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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的不可,和废物又有什么两样!
他是太子,是这大唐的太子,但是东宫需要一个废物来当主人吗,父皇会允许一个废物继承天下吗!
“啊!”嘶声一吼,五指狠狠地抠进皮肉,就在他疼得发麻时候,头顶却笼上一片阴影,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是要自暴自弃吗?”
他仰头看着一脸祥和的妇人,本来扭曲的五官,转成了委屈和痛苦。
“母后,儿臣——”
“回答我,你是要自暴自弃吗?”长孙皇后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那“我”的自称,显出她此刻的认真。
“儿臣、儿臣不知,父皇他说我是咎由自取,他一定对儿臣失望透了,可是儿臣是被陷害的,是被李恪和李泰他们害的,”说着说着,他便又急躁了起来,反手抓住了她的衣袖,急声道:
“母后,你帮儿臣去给父皇说,他不信我,但是他一定会信您的,儿臣是被李恪和李泰害成这样的,他们想取代儿臣做太子,儿臣真恨不得杀了——”
“啪!”
一记巴掌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哀求声,他捂着疼痛的左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妇人,“母、母后,为何打我?”
长孙皇后收回手背在身后,站直了身子垂眼看着他,脸上的温柔被冷静所取代,“这一巴掌是要你记得,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你要记住,他们都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仇人,也没人害你,你会跌入江中受此劫难,是因你贪色所致,不要怪任何人,要怪就只怪你自己不够小心。”
“母后——”
“好好休息,记得要按时喝药。”
留下这么一句话,长孙皇后又看了一眼这一身傲气尽退,再没半点像那男人的长子,闪去目中的一丝不忍,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东宫外的下人见她出来,跪的跪,弯的弯,却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迎了上去,扑进了她的怀中。
“母后!”这声音脆脆甜甜的,七、八岁年纪的男童,正是音色不明的时候。
长孙皇后摸摸男童的头顶,牵起了他肉呼呼的小手,朝着远处走去。
“母后,皇兄好些了么,为何不让儿臣进去瞧瞧。”
“你很担心他吗?”
“是啊,您说过,要亲兄善弟,儿臣对皇兄们恭谦,也不欺负弟弟们,母后,儿臣对不对?”
“对,很对。”长孙皇后满意地笑着,柔声道:“你要记得母后的话,不要忘记亲兄善弟,这样才好。”
“嗯!”小孩子似是怕大人不信,使劲儿点头应声。
“乖、咳咳……”她想要再夸赞两句,却突然咳嗽了起来,立刻便听到一旁紧张的问声:
“您怎么了?”
“咳、无事,母后是渴了,喉咙有些干涩。”
“那、那咱们快回宫去,您多喝些茶水。”
“好。”
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夕阳中,落在地上被拉长的背影,一道清晰,一道却似乎有些模糊起来。
第422章 朝上、墓前
二月初六,百官朝会时,太极殿上,太宗对皇子们突如其来的一通封赐,叫人暗暗惊疑。
楚王李宽,领合州都督,吴王李恪,领潭州都督,魏王李泰,领相州都督,五皇子齐王李佑,领齐州都督,六皇子李谙,封蜀王,领益州都督,七皇子李恽,封蒋王,领安州都督,八皇子李贞,封越王,领扬州都督,就连年仅七岁的十皇子李慎,也被封了个纪王做。
都督,乃承隋制,是唐现今各州军地最高执行者,有行军领军之职,多为宗王遥领,长史代理其职。太宗一连赐下十州之地,将其行军交由了自己的儿子们,这连封带赏的,那本身倒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是这次封赏的八位皇子里,却独独漏掉了两个关键人物——太子李承乾、九皇子李治。
满朝文武,谁能说皇帝不是故意的,是无心的?怎么偏就漏了自己的两个嫡子,没地没官就罢了,怎么连点象征性的安慰封赏都没?
这是怎么了,是几近宠冠后宫的长孙皇后失宠了?不少人也联想到前几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李承乾热疾一事,虽后背证为子虚乌有,但是却爆出更大的丑事,原来太子爷是上无节赏灯坠了江,还是因为女色。
难道因为这些个,让皇上起了改立的心思,这次许是想要单独赏封哪个,才弄出一堆封赏来掩人耳目?
单从封地上看,潭州、相州还有益州都是要地,这是偏心着吴王、魏王还有蜀王的,李泰就不用说了,迄今为止还没见过哪个比他更得宠的,可这李恪、李谙都是杨妃所出,一母同胞的兄弟俩,倒叫人猜不出皇帝是什么用心了。
当朝上站着,得了赏封的皇子,多是神色恭谦,可李承乾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许是他还没有养出喜怒不于形的本事,整个早朝都黑着脸。
散朝后,文武百官欲退去,明眼人便注意到,太子走到吴王和魏王跟前时候,不知凑近低声说了些什么,魏王倒是那千篇一律的表情,瞅了一眼面色阴寒的李承乾,便朝殿外走去,吴王的反应就耐人寻味了。
“皇兄,您真是误会我了,那晚若是咱们没有走散,我是如何也不会让你同上陌生女子离开的。”李恪声音虽低,可边上却不乏耳尖的。
“哼!现在又来假惺惺,是本宫看错了人,只当你是兔子养着,如今却成了会咬人的狗!”
“皇兄,你言过了。”任谁被骂成是狗都不会高兴。
“对,本宫是过了,你连狗都不如,就是养条狗,它也不会不认主人,妄想有一天能自己牵了绳子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出身,狗东西!”
