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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云扬走了进来,对宁觉非以目示意。
宁觉非明白,便对铁勒说:“狼主稍坐,我去去就来。”
“元帅请便。”铁勒猜到必是皇帝驾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微笑,礼貌地起身相送。
澹台牧在不远处的房中等着,一见他就问:“觉非,有何急事?”
宁觉非将自已与铁勒的谈话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
澹台牧专注地听完,在屋子当中踱来踱去,只想了片刻,便道:“好,朕答应他。”
“陛下三思。”宁觉非恳切地说,“十万大军远征,此事非同小可。”
澹台牧微微一笑,“在我眼中,云深的性命才是非同小可,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在我心里,当然是云深最重要。”宁觉非叹了口气,“但是,十万儿郎远赴异域,粮草辎重所费不赀,这些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觉非,这些朕都知道。”澹台牧赞赏地看着他,“朕决意助铁勒复国,云深的性命只是其中之一。前日朕接到西武探子的密报,西极大军压境,已经向西武展开了猛烈进攻。独孤偃骁勇善战,率军拼死抵挡,苦苦支撑。独孤及紧急调集全国兵马五十万,御驾亲征,赶往西境增援。西极来势汹汹,再加上他们将淳于乾接应走,说明他们一旦占领了西武土地,便很可能会攻向我国。我们如果派兵抄他们的后路,很可能突出奇兵,一举将他们击溃,从而将未来可能的祸患消弭于无形。此其二。第三,铁勒失国,在外流落数年,急于寻找生根之处,挟持雪域诸部落侵扰我国南方便是因为此念,若是我们助他复国,他日西极自然与我们成为兄弟之邦,外患一除,内乱不生,则天下大治便指日可待。觉非,你说,朕想的对吗?”
宁觉非打从心底里叹服,“陛下高瞻远瞩,所思所虑非常正确。”
澹台牧笑了,“既如此,你去带铁勒过来,朕与他当面把话说请楚,让他这就拿出灵丹来。只要云深脱离了危险,朕便给他十万雄兵,助他如愿以偿。”
“遵旨。”宁觉非拱手为礼,便疾步离开,去找铁勒。
很快,铁勒便与澹台牧见了面。两人性情颇为相似,几句话间便生出惺惺相惜之感,谈得颇为投机。
得到澹台牧亲口应允借兵,铁勒大为兴奋,“多谢陛下慷慨相助,小王不揣冒昧,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这十万人马能由鹰王殿下亲自率领。”
“此事却须从长计议。”澹台牧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微笑着说,“狼主,那灵丹可有随身携带?是否需要出去取来?”
“不必。这么重要的东西,小王自是贴身珍藏。”铁勒爽快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不知什么金属所铸的小瓶,看瓶口却是白玉,似乎内胆是玉制。他从瓶里倒出几粒药,大部分是翠绿色,其中有一粒是碧绿,两种药的颜色相近,但碧绿色的药丸散发出莹润的光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铁勒拿出那粒碧绿色的药丸,郑重地递给澹台牧,“这药是我家世代相传,已有数百年历史。每次炼制都甚为不易,单搜集药材便需花费数十年,因此祖宗严命,非直系子孙不得赐予。只要你们要救的人还有一口气,服下这药,便能转危为安。”
澹台牧谨慎地接过,转而递向宁觉非,“快拿去给他服下。”
铁勒补充道,“此药入口即化,可用少量温水冲下,此外不宜再服任何汤药。若陛下与鹰王有甚疑虑,小王愿以性命作保。”
宁觉非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多谢狼主。”
房中有几名御前骁骑卫,云扬也在,宁觉非不必担心澹台牧的安全,便小心翼翼地拿着药匆匆而去。
冲进正房,他亲手将药丸送进云深口中,然后给他喂了一点温水,便坐在床边眼睁睁地着着。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个信念: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不知过了多久,云深的脸色渐渐变了,由灰败转为苍白,似乎有了一些光泽,仿佛生命的力量正在逐渐回复。宁觉非立刻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心中不由得又喜又急,凑过去仔细打量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云深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很微弱很微弱地叫了一声:“觉非。”
宁觉非眼里一热,俯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低低地道:“我在。”
云深吃力地转过眼,深深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意。
第二部 下篇 第75章
广招名医的皇榜张贴出来不到半日便让官府揭了回去,坊间随即传出国师吉自有人天相,本来危重的病况已经缓解,不日即可痊愈。人们啧啧称奇,越传越神,说是宁大元帅乃天神转世,以无上法力,向上天求得仙丹,这才治好了国师。
宁觉非在府里听着江从鸾给他学说那些匪夷所思的种种传言,不由得哑然而笑。他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水晶梨一手握刀,熟练地削了皮,将梨子切成一片一片的用勺子喂给云深吃。江从鸾坐在一边,愉快地捧着茶,将外面的消息一一告诉他们。
自云深醒来后,已经过了十天。因为宁觉非也有伤病在身,所以澹台牧特别吩咐他在家歇息,不用上朝。宁觉非放松下来后也确实撑不住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渐渐恢复过来。这些天根据铁勒的建议,御医们给云深斟酌着用了新的药方,驱寒、养气、疗伤、补身,效果显著。宁觉非看在眼里,心中无比欢喜。
