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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缰绳一扯,纵马骑入宫苑。
“游戏的胜败已定,十四公主,你这爱徒,本将军不得不收了。”
一边拴好马匹,一边扮鬼脸的朱令予没好气的嗤骂,“阴险。”以为他委屈啊。
“智取胜过蛮武!”这算是第一堂教战课程。
他很臭屁哦。朱令予忽地漾开无害的甜甜粲笑,“既然班将军是承旨奉召的‘师父 ’,令予应当向你敬茶、行礼。”小孩把戏,瞒得过长年征战沙场的他?“依你。”
回到自己的宫殿,朱令于即吩咐小苔准备,她好正式拜师。
不一会,小苔端上茶酒盅杯。
朱令予接过,双手执起,弯身行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班扶风的深眸飘上沉不可见的笑意,“爱徒请起。”
接下她手中的盅杯,眼明手亦快的他早已防备,等著她出招。
暗暗得意的朱令予趁著他取杯啜饮的一瞬,弯身长脚一扫,企图来一招秋风扫落叶 ,叫他跌个四脚朝天,颜面无光。
然他却出乎她意料之外,当她勾扫到他的霎时,他反而出手将她撂倒,压钳 著她的娇躯。
她挣扎著,他则为了要驯服自以为不让须眉的她,在一阵扭扯抓握之下,两人隔著 衣料紧紧相贴靠。
朱令予窘困极了,双肩使劲一挣,原是想脱离他的压钳,不料却反而送上自己的两 片唇瓣。
“唔……”她瞪直眼,难以置信竟发生这个嘴对嘴的吻。
他的深眸亦是紧盯著她,一瞬也不瞬的,他想加深这记亲吻,但是,时候未到。
他得忍一忍!
“这是意外。”而他喜欢这个意外。
她被他君子的拉抱而起,下一刻她拍开他假意温柔的扶持。
这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吃她豆腐!轻薄大明公主可是可以推出午门斩首的大 罪。
“你的脸颊都红了,是生气或是害躁?”他戏言调侃她。
无耻男,什么儒雅战将嘛,根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双面人。
“舌头疼麻了吗?怎么不开口骂个几句听听。”他记得他只是稍微吮吻她的红艳唇 瓣啊。
克星、煞星!朱令予无声的咒骂著。突然她转向一旁早已看呆了眼的小苔。
“方才一事不准碎嘴!”如果让我听见一字半句,本宫一定罚你每日喝酒喝到烂醉 !”
“呃,是,是是……”
不瞧身边那可恨的笑容,她迳自往殿外走去,骄傲的丢下命令——“练功啊!神武 过人的师父。”
***
他是故意的!
整弄她?!算计错了吧,她朱令予不是一般逆来顺受、委委屈屈、可磷兮兮的懦弱女 !
“乖徒儿,”班扶风笑,“永寿宫外的树叶都被你削落得只剩光秃秃一片。”
还不是他害的!“怎么,积沙成叠塔和吊在半空中本公主不是都照办了?我削的可 是我皇家的树叶,要你来心疼。”
他心疼的是她的手膀子。
“原来十四公主的坏脾性就是一有不顺心的事便拿花朵和叶片开刀?”
“要你这不相干的人多管闲事!”
“哦?”剑眉一挑,他以极温柔的口吻说:“小令儿,你可是师父惟一收教的徒儿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和我的牵系是一辈子哪。”他不容许不相干这三个字存在于 他们之间。
明明是揶揄、是调侃,然而他那好似抹上糖蜜的话语竟叫她心头一悸。
莫名的……仿佛什么已经被攻陷,不是她所能主宰的了。
为了掩饰这份无措,她怒叫,“有本事和我过招,不准留一手。”
他舍不得伤她,但是小野狮好像摩拳霍霍,想把他生香活剥好泄愤。
“使出你所学的吧,我倒是好奇那四个老头子所传授给你的所谓武功修为究竟到哪 个程度?”
看轻她?好,她就把他的牙齿给打掉,他的挺鼻给打歪,再把他打成要死不活的四 不像。
“来吧。”
***
慈安宫中,听闻回报的太后忧喜参半,神色复杂的频频叹气。
事母至孝的皇帝前来请安,担心的问:“母后因何郁郁寡欢?”
“还不是为了哀家的心头肉!”
“么妹?”皇帝展颜,笑说!“近日她已不再出宫和市井小民搅和胡来了,朕安心 许多。”
“但是她每日总是练武练得一身瘀伤,哀家难受啊。”
“令予练功已有十多年,往常她不也是东一片、西一块的伤痕斑斑?”
“哎,哀家总是没个好眠,舍不得她吃苦受罪,但又硬不下心肠拂逆她的心志。”
“母后请放宽心。”
“听宫女们说,予儿和班卿家好似有宿世冤仇一般,总是相互对峙,谁也不让谁一 步。”
“这不是母后所冀盼的吗?朕之所以下旨,不让班扶风回边关,命他出任令予的师 尊,遵照的可是您的意思。”
“当初衷家是算计著,班卿家翩翩风采和卓著的功勋,足以匹配予儿。”
“朕也深有同感!放眼朝中,惟有班扶风有资格娶得么妹这颗明珠。”
“班卿家二十几岁,父母皆亡,哀家属意他可以成为皇家快婿,所以才以师徒之名 让他们俩多亲近些,但是这一步棋似乎全盘下错?”
“不!朕觉得有趣极了。”
“皇儿?”
“母后试想,令予和班卿家全扎著男人圆髻,同穿黑布功夫裤装切磋武艺,远远的 望去像什么?”
