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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幸福却那么短暂?
才不到一年啊!劭慧竟然惨死在一场无情的车祸里!
那天,他新盖的大楼完工,她兴高采烈地前去分享他的骄傲,上天却以鲜血当成了她给他的献礼……
椎心刺骨的痛楚再度袭来!那痛苦几乎让他无法好好站立,不得不蹲下来。他看着妻子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如今再也不能给他安慰了。如果还可以重来一次,他希望……他真的希望他没有遇见过她……真的!
他好希望他们从来没有相遇,那么劭蕙现在还会好好地活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同样地欢笑、同样地温柔看着某个人,而不是躺在冰冷的泥土里,孤孤单单地忍受着黑暗。
他勉强微笑地看着照片上的妻子。
“我现在……过得很好……”对她说谎竟然是从她死去一刻开始的。呵!真是一个既滑稽又讽刺的笑话啊!“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救了一个少女吗?前几天她睁开眼睛了。你知道吗?她的眼睛看起来跟你好像,只是里面一点光采也没有。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找了一个很好的特别护士来照顾她,是胜语介绍的。”他干笑两声。“你一定很意外吧?我也很意外,真不知道她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妇正对着丈夫唠叨着日常琐事,直到天空里最后一丝光线化为一颗闪闪发光的星子。
他叹口气,凉凉的风吹拂着他的身体,让他不由得拉紧了自己的衣领。再看一眼爱妻的面容,微弱的光线下,她仿佛不赞成地对他蹙起了眉。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喃喃地说道:
“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你别不开心了。”
他说着转身往山下走,但是怎么也忍不住想再回头看一眼--再看一次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他怀疑他是否还有爱上任何人的能力……
有吗?或者他的爱,早巳跟着她被埋葬在这个墓园里了?也许吧……
下了山之后,他仰望着冷冷的天际,静静地想着,也许吧……
◎◎◎◎◎◎
“你必须起来活动。”辜荩芳对着少女慎重地宣布:“再待在这张舒服的床上,我敢打赌你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所以,你必须起来活动。”
少女一动也不动地半躺在床上,辜荩芳靠近床,近乎无情地凝视着少女轻轻说道:
“你别想骗我了!我看得出来你根本没病,你只是想吸引柴济刚的注意力,对不对?你害怕你一旦康复就会被赶出这个地方,所以你才会拒绝复原,对不对?我告诉你,遇上我算你倒楣!你真的倒大楣了,因为我的工作就是让你复原,而且我这个人除了让你‘好’之外,其它任何的答案我都不接受。”
她说着,已经动手开始扶起少女。少女软绵绵的身体里似乎连一丝生命力也没有,但这显然阻止不了辜荩芳的决心。
她将少女的身体扶起来,双腿放在地上。别看她个头小小的,力气却相当惊人!她就这么一个人将少女撑起来,看着少女的眼睛蓦然大吼:
“站好!我知道你可以站!站好!”
她的手一放掉,少女立刻往地面倒去--
“我说站好!”
辜荩芳大吼着扶住少女的身体,两个人又双双倒在地上,但辜荩芳却一点也不狼狈。她将少女的身体拖离床畔,强迫她坐在地毯上。
“别跟我来这一套!自己好好地做好!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吃饭的?你会啊!你明明知道要怎么张开嘴,这证明了你懂得控制自己的肌肉,坐好!”
少女东倒西歪的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可是那双眼睛却紧紧地闭上。
辜荩芳握住少女的双肩,对着她鬼叫:
“睁开眼晴!明明看得见,听得见,为什么拒绝自己?我叫你张开眼睛!”
少女的身体渐渐有了一点几乎感觉不出来的抗拒力量,这让辜荩芳的信心大增!她撑住少女的身体,再一次让她坐起来。
“你给我听清楚!我不打算一个晚上都跟你耗在地板上,你要是想好好地睡觉,现在就给我坐好!”
少女拒绝地瘫软着,像一团烂泥巴一样拒绝坐直身体。辜荩芳却牢牢地掌握着她的肩膀,两个人都拼了命地拒绝对方的身体所发出的信号。
“你真是该死的倔强!为什么不以这种倔强来面对生命里其它的事情?”辜荩劳咬牙切齿地握着少女的肩膀说道:“怎么?害怕吗?再一次睁开眼睛,当个活人,是那么恐怖的吗?胆小鬼!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放弃你自己的!你给我坐好!”
少女的呼吸慢慢地急促起来,辜荩芳看到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这时她几乎想大叫欢呼!但是那样做,只会让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她当成投看见,再一次试图把少女的身体架起来,但少女身体的力气却愈来愈大。抗拒的力量愈大,她愈感到高兴,愈感到成功的机率不断增加!
“别傻了!我不会放弃的!我们可以比比看谁比较倔强,谁的力气比较大!但是,你不要以为你赢得了我,因为,我不会放弃的!不管今天晚上谁赢或谁输了,我都不会放弃!我会每天每天都来折磨你,直到你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为止!”
◎◎◎◎◎◎
柴济刚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楼下大厅里没有灯光,但二楼的灯光却相当明亮。
这么晚了,她们在二楼做什么?他蹙起眉往二楼走,才走到楼梯口,就发现刘嫂正睁大了眼睛往二楼的方向看,那表情有点恐怖,好像看到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似的。“刘嫂,怎么了?”
刘嫂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先听到辜荩芳忿怒的声音。
“你给我好好地坐好!”