铁勒把自己瓶中的翠绿色药丸拿了六粒给宁觉非,对他说:“这些药都是以珍贵药材制成,放在瓶子里养着那灵丹的,同时也沾染来了金丹的灵气。服了灵丹后,每日午时三刻再服一粒这个药,连服六日,对身体大有益处。”
宁觉非连声道谢,珍重地装在一个小玉瓶中,交给了云杨,叮嘱他按时给云深服药,切不可延误。
云深好得很快,宁觉非却元气大伤,精神虽然回复了,可身上的伤却痊愈的比较慢,而且很容易疲倦,感觉比较虚弱。他有经验,并未着急,让云杨按大活佛当年给的方子配药,按时内服、外用、按摩,便逐渐感觉有所好转。
这些天来,府里的气氛比较轻松,两位主人都安然无恙,这让府中的家仆们都感觉很安慰,做起事来都特别有热情,脸上也满是笑意。严冬里,元帅府和国师府里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倒是颇有筹办喜事的味道。
虽然两位新人又是伤又是病,可成亲的日子却依旧不变,江从鸾和淡悠然这几日忙里忙外,又与国师府的云总管反复商议,迅速加快了筹备的进度。
宁觉非能起床走动后,便成天守在云深身旁,端汤递水,照顾的无微不至。云深常常惊讶与他的细致周到,心里总是热乎乎的。心情一好,伤病便好得更快,十天以后,他已经能做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有闲心过问些事情了。
宁觉非对他的问题常常回答得语焉不详,托辞是自己也多日未曾上朝,对许多事都不大清楚。他越不说,云深越怀疑,终于,等江从鸾离开后,他便忍不住问了出来,“觉非,你别瞒我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哪有什么大事?”宁觉非轻松的笑着,继续喂他吃梨,“你啊,操惯了心,难得修养几日,就如此放心不下,那怎么行?”
云深张嘴吃下他送过来的梨,眼睛一直盯着他,把梨咽下去后,他坚持道:“那你请比下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宁觉非笑道:“年关将至,朝中有多少大事等着皇上裁决,
外面又是大雪纷飞,若是你没什么大事,就别请皇上来了,行吗?”
“那你告诉我》”云深坚持,就像个倔强的孩子。
宁觉非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云深见他不慌不忙的,这时也知多半没什么紧急的事,心里便放松了许多,笑吟吟的看着他,等他说话。
宁觉非先把落网的各路人马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才提到铁勒。澹台牧婉转的告诫过他,最好不要提用十万兵马换灵丹的事,别的原因都可以和盘托出,不必隐瞒,宁觉非这时便从容不迫地缓缓道出,最后才说明,很可能将是自己挂帅远征。
云深听了,双眉微皱,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陛下的思虑很有道理,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对西极的情况我们不熟悉,但铁勒如此勇悍的人都被逼得亡命天涯,可见他大伯绝非等闲之辈,此次有备而来,西武不一定抵挡得住。如果我们朝他们后路,奇袭成功,便是一举三得,助铁勒,救西武,杀淳于,间接地也使我国不再担心来自西方的威胁,可以休养生息。总之,这出兵之事确实是件好事,只是,难道非得由你挂帅吗?我看大檀明就足以但此重任。”
“大檀明当然也不错。”宁觉非微笑,“由谁为帅,陛下尚在考虑,不一定是我,你也不用着急,先把身子养好。今天都是腊月二十八了,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是像现在这样虚弱,那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耽误了吗?”
云深心中欢喜,但脸上渐渐有了一抹红潮,半响才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的正事。”
“难道我们成亲不是正事?”宁觉非微带调侃地说,“我倒觉得现在只有这件事是最重要的。我们也做一次自私自利的人吧,这个月修养得健健康康的,然后欢欢喜喜地成亲,好吗?”
“那当然好。”云深长叹一声,“你也别搞得像是欠我什么似的。其实,能尝一尝你曾经受过的苦,经过的疼,我觉得很快乐。”
宁觉非收起了嬉笑的神情,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的心意也希望你明白。我但愿一辈子都不让你再有危险,在经历苦痛。”
“我知道。”云深开心地看着他,“你的心就像水晶一样,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都高兴。觉非,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希望你再远离我,我想我们一直能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刻,朝朝暮暮。”
“我也是这么想的。”宁觉非握紧他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柔声道,“不过,当初我们决定从西武回来,就注定了暂时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只好等将来告老还乡了。”
云深心中甜蜜,也知道他说的对,便不再多言,转而与他讨论婚事的安排。
快到中午,连日来的大雪有了减弱之势,澹台牧便带着太子从宫里出来,到元帅府去看望云深和宁觉非。
云深仍需卧床休息,澹台牧吩咐把午膳开到正屋的卧室里,四个人围着不大的圆桌,却觉得汤鲜饭香菜好吃,都很快活。
用完膳,澹台经纬兴冲冲对宁觉非说:“宁叔叔,我新学了一套刀法,练给你看看吧。”
“好啊。”宁觉非笑道,“走,我们去练功房。”
等他们二人出门,澹台牧坐到云深床边,仔细向他询问了身体的恢复情况,又聊些闲话。云深忍不住,还是提起了出兵之事,最后才问:“真的非要觉非挂帅出征吗?”
澹台牧笑了,轻言细语地说:“当然不是非他不可。不过,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终于让朕下定了决心,准备一开春就动手,正本清源。到时候,很可能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