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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乌裴罗终于彻彻底底地绝望了,他悲惨地凝望着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心意的紫乃夜。过去,他总认为她纯真得好可爱、好甜蜜,现在却只觉得她迟钝得太可恶了!
好,从明天开始,他要去堕落给她看!
“紫乃夜,妳……妳真的愿意嫁给他?”
“我愿意,”紫乃夜一面忙着点头,一面无意识地抓紧了墨劲竹的衣袖,深怕他跑了似的。“他会保护我的。”
最后一丝希望幻灭!
“那么……”乌裴罗咬了咬牙。“妳现在就要跟他回中原了?”
“我……”
“不,”紫乃夜才说了一个字,墨劲竹便替她否决了。“因为某种原因,公主的父亲特别交代过,要我们在这儿成了亲之后再回去。”他俯首征求紫乃夜的同意。“可以吧,公主?”
“哦!好,不过……”紫乃夜迟疑地朝乌裴罗看过去。“玛哈它王子……”
墨劲竹微蹙眉。“是瓦剌五王子?”
“是。”
“他想娶妳?”
紫乃夜委屈地点了点头。“可是他好可怕喔!我每次一看到他就吓死了。”
墨劲竹略一沉吟。“既是如此,为免受到无谓的干扰,我们就先到西宁的土司那儿成亲,之后再回中原吧!”
紫乃夜乖巧地点了点螓首。“好,都听你的。”
乌裴罗看了,更是心酸不已,他疼爱紫乃夜将近十年,却依然得不到她半丝眷恋,而这人只不过是初识而已,却已赢得她绝对的信任了。
这是天意吗?
既是天意,他又岂能奈何?
他深吸了口气、吐出,而后毅然道:“好,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疼爱她、保护她,绝不能让她受到丝毫委屈,否则,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让你明白错待她的后果!”
“墨劲竹誓言定会好好照顾于她、怜惜于她。”墨劲竹神情慎重,目光严肃地对乌裴罗许下了诺言。“若有违此誓,即使千刀万剐,劲竹亦不敢有任何怨言。”
“很好!”乌裴罗颔首,继而转向紫乃夜,“紫乃夜,好好保重!”随即毫不迟疑地转身大步离去了。他不是真的毫无迟疑之情,而是不敢迟疑,他自己明白,只要稍有一丝犹豫,他就无法狠下心来把紫乃夜交给墨劲竹了。
紫乃夜张口欲呼,墨劲竹及时阻止了她,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乌裴罗对紫乃夜的那份异于兄妹之谊的情愫,但既然乌裴罗已娶有妻室,而他那妻子又容不下紫乃夜,紫乃夜对他更是无意,那么,这样分开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可望着哥哥逐渐远去的背影,紫乃夜的胸口蓦地揪起一股惊慌的感觉,此际,她才察觉到现实的残酷,只因为她一声“愿意”,现在哥哥真的要离她而去,再也不会回头了,自今而后,她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不再会有人照顾她,也不再有人陪伴她,更不会有人……
“公主,可以走了吗?”
正感到惶恐无措间,蓦然入耳那轻柔的语声,紫乃夜不由得心口一热,胸中那股惊慌的感觉霎时又融化成一股奇异的暖流了。
她悄悄地抬起两眸,那凝视着她的瞳眸依然温柔得仿佛滴得出水来,那深切的关怀是如此真诚,允诺着她不变的誓言。他轻握着她的柔荑,像羽毛般轻柔又温暖的触感轻轻撩拨着她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悸动的涟漪。
“好,我们走吧!”她轻叹似的低喃。
不,她不会孤单,也不用再害怕了,因为她相信他,她的未婚夫,才刚认识不到半天的墨劲竹。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为他瞳眸中的那抹温柔。
☆ ☆ ☆
紫乃夜相信她的未婚夫,但是,她实在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赶?
原以为墨劲竹会游山玩水似的带她到西宁去成亲,却没想到一路走来,竟是像逃命似的赶,害她忍不住不时往后瞧瞧是不是真有人在追赶他们。
没有!
但是,他们是真的很赶,甚至连婚礼也简化了许多,因为是请托回族土司主持的婚礼,所以,他们既没有遵循汉族婚仪,也不是举行畏兀儿族的婚礼,而是入乡随俗地按照回族仪式成亲。
最重要的是,除了匆忙准备婚礼的时间外,一个多月的婚期,竟然缩减为三天就解决了(注),那种新嫁娘的紧张、期待与兴奋都还未嚐受到,他们就已成了夫妻,这点着实教她“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下。
不过,一到了新婚之夜,当她坐在喜床边儿,一想到她必须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而且那个男人还会对她做一些亲密的事时,她也不能不紧张了;她不但是紧张得要命,再加上一份恐惧,一份因为十年前那件事随之而来的恐惧。
她的手脚不住颤抖,心跳如雷鸣,再加上冷汗涔涔,倘若这时有人稍稍惊她一下,她不只会跌下床去,恐怕是会立刻跳穿屋顶了!
然而──
“对不起。”
“咦?”一声莫名其妙的对不起,顿时让紫乃夜诧异得忘了紧张。“为什么?”
墨劲竹倒了两杯青稞酒,然后若无其事地在她身旁坐下,并递给她其中一杯。
“我知道公主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赶,可是公主却一句话都没问,也毫无怨言,只是默默的跟着我……”
紫乃夜不发一语,静静地啜饮着醇香的青稞酒,因为她不知道该不该老实告诉他,不是她不想问,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太好意思问。
“……不过,现在我最好告诉公主,三天后我们就要启程上路了。”
“欸?这么快?”三天宴席一结束就走人吗?