柴济刚惊愕地往上看——
“那是怎么回事?”说话的同时,他人已经往楼上快速地走去。
“等一下!”欧胜语却挡在楼梯口。“先别上去,让她试试看。”
“试什么东西?”柴济刚忿怒地咆哮道:“我是请她来当护士,不是来当屠夫的!闪开!”
“你现在上去,她们这一个晚上所作的努力可就全部白费了!”欧胜语焦急地拉住他。“你别上去!”
柴济刚有几秒钟的犹豫。他还没决定到底要怎么做之前,就已先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那声音那么惨痛,听起来哪里像是人所发出的声音,根本就像是野兽的哀号一样!
柴济刚惊恐地推开欧胜语往房间里冲!
房间里的景象让他也愣住了!
辜荩芳和少女两个人半坐、半躺在地上,屋子里一片狼藉,看起来像经过一场惊天动地大战一样。
“你在干什么?”他气疯了地大吼。
辜荩芳紧紧握住少女的双肩,那双眼睛绽放着近乎凶狠的光芒,她无视柴济刚的咆哮,对着少女继续吼道:
“你听到没有?我叫你坐好!靠自己的力量坐好!”
“辜荩芳!”柴济刚气疯了地冲过来推开她,紧紧搂住少女。“你太过份了!你被开除了!你现在立刻给我滚!”
辜荩芳眯起眼睛,少女还抽抽噎噎地哭着,她没好气地起身。
“你才疯了!我懒得理你!”
柴济刚气绿了脸,他猛地跳起来对着她咆哮:
“辜荩芳,你——”
“要是没有她,你的小宝贝现在能哭吗?”站在门口的欧胜语叹口气,截断他的咆哮。
柴济愣了一下!可不是吗?
那个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像个植物人一样的少女,现在不正嚎啕大哭着?
他愣愣地看着少女,她已经是重新活过来的女孩子——
一个多月之后,她终于重新活过来了!
第五章
“看不出来你这么有耐心。以前在班上你是出了名的火爆,怎么也想不到你毕业之后,竟然会当起物理治疗师来了!这可是需要很多耐心的工作呢!”
辜荩芳笑了笑,侧着头看她。
“那你呢?当初你到香港去,也很令人意外啊!我以为我可以在台湾看到你盖的大楼。”
欧胜语挑挑眉,有些沮丧地笑了笑回答:
“我也希望可以待在台湾盖大楼,但是显然我和台湾的水土不服。国小待了三年,国中一年也没有,高中念了两年,可惜还是待不下去。”
辜芳往后看了看。柴济刚还待在少女的屋子里,看得出来他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只是让人不能了解,那样一个男人,为什么在其它方面会那么无情?他甚至容不下自己的妹妹!
“不能怪他。”欧胜语苦笑两声。“我母亲是情妇,任何一个正室的儿子都容不下与他母亲争宠的女子所生下的孩子,换了是我,我大概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但是出了问题,却还是你来解决啊?”
“那是因为……”
欧胜语说不出话来了。这要怎么说呢?他们的父亲过世已经许多年,在他过世之前,他是一直和她的母亲住在加拿大。如果不说,没人会知道那对恩爱的老夫妻其实根本没结婚。
柴济刚的母亲是正室,但是他们的关系却极其恶劣。
父亲绝口不提他在台湾的家室,不只是因为担心伤害她的母亲和她,更因为他真的无法忍受自己在台湾的妻子。但那并不表示他也厌恶自己的儿子,事实上,柴济刚一直是他心里的骄傲!
他把事业交给儿子之后,便和欧胜语的母亲在加拿大定居,临终之前心里最念念不忘的——还是他唯一的儿子。
世界上的事总是公平的。柴济刚的母亲得不到丈夫的爱情,而她敌手的女儿同样也得不到父亲的亲情。
她很在乎这件事,这次她之所以回来台湾,有一大半是为了这个原因。尽管她父亲对她的感情远比不上对柴济刚的重视,但她仍不希望让他失望……就像过去一样,她多希望父亲能多看她一眼,就算是父亲已经死了,感情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辜荩芳同情地看着她。
“很不好过,是吗?”
她惨笑。
“糟糕透了!”
辜荩芳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这是有兄弟姊妹的坏处,或许像我这样孤家寡人一个,终究不是没有好处的。”
“谢谢你的同情。”欧胜语笑了起来。“听到这种话,我可舒服多了!”
“苦中作乐的心情也没啦?”她微笑。“我总是看到那些生命中遭遇不幸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老觉得自己比别人幸运。”
“我真羡慕你的达观!刚刚看你对付那个小女孩的样子,我以为你孤独得太久,得了虐待狂啦!”
辜荩芳大笑。
“很好!我想我绝大多数的病人都有同样的感觉。”
她们互相调侃,谁也没想到么多年后,她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这样的话。想当年她们心中绮丽的梦想,都已经不见了吗?
怎么现在不是坐在美丽的中庭花园里、怎么现在不是该打扮得漂漂亮亮成为某人的妻子或是拥有自己的一片天、怎么现在与当年所想的,竟有这么大的差别?
“辜小姐……”
辜荩芳没好气地眯起眼睛,压根不打算理他。
柴济勉强笑了笑,替自己打圆场:
“我刚刚太冲动了,很抱歉!”
“用不着跟我抱歉,你只要准备好我三个月的薪水,明天我会自己走路。”
柴济刚有些尴尬地沉默着……好一会儿的时间,阳台上充斥着让他极度难堪的静默。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启口,欧胜语却叹口气地替他解围:
“荩芳,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一次吧!”
辜荩芳挑挑眉。
“这不是放过不放过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们签过约的,他既然敢毁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