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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子就会自然恢复”
“那现在怎么办?”警官几乎不耐烦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连个名字都没有。
让她在医院住下来等到她恢复正常”
“医院里没有病床”
“难道你要叫我把她带回局里关起来?”
女孩更加恐惧,拼命往群智的身后缩,仿佛这样恐惧会完全消失。
“她的伤势没有住院的必要。”医生依旧是慢条斯理地说着。
方群智不知道自究竟陷入了什么,但他却无法看着二个人彼此推托,完全不把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当成人来看待!
女孩眼里对未知的恐惧和紧紧拉着他的手都无法使他置之不理!
“我会照顾她。”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好大一跳,想再回头已来不及了!
胖警官和那名医生全都以赞同的眼光看着他:“这是最好的方式,你该负责任的。”
“不是我——”
“把你的姓名地址告诉我,等这个女孩确定要不要告你之后再通知我。”
他忍耐地叹口气,将姓名地址告诉他。
医生已自顾自的去忙别的事“你不会侵犯她吧?”胖警官侧着头打量他。
“如果你那么担心,那何不把她带回去?”他有些赌气地回答。
警官微微一笑:“我会每天去看她的。”
他瞪视着他,他却极满意似地收起笔记本,吹着口哨走了出去,甚至没留下警官的电话和他的姓名。
群智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女孩咬着下唇,怯生生地想了想,仍是黯然地摇头:“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交给警察?”
“你根本不认识我!和警察在一起说不定还安全一点!”
女孩的脸刷地惨白:“你也不认识我?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以为我们认识的!”
群智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如果我认识你,那刚刚警官问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会说啦!我们不认识,你被车撞了,我是正好路过那里,才会把你送来医院。”
“我是谁?”她瑟瑟发抖,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身体,恐惧使她全身发冷。
群智摇摇她的肩:“别再想过一阵子你就会想起来的!别折磨自己。”他温柔地凝视她的眼:“可以走还是要先休息一下?”
女孩看着他,露出感激而羞怯的笑容:“我可以走。”
他点点头,将她扶了起来。她的腿上有些伤痕,使她的行动不大方便,群智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体上慢慢的走出急诊室的小房间。
柜台后的那名老护士,她斜睨群智温柔的动作,表情渐渐缓和下来:“需要我帮忙”
“可不可以给我一张轮椅?她可能无法走到我的车上。”
“你要带她走?”
群智无奈一笑:“恐怕她是暂失去记忆”
老护士严苛地打量了他几眼,半晌才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你值得信任”
这是外国人的好处:他们的直率超乎想像!
他可以转身就走,但他却像个保证会乖乖上学的小男孩一样用力的点头。
老护士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推了张轮椅过来,将女孩扶上子轮椅,同时推向门外:“我给你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马上打电话给我。”她小声地对女孩交待。
那意思当然是说只要一发现方群智有任何不轨的迹像,女孩都可以马上逃离他的魔掌。
女孩乖巧地点点头。
他不知该感到好笑还是生气!
他的车停在急诊室的临时停车场里,二人合力将女孩送进车里:“谢谢你。”
老护士抿着唇:“我会把帐单寄给你。”
她终于略展笑靥:“记得给她按时服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有任何的不适都必须马上回医院来,三天后要带她来换药。”
面冷心热的老护士这时看起来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是慈祥了!方群智一一应允之后启动车子,朝她挥挥手驶上了车道。
“这是你住的地方?”女孩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低声问道。
方群智有几分尴尬,自来到美国,过去他整洁的习性全在他颓废的生活下悉数阵亡!
现在房子里犹如二次大战后的战场,一片凌乱而且污秽不堪。
奇怪的是当自己置身其中的时候总不会感觉到,而现在由这个小女孩的眼光来看,却是令他羞愧欲死!
“钟点女佣这个星期都没来。”
女孩踮着脚避开地上的报纸、酒瓶、书籍、吃剩的食物袋子,穿过的衣服……“我以为你结婚”
“因为我看起来很老?”
“不是,因为人看起来像个干净的男人。”
群智苦涩一笑,将沙发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扫到地上:“你先坐一下,我去把房间收拾好你就可以休息”
“等一等。”
他停了下来:“有什么事”
女孩略略红了脸:“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用英文说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中国人!你有中文名字。”她欢喜地叫了起来,直觉地接了下去:“我也是中国人。”
“你会说中文”
女孩笑着点点头。
“那你的中文名叫什么?”