一句“狗东西”骂出口,边上不少磨磨蹭蹭留着听闲话的大臣都变了脸色,再瞧李恪,竟是被气的胀红了脸,一拳捏起,看样子是强忍住没挥在李承乾脸上,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却是李承乾反手一巴掌掴在李恪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偏了过去,又一拳直接将他砸倒在地。
李恪痛呼了一声,当场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抬头见着李承乾不屑的目光,竟是“噌”地一下窜了起来,将他扑倒在地。
“哗”地一声,还在殿上逗留的群臣哗然,太监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可却没半个人敢上去拦着,但见两人你来我住,拳脚相向。
李泰本来已经走到殿门外,听见身后动静,又折了回来,就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热闹,碧眼里流动的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屑,直到好事的官员跑出去,拉了走远的长孙无忌等人回来,这一场太极殿中的闹剧才草草收场。
紧接着,吴王和太子两人便皇上派来的太监宣进了御书房。
……
魏王府书房杜楚客站在书桌前,笑着道:
“早朝事出,吴王和太子不免被皇上怒斥,如此当朝便打了起来,不但有失体统,还伤了皇家的颜面,太子已是渐失圣心,吴王今早才得的都位,说不定下午就会被收回来,殿下,打年头至今,西北遭旱,东江盐失,太子出了岔子,吴王今朝失仪,没半件好事,克己以为,您是时候请旨,给皇上添个喜庆了。”
李泰正在看着今晨从雍州送来的书信,待他话音落下,方才道:
“喜庆?你所指何事。”
“自然是您同东方小姐的婚事啊,这十一月订下的,到现在也近三个月了,婚期却是没个准头,您不妨明日早朝后向皇上讨个吉日,最好是赶在三月里头办下,您的婚事不光皇上的一桩心事,况且,咱们魏王府实是缺一位女主子来打理,东方小姐知书达理,又是东方祭酒的爱孙,一旦你们完婚,凭着东方先生在文人中的声望和人脉,必是能为您增力不少。”
李泰听他独自在那头絮叨,头也不抬,开口却好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本王正室未娶,不会纳侧妃入府。”
“殿下?!”杜楚客脸上的笑容扭曲着,失声高叫了一句,方觉失态,在背后攒了几下拳头,冷静下来,便开始劝说道:
“您可不好在这件事上同克己开玩笑,这事咱们年前便说定的,您当时也答应下来,本来是年前便该提起婚事,可您推说到了春后,这便罢了,如今又拿这正姑的借口来搪塞,您、您可不能做这言而无信之人啊!”
许是真急了,他才憋出一句“言而无信”来。
“言而无信?本王答应你什么了?”阿生在边上研墨,听李泰难得同杜楚客多说“废话”,便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错。
“您答应——”声音卡了壳,杜楚客张着嘴却续不上话。他这么一回想起来,李泰只答应了要选侧妃,还真没说过什么尽早完婚的话!
“行了,”李泰“啪”地一声将手里的书信扣在桌面上,看了一眼一脸憋屈的杜楚客,道:“阿生。”
十余年的服侍,一个眼神便知道主子是要干嘛,阿生放下手里的研石,去到红松书架边,抬手在紧上头取下一只长方的锦盒打开,拿出一份青头红边的文折,有些迟疑地递给了不明所以的杜楚客。
片刻后,就连书房外头的侍卫,都听见了进去刚刚一刻钟的杜大人一声惊语: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
龙泉镇后山在青山环抱中,偏向山脚腹地的一片山林里,修有一座新墓,按风水来说,此处不是顶好,可也是一处藏风潜气之地。
这片山林,将近二十亩地,连带墓穴,被遗玉花了两万三千两银子买下,葬了卢智的遗骸,请了山民巡守照料。
今天是初六,刑部大火整整过去两个月,遗玉昨晚就住在新宅,天不亮就起床,下厨烧了几道小菜,备上六样点心,又灌了一壶好酒,带着平彤和平卉两人前去上坟。
墓前很是干净,一看便是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的样子,平彤和平卉帮着将盘盘碟碟的摆上后,跟着遗玉稍了委火,又打了些纸钱,便退到远处去守着,留这一对兄妹单独说些话。
二月的天气,早晨时候微寒,遗玉拿帕子抹了抹墓前的石台,不嫌冰,跪坐在了上头。端起酒壶将两只杯子注满。
她穿着白色的素衫,发髻用丝绳系起,连只木簪都没戴,因在魏王府被精心照料了一段时日,年前瘦的仅剩颧骨的脸,圆了一些回来,比起半年前黑白分明的双目,一双逐渐显眼起来的桃花眼,少了些纯净和机灵,多了一层朦胧的水色,不再一目了然,却更惹人探究。
“大哥,这是镇上最好的酒,比不得长安城的香琼玉液,可是不易醉,我能陪你喝上一杯。”
她端起两只酒杯,轻轻互碰了一下。“叮当”一声脆响,将一杯洒在墓前,一杯送到了唇边,浅酌了一口。
山林里的树木繁杂,墓的周围有些竹子,已是长出翠翠的新叶来,风一吹,便有清新的香气传来,她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水全数饮下,放下酒杯,伸手去摸那打磨光滑的墓碑。
“我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可是阎王既然错送了我到这里来,便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我注定了是要做娘的女儿,做大哥和二哥的妹妹,我很知足也很庆幸。当然这世上前不总是好事,我们都历过不少磨难,你瞧,若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