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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巽巳婆婆,而是沈芸。
“你是什么人?”
老汉放下柴刀,走到沈芸面前。
“爹……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是沈芸……”
“你?你的年龄比我还大,怎么可能是我女儿?”
“我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体,爹,我真的是沈芸啊!我是怕我的面孔吓到你们,所以才……”
“那么说,你……你已经死了!”
老汉的心噗通噗通跳得越来越急,他在害怕。不是害怕沈芸是鬼,而是害怕如果沈芸知道了当年是他亲手打残自己推下悬崖,变成了鬼一定饶不了他。
但按照现在来看,她大概还不知道,老汉默默松了口气。
“芸儿,我的芸儿……芸儿……”
突然,原本躺在床上病殃殃的老人突然激动地爬下床,踉踉跄跄跑到外面。
因为思念女儿过度,她差不多已经疯了,她并不知道女儿是自己丈夫杀死的,只当女儿下落不明。
“娘……”
沈芸也迎着去,握住老人的手,“娘,我如今已化为孤魂野鬼,借用了别人的身体,只求您可以帮我立个碑,好让我做个家鬼……”
“芸儿……你可知是谁将你杀死的?”
“我……”
沈芸偷偷瞧一眼旁边吓得冷汗直冒的老汉,“我不知道……也许是山贼……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女儿只想有一个葬身之地……”
她知道,无惑没有说错,杀死她的是自己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就在母亲面前埋怨生的是个女儿而不是儿子,还多次想将幼小的她置于死地。
她不明白,自己虽然是女的,不值钱,也不至于让父亲那么厌恶。
后来才得知,因为她,父亲失去了一个儿子。
父亲把所有罪过都推向沈芸。
那是年仅三岁的芸儿根本不懂。
直到她十八那年,与父亲上山砍柴——她被父亲用柴刀连砍了整整三十多刀,无情地扔下悬崖。
血把悬崖崖壁的荒草小树染上耀眼的红色,深谷里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血花,染得夕空晚霞都是鲜红鲜红的。
一切都在昨晚无惑离开后,巽巳婆婆为她算了几卦,才一点点想起。
可再恨又如何?父亲还是她的父亲,现在沈芸只求让自己的尸体有个安葬的地方,有一块石碑刻上她的名字。
4
如沈芸所愿,她有了一个自己的墓碑,虽然尸体已经寻不回,但立一个衣冠冢,也能满足。
她终于不是孤魂野鬼,她可以去转世投胎了。
清越响亮的铜铃声指引着前方的路,沈芸含着恬静的微笑跟着走。
沈芸的坟前,供着许多水果。
她的两个年迈的爹娘站在碑前。
忽然,老汉举起了藏在背后的柴刀,向身边的人砍去……
第十九话 杏(一)
20140818 12:33:29
拾贰。
1
盛夏时的一日的傍晚,大雨冲刷着炙热的大地,黑云低沉。
一个男孩站在泥路边的一个土地小庙避雨。
土地小庙后面有一棵百年之久的银杏树,结了许许多多小果子。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男孩向对面的田野凝望,小手去接从屋檐上滴下的雨滴。
突然,他看见田野上有个绿色人影在移动,可一瞬之间,却不见了。
揉揉眼睛,又出现了,再揉揉,又消失了。
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又继续玩弄在他掌心盛开的雨花儿。
“如果一直接屋檐上的雨水,手可是会抖个不停的哦。”
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童声,转头一看,边上站着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
乌黑透亮的双眼,雪白雪白的皮肤,白得好像可以在黑暗中发光,好不漂亮。
“我奶奶也和我说过,但我不信。”
“是吗,有可能是真的。”
“嗯?你试过吗?”
“没有。”
两个稚嫩的声音对话了很久。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这句话,让男孩对身边忽然出现的“同龄伙伴”一阵吃惊。
“要不你帮我取一个?”
“名字可是要爹娘取的,我怎么可以帮你取呢?”
“嗯……我没有爹娘……”
有着雪白皮肤的男孩闪动他的双眼,犹豫片刻,不想再为此纠结,“那你叫什么呢?”
“我叫南宫漓。”
“嗯,那我可以和你一样姓南宫吗?我想叫南宫杏。”
“这个……这个……”
小南宫漓挠挠头皮,“好吧……”
此时雨也差不多变小了,南宫漓告别南宫杏而去。
杏还沉浸在自己有了姓和名字的快乐中,没有听到漓的道别。
漓回到家,却被父亲说染了一身妖气。
可他不明白,他明明没有与妖怪打交道,怎么会染上妖气?
漓的爹娘都是驱鬼师,自己也传承了他们的血脉,从小就能感应到那些“脏东西”的存在,还立志成为一名出色的驱鬼师。
但由于修行尚浅,一些修为较深的妖怪假扮人类他还不能分辨,可是一天下来接触了那么多人,谁知道哪个是妖怪?
2
“老实交代,你怎么会那么晚回来?去哪了!?”
父亲的严厉神情把幼小的漓吓得直哆嗦,唯恐下一秒就会挨上一巴掌似的,撅着嘴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父亲听后,大惊,“什么?没有爹娘的孩子?”
“嗯……”
“他说他家住在哪了吗?”
“他说……他没有家,一只都是睡在土地庙里的。”
“明天你再去那一趟。”
“是,父亲大人……”
漓父亲的脸渐渐恢复温和,语气平缓下来,递给南宫漓一片金色羽毛,示意他收好。
“你的能力还不够,这是上古神鸟凤凰的首羽,可感知到各类妖魔鬼怪的存在。”
“父亲大人是认为那个男孩子是妖怪?”
“是的,所以你要当心!”