悄悄地又为她斟满了酒,墨劲竹才又说:“对,我们要尽快赶回火州。”
“呀!火州?”紫乃夜错愕地傻了眼。“为什么?”回门吗?就算是,也不用那么赶吧?还是汉人都喜欢赶场?
“公主忘了吗?”
墨劲竹一口喝干了酒,拿起酒壶先为自己斟满,而后作势要顺便为她斟酒,紫乃夜忙把酒喝下,让他再为她斟满。
“忘了什么?”
“玛哈它。”
“嗄?”
“他说了,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可是他没有追来呀!”
墨劲竹又一次重复适才的动作,再为她斟满酒。
“他还不敢那么莽撞地追到我朝的疆域来。”
“那……那不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他一定会藉机去找土鲁蕃王的。”
“可是……可是就算他去找父王又如何?”紫乃夜不解地反问。“父王说过了,只要他找不着我,也就没辙了。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吧?就算他想,瓦剌王也不可能容许他如此胡来的。”
“土鲁蕃王想得太简单了,公主,”墨劲竹再一次重复刚刚的动作,又为她斟满了酒。“这两年,瓦剌王不仅不断攻击鞑靼(东蒙古),且频频向我朝要求赐还甘肃与宁夏属地,意图扩展领土的野心昭然若揭。因此,若是让瓦剌王找到藉口──无论这藉口有多么微不足道,他都会趁此机会进攻畏兀儿族的。”
倒抽了口气,紫乃夜连忙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让自己稍微镇定下来,再忐忑地问:“那……那怎么办?”
墨劲竹再次把紫乃夜的空杯斟满了。“所以我们要赶过去帮忙。”
不自觉地,紫乃夜又一口喝干了酒,才不安地呐呐道:“我们……行吗?”
又斟满了。“当然行。”
“真的?”
“真的,我保证不会让妳义父吃亏的。”
很奇怪,虽然只是几句空话,但紫乃夜就是信了墨劲竹,于是,她松了一大口气,无意识地又把酒喝干了,而后微仰起酡红的娇颜,蹙眉纳闷地说:“奇怪,我的头怎么晕晕的?”
看来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公主累了,”不过,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墨劲竹遂取回她的酒杯,并顺手扶她躺下,还“体贴”地替她褪下外衣、脱下鞋子、盖上被褥。“睡下来会舒服一点。”
“唔……可是我还不想睡耶!”
“那么我陪公主一起躺着聊聊天吧!”
话落,墨劲竹便顺势脱衣上床,睡在她身边。未经思索地,双瞳已然蒙胧一片的紫乃夜便很自然地偎进了他怀里,早就忘了她从来没有和男人同床共眠过这件事实,更忘了今天晚上是……
她的新婚之夜。
“那我们要聊什么呢?”
“嗯……聊聊公主在畏兀儿的生活吧!”
“哦!那就……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说畏兀儿语的呢?”
“从我们订亲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学习畏兀儿语了。”墨劲竹若无其事地揽住了她。
“这样啊!那那位沈公子呢?”
“他有位好友是畏兀儿族人。”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胸口上。
“原来如此。不过,即使你不会说畏兀儿语也没关系,因为我会说汉语喔!”
“我知道,”他悄悄地掀开了她的内衫。“直到八岁以前,妳都是说汉语的。”
“原来你都知道啊?”
“对,我都知道。”
“唔……恩人、呃!不,夫……夫君,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听妳说话。”
“可……可是你这样……很痒耶!”
“待会儿就不痒了,妳继续说吧!”
“哦!那……我们说到哪儿了?啊!对,说到我在畏兀儿的生活……”
自然,新婚之夜是不可能纯聊天的,至于他们会聊到哪里去,那也只有他俩知道了!
☆ ☆ ☆
“大爷,原来你也很诈的嘛!”当墨劲竹特别吩咐他多准备两壶酒到新房里去时,沈君陶就想到那两壶酒到底有什么功用了。“大野狼好像都是这么吃掉小白兔的喔!”
虽是新婚,仍习惯天一亮就起身的墨劲竹淡淡地瞥一眼满脸暧昧之色的沈君陶,而后轻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是早已答应过她生父,无论要做什么都得撇一边,先成了亲再说,偏偏又碰上瓦剌王蠢蠢欲动,否则,我也不用这么急的赶过去帮忙。既然没有时间让我们相互之间多熟悉一点,就只好这样了。”
这么一说,又挑起沈君陶的好奇心了,“大爷,公主的生父到底是谁?”两人在院子里的鱼池傍闲聊,他却老是居心不良地往后偷觑着新房门口。“为什么那么急着要你们尽快成亲?又为什么非得要成了亲之后才能回中原?”
“怎么又问了?”墨劲竹好笑地摇摇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回京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小气,现在讲一下又不会少根毛!”沈君陶嘟囔着。“那我们要不要找帮手?”
略一沉吟,“暂时还不用,”墨劲竹毅然道。“可以告知他们这儿的情况,可是不用急着过来,如果瓦剌王没有我想像中那么鲁莽,或许根本用不着他们帮忙也说不定。”
“哦!了解了。”听起来好像不会有什么大场面让他发挥,沈君陶的模样看似有点失望。“那我们要不要……”
话说到这儿,蓦地,从新房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两人刚始一怔,随后又是一声重物坠地声,墨劲竹忙回身赶过去。
“待会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