“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人打斗比武!”只是那“小男人”实际是个美丽的女裙钗 。
“是啊,这画面可是极为罕见的啊。”
“皇儿的意思是……”
“打是情,骂是爱。么妹的个性不同于一般庸俗女子,能够驻进她心扉的必定是个 傲世绝伦,可使她臣服驯从的男子。”
“打打骂骂中可以滋生情意?可能吗?依予儿那此男子还潇洒三分的俊俏模样!”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是良缘或是孽缘就不是我们左右得了。母后,您老人家就暂 且宽宽心,小儿小女的爱恼情暝并不是您忧愁就能解决的。”
“皇儿所言甚是。”
***
取下重如铅石的绑腿布条,朱令予整个人往锦榻上卧倒,呈现一个大字人形。
“累死我了!死班扶风、臭班扶风!他奶奶的可恶、可耻、可恨、可恼的家伙!”
一旁伺候著的小苔担心不已,“公主,要不要奴才去打个水来,泡泡脚也许舒坦些 。”
另一宫女小蝶也忙说:“或者到慈安宫的大浴清池去净净身,去掉疲倦。”
“不用了,我还死不了!哼,那个得意的小人以为让我挑担水桶几个时辰,我就会 吃不消,就会向他讨饶?作他的春秋大梦!”
小苔和小蝶面面相觑。这些时日,烈阳甚毒,公主和班将军镇日待在殿外刀来剑去 的,两人都晒得红通通的了。再这么下去,公主岂不是要成了小黑炭!
守在殿外的宫女进来传话,“传香公主来访,公主您见是不见?”
令予气若游丝,“让她进来。”
小苔和小蝶连忙出去,好沏茶、端果子。
“妹妹,你身体不适吗?”柔柔的关切声音出自甫进门美若嫦娥的朱传香。
朱令予仍然毫无仪态的平躺著,她轻问:“传香,有事?如果没啥生死大事,改日 再叙吧。”
朱传香面色微赧,“咱们好歹是姐妹,听闻近日你疯狂的练功,做姐姐的我不免忧 虑挂怀。”
“谢啦,我死不了,也不可能叫那小人永远得意!”
“小人?”
“不就是班公扶风。”
“你咒他死呀?”朱传香惊诧的倒吸了一口气。
“咒?本公主不愿把口水浪费在他身上哩。”其实她早已诅咒他千万次了。
“妹妹十分不喜欢他?”
“十三姐,你的用词太委婉了,讨厌就是讨厌!”
朱传香按住怦怦然的心口,紧张的问:“可是班将军英姿飒飒,待人有礼,内外兼 备,你怎么会讨厌他呢?”
“哼哼。”待人有礼?屁啦,他对她哪一次不是心存捉弄来著?
朱传香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们俩朝夕相对,难道无波无浪,不生半点儿情愫暧昧 ?”
朱令予嘴快的道:“笨蛋才和他搞什么情愫暧昧!”她可不是笨蛋。
“真、真心话?”
“废话!我干啥骗你!”然而心底深处好大一个声音正在抗议……她咬唇,厌恶这 种仿佛说谎的感觉。
心虚是不?呸呸,她朱令予豪放不羁,不是小鼻子小心眼的里脚千金。
为了印证她不是搞暧昧的笨蛋,她冲口嘶怒道:“那家伙以为他武功盖世,呸!那 是因为我的神仙师父们太吝啬了,总是教授我一些中乘的武功,什么秘笕、密法的都想 保留著。
“不过我已有计策,忍人所不能忍,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也没什么了不得,等我把 那家伙的绝妙武术学个齐全,再练得炉火纯青,青出于蓝胜于蓝时,嘿嘿!”
“怎么样?”
“到时候本公主一定叫他跪地磕头,叫我一声祖奶奶,再让他端洗脚水……”
“他是当朝大将军,位阶不输丞相呀!”怎么能生这种糟蹋人的心思呢,这令予简 直使人气结。
“他都可以不敬我这位当朝公主了,我何必以礼相待?”
那是你太骄纵,太没个公主风范!朱传香在心里斥责连连,但是她可没敢把这批评 说出口。
同是大明皇朝的公主,朱令予受尽天大的恩宠,她呢,只是因困于深宫内苑中的活 人偶罢了。
人呀,生而不平等。
***
“十三公主,您甘心吗?”
骇了一下的朱传香惊魂甫定的低吼,“狗奴才!存心吓坏本宫吗?”
袁公公恭恭敬敬的弯腰表示惶恐,“奴才不敢,只是奴才见不得公主您伤心和越来 越受委屈的处境。”
她踹上一脚,娇斥,“连你也来作践本宫?!来人啊!”她非叫他吃吃棍杖的滋味 。
“公主甭喊人了,宫女们都让奴才给遣退下去,她们不是不伺候著您,而是忙著为 您端捧滋补的饮盅。”
朱传香脸色大变,柔美的线条不复存在。她气叫,“什么时候本宫房里的宫 女听你差遣了?你是太监,最低下的奴才。”
“是的!小袁子是太监,但是却是服侍湘嫔娘娘整整两年的心腹人。”
娘亲……她那撒手人寰,枉有一张倾城倾国,却寂寞一生的可怜娘亲。
朱传香黯然了。
“公主,这宫里头只有小袁子是您的人,也只有小袁子为您抱不平,深感委屈啊。 ”
脸色缓和不少的朱传香以巾帕拭拭清泪几滴。
“湘嫔娘娘已过世十来年,公主您虽然是先皇的骨肉,是当今皇上的异母妹妹,但 是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