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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眼力越来越好了。”伊兹倒也不恼,好像被他识破是家常便饭,“既然如此,爷爷一定也知道介绍她来的是谁。”
格雷盯着他看了片刻,抬起胳膊搔了搔海带样的乱发,粗嘎的嗓音像从喉结里挤出来似的:“是伊狄吗……那就没办法了。”
不仅收了流星街出身的人作养子,还跟流星街的除念师有这种交情,该说不愧是情报部部长吗……考虑猎人协会高级干部与流星街的密切关系,即便两者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协定,我也不会太惊讶了。
路上跟伊兹东拉西扯,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一口一个“爷爷”,格雷却不是伊兹的血亲。流星街是世界的垃圾场,在这里可以丢弃任何东西,包括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讽刺的是,这里的孩子往往是被自己的亲人抛弃的。有些是天生残疾,有些是私生子,有些则是因为天赋异禀为家人所恐惧。
“刚来的时候,还没到能记住名字的年纪。”伊兹斜斜地倚靠着木板拼成的墙,懒洋洋地看格雷为除念做准备,“遇到爷爷是在12岁的时候。我在这张床上睡了8年——地点经常变,床还是同一张。”他忽然掀开床角,炫耀一般地对尼尔挤眉弄眼道:“看!上面有我的名字哦!”尼尔便又扑了上去,同他打成一团。说是打,在我看来却像父子间的玩闹。
屋内很暗,掏出手机照了照,才看清棕褐色破布上龙飞凤舞的黑色笔迹。
“原本就叫这个名?不是伊狄部长让你改的?”
“母亲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提起那位老太太,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暖。
“蜡烛,蜡烛用光了。”格雷冷不丁地插嘴,“你们俩有带蜡烛吗?”
我晃了晃手机,屏幕的光斑在木乃伊的脸上来回扫描。刚刚还在跟伊兹打得不可开交的尼尔,回头看到格雷的刹那,哇地一声跳起来,细胳膊细腿缠住伊兹的脑袋。
“这玩意不管用。”格雷晃了晃枯草样的白发。
“手电筒还有电吗?”我看向伊兹。
“手电筒也不行。”他把尼尔抱回地面,解释道,“爷爷的能力发动需要热光,像太阳或者蜡烛之类。”
“冷光源不是利用化学能、电能激发的光源吗?”我皱眉,“手机的光是冷光没错,不过蜡烛应该是冷光源,手电筒应该是热光源啊。”
“丫头,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格雷一脸迷茫。
“……”我也迷茫了。
“爷爷觉得热就行。”伊兹拍了拍我的脑袋,“反过来讲,就算是大火球,只要爷爷认为它‘冷’,它就是冷光。”
“……哦。”这是个主观的世界啊。
“嘛,看样子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格雷搔了搔脑袋,“等太阳升起来就开始。”见我从背包里拿睡袋,他瞟了我一眼,“别睡过头了。”
感受到尼尔投射过来的视线,我有今天晚上会失眠的预感。可惜,这次预感没能应验。钻进睡袋,一闭眼就睡着了。
猎人测试以后,在以伊路米为首的揍敌客家人鞭策下,我养成了睡觉时也保持警惕的习惯。感觉到危险时,身体会根据对方的危险程度自动做出反应:实力比我弱的,直接鞭子招呼;实力相当或稍强一些的,及时睁眼避开;实力强太多的,发动瞬移,走为上策。
这种机制其实很自私。如果有同伴在旁边,而我又这样逃走的话,就等于背叛了同伴。不过,在可能有危险的地方——比如在友克鑫——我都是一个人睡。
今晚例外。醒来的时候,红色塑料桶外的天色还是暗淡的深蓝。手上鞭子已经甩了出去,我才睁开眼,看到尼尔紧贴着墙,惊恐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颤抖的嘴唇吐出断续的音节。
“呜……呜啊……哇啊啊……”
他的目光所在,我的鞭子缠在一只大手上,还未能分辨出颜色的深色液体滴落在地板上。
“忘了用‘硬’,看来我的修行还没到家。”伊兹扯开半边嘴角,自嘲似地笑笑,“好鞭子。”
“对不起,习惯反应。”我坐起来,收了鞭子,望向尼尔,“想要你就直说啊。那些巧克力,本来就打算留下作谢礼的。”
小男孩似乎没缓过劲来,还低着头小声抽噎。于是我掏出巧克力,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他怀里,吓了他一跳。他愣愣地看着包装袋,像先按暂停又按开始键一样,忽然将脏兮兮的小手伸进去,抓出一大把糖果。
本以为他会狼吞虎咽的,谁料他又把巧克力放了回去,起身将整个袋子收到一个大盒子里。想留着慢慢吃吗……还是想和爷爷一起分享?格雷虽然看上去很老,牙齿倒还齐全。唔,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环视四周——格雷不在,应该是出去做准备了。
“没事吗?”看着伊兹往手上缠绷带,我有点不好意思。
“啊哈哈~小姐是在担心我吗?”他眯起眼笑道,“这点小伤不用担心。我做了好事啊。母亲总说,做好事的人会长命。”
“……”难道伊狄老太太真的信神?实在无法把情报部长与宗教信徒联想到一起……
“我没想偷你的巧克力。”背着身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尼尔转过脸来,小兽一样的眼神似乎要比初见时柔和一些,“我想……你们身上应该有……笔之类的。”
笔?
他看了伊兹一眼,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才开口:“名字。我的床,我想留下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这么回事。笔吗……貌似真带了一只,还是签字笔。
房间的光线一暗,是格雷爷爷在入口处探头探脑。
“丫头,到时间了。”
将笔扔给小男孩,我又爬了一次塑料桶。
除念的过程……实在是不想说。
方圆500米内的垃圾山,都是格雷的领土。木乃伊老爷爷带我爬上这里最高的垃圾山——据他说,这里能接收到最多的“热光”。
我们侧对着东边,天色即将破晓。
“跪下。”他说。
“……啊?”