“是,孩儿会的。”
让南宫漓和他父亲失望的是,以后再也没在土地庙里看见南宫杏,以为他又去了别的地方。
其实,南宫杏没有走,他一直都在庙后,只是怕南宫漓手中的凤羽,所以躲着不见……
直到南宫漓五十岁那年,曾经给他避过雨的土地小庙如今变成了死亡凶地,那里几乎每夜都会有村民被吃,尸骨遍地。
漓的父亲已离开人世,年迈的母亲也只能整天躺在床上,他现在已经是个非常出色厉害的驱鬼师了,继承了家业,四处捉鬼收妖。
这次,他要去抓土地小庙里作怪的妖怪。
南宫漓躲在土地公泥像后,等待深夜降临。
庙内烛光微弱,静得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息声。
忽然间一阵风吹树叶的唦唦声,朝小庙愈来愈逼近,远看是一个绿色的人影,拖着一具尸体。
近看,是个男孩,雪白的皮肤,乌黑明亮的双眼,头发披到腰间。
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男孩把尸体拖进土地庙,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放心地俯身去吮吸尸体的血液。
他背对着南宫漓,嘴中露出两个尖刀般的獠牙,插入尸体的脖子。
那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应该说那人还活着!
他还是个年轻小伙,被脖子上剧烈的疼痛惊醒,看到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欲要挣脱,却被男孩死死摁在地上。
直至年轻小伙的身体一点一点收缩,黝黑的皮肤慢慢贴到骨头,变成了干尸。
男孩“咻噜”一下舔去嘴边的鲜血,站起身来,向土地公泥像诡异地笑了笑,蹦蹦跳跳走出土地庙。
3
南宫漓回过神来,一张符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男孩,可男孩竟易如反掌地躲开了,白皙的脸蛋上还残留了几滴血渍。
“大胆妖孽!”
“噢?这不是南宫漓吗?”
男孩脸上咧出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
“我是南宫杏嘛,你们人类可老的真快啊,我险些不认识你了呢!”
“什么……”
南宫漓仔细想着这个“南宫杏”,终于想起来了,七岁那年,在土地庙避雨,他就是南宫漓找了四十多年都没找到的小男孩啊!果然如父亲所说,他是个妖怪!
“你现在很厉害了呢,那时候连我是妖怪都认不出,”杏看着南宫漓难看的脸色,淡然地继续说道,“不过我不会杀你的,我和你一个姓,我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杏天真的认为让南宫漓耻笑不已。
在家族理念的熏陶下,他只坚信“人妖殊途”,妖永远是妖,和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于是,为了轻而易举地抓住南宫杏,南宫漓假意将他视为朋友。
由此,度过了一年,这一年里,南宫杏不曾沾过一滴人血,吃过一口人肉,把自己当作人来看。
正是因为他没有了能量的来源,就同人不吃饭一样,他的妖力开始衰退减弱。
正月十五,圆月高悬。
“杏,你先坐这,我去拿壶酒来。”
“好!”
南宫杏依然是一个童子身躯,总会让别人误认为他和南宫漓是爷孙。
南宫漓其实的确有个孙子,只是刚出生不到半年。
因为怕被什么秽物盯上,驱鬼师家族的成员出生向来不会到处宣扬。只有等满上三周岁,会办一次宴席,那时以后,方能开始学习驱鬼术,出门见见世面。
南宫漓的小孙子与南宫杏特别投缘,两个就像亲生兄弟一样。
杏住进南宫漓家后的半年,南宫漓的小孙子就出生了,杏对这个对他来说柔弱到一根手指就可以掐死的小婴儿十分喜爱,把他当是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小婴儿也很喜欢南宫杏,口中虽然只会说咿咿呀呀,却是一种足够令南宫杏这只妖怪也感到温馨的独特语言。
杏坐在凉亭中,耐心等候南宫漓拿酒。
他现在已经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放松了戒备,却不知身后的危险。
南宫漓趁他不防备之际,将他关入凉亭边的一间小屋里,贴上三张符咒,封印住了他。
按从前的他,完全可以挣脱封印,可就这一年里,他为了不让南宫漓为难,不曾杀害过任何一条人命。
杏被封印后,原本在屋内一直熟睡的小孙子突然醒来哇哇大哭。不管是喂也好,哄也罢,就是不肯入睡,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
在忧愁郁闷之中,南宫漓意外地发现,只要他们一提南宫杏这名字,小孙子就不哭了。
于是乎,一家老小只好一直对他唤“南宫杏、南宫杏”,久而久之,“南宫杏”便成了他的名字。
第二十话 杏(二)
20140821 12:11:16
4
一百多年后。
无惑被南宫玖麋邀来说是“品茶”。
两人坐在寂静的庭院中,可以看到远处的小木屋,就是通往竹林的那间。
无惑悠然将茶杯口轻碰着自己的唇,淡淡地问南宫玖麋,“叫我来单单就是品茶吗?”
“呵呵,当然不是,”南宫玖麋轻轻吹去茶上腾飞的热气,隔了很久才问,“你有听说那边土地庙的事吗?”
“什么事?”
“接二连三有人被杀,只剩一堆尸骨。我想……你一定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吧。”
“哦,你说的是那只树妖吧,”
无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我正要去找他。”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嗯。”
谈话间,突然一片雪花悄然划过他眼前,静静地飘入热腾腾的茶水上,瞬间融化了。
紧接着,两片、三片的雪花都落了下来。南宫玖麋伸出一手去接,嘴里喃喃着,“下雪了啊,怪不得总感觉冷冷的呢。”说着,他收回手,在掌心中哈了一口暖气,再瞥过眼去看无惑。
只见他才穿了一件黑色薄衣,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不过转念想想也是,毕竟他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