“我叫——”她一愣,茫然地盯着他的脸,仿佛想从他的脸找出佬线索。
群智看着她的笑容隐去,在心里责怪自己的焦急,他连忙笑着重新开口:“你会用中文念我的名字”
她勉强一笑,想了一想:“裙子。”
“……”
第二章
在将近清晨的时刻,方群智独坐在小小的阳台上,看着漆黑的天空渐渐转成灰蒙蒙的颜色。
纽约是听不到鸡啼的,但他总喜欢在这个时刻坐在阳台上看着世界渐渐清醒。昨夜突然闯入他的世界的小女孩正睡在他的房间里,在送她上床不到三分钟她就像个孩子似的睡着那近乎天真的信任深深地打动了他。
她是谁?只知道是中国人,在这遥远的异乡,民族意识特别容易抬头,同胞的情感比什么都来得深厚。
但他还是希望知道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究竟来自何方。
昨夜他凝视了她好久,她脸上的伤痕,额上的绷带并无损她的秀发,反而更增加了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这样的女孩应该是生长在深山里,而不是在纽约这种都市丛林中。
她好年轻!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或许是因为她很娇小,所以看起来特别稚嫩,东方的女孩比起本文女孩是要幸运多了,她们总是不显老。
那吹弹得破的肌肤和细致的骨架仿佛只要一阵风便可以将她吹得无影无踪!
她的家人一定很担心了吧?
从她的谈吐知道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即使是长年生活在国外,也无损她那东方的优秀气质。
这样的女孩是他生平仅见,完全与外面世界不相吻合的精灵——
他哑然失笑,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浪漫感到无比的好笑起来。
“裙子……”
他跳了起来,咖啡泼了他一身:“你怎么起来”
她可怜兮兮地朝他微笑,身上的衣服仍是昨天穿的。“我做恶梦……”
群智轻轻拉起她的手,领她坐到沙发上:“很可怕”她泫然欲泣地低下头,扭绞着脏了的衬衫:“我在梦里看到人都没有脸……”他叹口气,倒了一杯咖啡放在她的手里:“喝点东西,别想太多。”
她温顺地小口小口啜着咖啡,泪水却仍是淌个不停。
群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所见过的女孩里没有任何人跟眼前的女孩有半分相似。”
好一点”他只好这样问,却觉得自己像个呆子!
她点点头,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半哽咽地低下头:“对不起……”
“傻孩子。”他松口气微笑。
女孩端着咖啡杯,脸上的苍白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红晕:“我——”
“嗯?”
“我可不可以去用浴室?”她小声地问,羞得抬不起头来:“……我没有衣服……”
方群智愣了一下,倦脸上也感染了她的躁红,他呐呐地站了起来:“我——我去拿我的衣服给你,你的衣服——你的衣服我们晚一点再出去买好不好?”
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地点点。
群智逃难似地逃回自己的房间,随手抓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又冲了出来:“我去拿早点。”然后丢下衣服便往外跑。男女关系是很单纯而且自然的一件事,对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在那个孩子的面前,他竟也孩子似的红了脸,总说不出话来,仿佛是个青涩的少年……
这件事除了让他觉得可笑之外,还让他觉得无比的恐怖!
过去只有在一个女人的面前会让他有那种感觉,而那个女人使他逃离台湾!
女孩在浴室里冲洗了自己,在浴室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很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是谁?取下了包着伤痕的绷带,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五官。
她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将往何去?
她的父母她是有父母的吧?
她为什么会身无分文,什么也没有的出现在这个男人的生活里?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视觉。
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会有人替她担心、为她牵挂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梦境里嘲笑她,压迫她的人都没有脸孔!
她走出浴室独自坐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开始动手清理屋子。
不能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为她的一片茫然而感到恐怖!
没多久,可以做的全部做完,那个对她无比亲切的男人还没有回来,有他在,她感到好安全,早晨被恶梦吓醒,她唯一想到的便是赶到他的身边。
女孩看着室内简单的摆设:几张沙发、一张小桌子、一部半旧的电视机和录影机便是全部,墙上连幅日历也没有,而书桌上只有几本过期的报刊和商业月刊。
这不像一个家,倒像一个暂落脚的驿站。她记得小卧室里的情形也是这样,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外空无一物。
很少有人的生活是这么简单的。
就算是单身汉也应该会有一些私人物品,而他的房子里住的却像是一个流浪者。
她会说中文,可见她是个中国人,他也是,或许因为这一点使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别安全而且有依靠。
但他是谁除了他的名字外,她对他如同对自己一样一无所知。
门开了,方群智抱着一大包的东西走了起来,讶异地睁大双眼,看见自己突然变得干净而且光可鉴人的房子:“你不应该这么辛苦的!你的伤还没有好。”
“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个人很孤单……”
方群智放下手中的东西,以前所未有的怜惜注视着她羞色的脸:“我出去太久了,你一个人很害怕?”
她突然感到非常委屈,习惯性地咬着唇点点头。他坐到她的面前,将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打开:“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全部都买”他将牛奶、面包、清粥、小菜和豆浆等等全推到她的面前:“吃吧。”
女孩看着那小山似的东西,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她眨眨眼睛,不明白他所说的话似的,好半晌方自眼眶中涌出汪汪的泪水。
“怎么又哭”群智手忙脚乱地抽出面纸递给她:“你真是个爱哭的小孩。”
“我知道。”
她哽咽着接过面纸,擦拭不完的泪水:“小海常常笑我,说我是个爱哭鬼。”
“小海?”
她猛然一愣,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消失无踪,紧接着是天崩地裂似的疼痛。群智看着她茫然的眼转为苦痛的挣扎,他的心猛然揪紧,连忙拉着她抱着头的手,将她的身体带入怀里:“别想了!别想!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