“闭眼。”
“……”我已经懒得惊讶了。
“你的头发也是黑色?”格雷忽然问。
“啊。”发根已长出黑色的新发来。我没有再去染发,也没有易容。认识我那张脸的比认识这张脸的还多,以真面目示人反而比较安全。
“真少见,”老人喃喃道,“像你这样头发和眼睛都是纯黑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对母子而已……啊,废话说得有点多,人一老就喜欢怀旧了。”
“您说得对。开始吧。”突然意识到,会怀旧,并不是因为年老,而是因为迫近死亡。
跪在高高的垃圾山上,格雷干枯的指节按上我的头顶。伊兹那家伙也出来了,站在下面看着我,一个劲地乐。你就笑吧,等我恢复了念再找你算账……
格雷开始念听不懂的咒语。隐隐能感到周围的空气有一丝奇妙的变化。仿佛有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温暖,让人感到很心安。有那么一瞬间,我会以为回到了过去,在老家的阳台上,或是在那片树林里晒太阳。
忽然,站在我面前的人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声响,包裹全身的暖意顿时转为刺骨的冰冷。头顶上的手移开了,我猛地睁眼,看见格雷后退了两步,两手抓着喉咙,吐出一口血。
“怎么回事?”伊兹在下面喊道。
被血浸染,老人的白发和胡须越发显得杂乱。
“回去吧,回去吧!”
他甩了甩枯树枝一样的胳膊,背对着我走下垃圾山。我跟着他走下去。这老头真是莫名其妙。吐槽归吐槽,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红色塑料桶伸出一只更加瘦小的胳膊。尼尔毫不费力地钻了出来,在我们面前站定,抖开皱巴巴的床垫,兴高采烈地嚷嚷:“看我的名字!我写得很好看吧?”
暮色已退,在清晨的微光中,床垫上两道粗黑的大字很是打眼。好像小学生写的字……在过去那个世界,尼尔现在确实应该上小学。
与之相比,伊兹的签名则龟缩在左上角,显得有点可怜。
嗯?右上角也有字。
凑近了,才看清那行俊秀的小字:
“库洛洛·鲁西鲁”。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压缩情节中……
改错字。
忽然觉得伊兹和库洛很配,干脆成了这一对吧(被pia飞)
75
75、再会(上) 。。。
即使是明净的黎明,也可以带来深沉的绝望。
又是新的一天,我还活着。可喜可贺。
记得不知是初中还是高中,语文老师讲解课文:“景由心生,心境不同,看到的景物也不一样。”
飞行船隆隆地穿过云海,东边的地平线泛出鱼肚白。看到白色,我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它提醒着我不断迫近的死亡。
剥开又一块巧克力,才咬一口,东西就被某人抢走。
“吃太多会变胖的。”伊兹露出半边微笑。
“你管我。”我跳起来去抢。这家伙的动作很快,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我干脆改用眼神当武器。
“往好的方面想想。”他拿着我的巧克力啃起来,“说不定那家伙确实已经死了,母亲是有意吓唬你的。”
“不可能。那样做有什么意义?而且,倘若真如你所说,她干嘛这么急着把你叫来当向导?”
“……咳咳。”被巧克力噎住,伊兹用力捶了捶胸口,“早一天除念,早一天干活。情报部的事情多得用脚趾头都数不过来。何况最近又走了一位副部长。”作为部长的养子,伊兹理所当然也是部员,而且是全职的。陪我找除念师,也是他的工作。
我朝他伸出手掌。
“干什么?”
“零钱。这一块被某人啃过,已经不能吃了。我去买新的来。”
伊兹停下咀嚼的动作,蓝眼睛看了我一会,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摸出几枚硬币。我一把抢过来,跑向飞艇的自动售货机。
“喂~帮我买听橙汁来~”某人在背后喊。
“……”我头也不回。
“啊还有,我要冰的!”某人继续补充。
“……”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相信自己的额头一定在冒青筋。
我的念,格雷说除不掉。
记得原著里提到,死人的念是除不掉的。可是,倘若伊狄部长所言非虚,施念者的库洛洛死了,受念的我也会死,而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奇怪。且不论格雷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故意耍诈,难道连伊狄部长也在骗我?而且,床垫上的签名……库洛洛也住过那里?伊兹和格雷似乎老早就认识他。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头痛,想不通。
其实,有一个想法早已闪现,可这个念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库洛洛的念能力,是偷到他人的念能力为己用。念的原主人将不能使用被偷的能力。若被盗能力者死去的话,盗取的能力将从书中删除,不能再使用。
偷来的念能力五花八门,可能是任一念系,为什么特质系的库洛洛可以使用?即使是酷拉皮卡,也只有在处于火红眼时,才能将各系统发挥至百分之百。当然,也可以认为库洛洛将各系都练到了极致,但那最多也只能发挥出百分之几十的威力。可是,对于“必须留活口”这一条件,我越发觉出其中玄机来。
“使用那些偷来的能力时,实际使用的是原主人而非库洛洛的念……”
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时,我吓了一跳。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了。可我宁愿它是错的。死人的念没法清除,如果格雷没有耍诈,伊狄也没有说谎,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性——
“命运的黑线”的原主人伊狄,已经死了。
日落,西边的天空被云霞染成一片血红。距部长住的地方,还有两天的行程。如果用“任意门”,早就到目的地了。再一次地;我扎扎实实体会到念被剥夺的痛苦。
回房,用被子蒙住头,睡觉。
“洛洛~你在吗?”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