腥。”
昨夜在去刑部的路上,卢智已坦然将字画之事大致说给了遍他听,只是没提是请的哪路神仙,没讲他是什么时候便开始谋划的,卢中植是个明白人,心知他这孙子想必是早早便将他算计了进去,却半点都气不起来。
卢智挑眉道:“您放心,他绝对发现不了。”他就算对沈剑堂的本事没底,也要对魏王有信心不是,“若是事情顺利,这会儿刘大人恐怕已经去向皇上‘告状’了,审讯应会拖到明日上午继续,他拿不出画像笔迹之物,我只怕他会撇了脸面,要人帮娘验身。”
毕竟是生活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