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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转身,踢脚——
宝儿!又错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再来一次——
不对!不对!我说抬手!
“她的情况不对!我们得送她去看医生!”宋西华提醒他。
他狂乱地点头,将宝儿抱了起来,路上却看不到半辆计程车。”我的车在停车场,你去开过来!”他将钥匙扔给她,迳自抱着宝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回答我你到底怎么宝儿,别这样吓我!”
宋西华离开没多久,摩托车的声音急促地响起,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一群黑衣骑士停在他的面前。
“把她还给我!”领头的骑士指指宝儿。
他眨眨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把宝儿交给我!”
“你是谁?”
“你不必管!把宝儿交给我!”他显然已经非常不耐烦地咆哮!
群智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她:“休想!”
他愤怒地跳下车走到他的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好事?把宝儿还给我!”
“不!”
两个男人开始扯着宝儿的手。
她的神智被这一扯给扯了回来,她先是用力抱紧群智,然后发出可怕的尖叫!这一叫,他们全都愣住“我要回家——”她开始哽咽,抱着群智的手更加用力:“带我回家。”
“我们马上就走。”群智抱着她站了起来。
“宝儿!你不能跟他走!你忘了我”他脱下安全帽拉着宝儿的手:“宝儿!爸妈很担心你!”
群智看着眼前的少年,再低头看看怀中一脸茫然的宝儿:“宝儿?你认识他”
她没动也没回答。
“该死!宝儿!我是小海!我是你弟弟。”
第五章
“小子,你最近和泰生怎么二个人都怪怪的,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客气。”韩拓的父亲韩奇风抱着咿咿唔唔的小孙子问道。
韩拓的母亲华香梅和泰生的父亲荆远达闻言也走了过去等着他的答案。
他望着三双写着程序不同的疑惑的眼睛叹口气:“我真后悔和你们一起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
“你和泰生吵架?”荆远达问道。
“嗯——不算,只是有点争执。”
“争执和吵架还不是一”韩奇风瞪了他儿子一眼:“到底是什么事?我好不容易才替你找了个小媳妇儿,你要把她气走了我可不饶你!”
其他二人虽然没答腔,但神情中表示的意思和韩奇风完全一样。
“喂!你们公平点好不好?好像一切全是我的错一我也是你们的儿子”他大声抗议:“我不是要气跑她,我是要留住她!”
“留住?泰生想去哪里?”荆远达着急地问,好不容易才得回来的女儿怎么能再让她走?
“她想去纽约找方群智。”他闷闷地回答。
“什么?”三个老人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韩拓干笑二声:“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了吧?她想去纽约把方群智带回来。”
“你是比较担心她去纽约不是比较方群智回来?”韩奇风好奇地问。
“都有。”他不甘愿地承认。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荆远达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是她不让我跟去,说什么方群智会以为我是去示威的。”
“我同意泰生的看法。”沉默的华香梅突然开口:“我认为你应该让她去。”
“妈!”
她举手示意他让她把话说完:“泰生一直对群智有歉疚,如果你不让她去消除自己的罪恶感,她反而会一直耿耿于怀,还不如让她去把事情弄清楚。”
“你妈说得对,我很同意。”韩奇风逗弄小孙子:“你不想你老婆心里一直有别人存在吧?”
所有的人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韩氏夫妇之间的心结存在了三十年,到最近才解开,但苦也已经吃了三十年了!
韩拓别过脸望着窗外的海景:“我知道,但我不放心,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而我在这里胡思乱想。”
“那你就别胡思乱想。”荆远达走到大窗子前,他的女儿正在沙滩上漫步:“泰生很爱你,你应该相信她。这就算是你们之间的考验。、他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夫妻之间绝不能有芥蒂存在,否则再相爱也不会幸福。”
三个曾经历半个世界的风霜打击的老人家全都沉默下来,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我——”
“你嫉妒。”韩奇风冒出一句。
“而且你吃醋。”荆远达接下去。
“你是个很没度量的丈夫。”华香梅做总结。
韩拓又好气又好笑地瞪视他们,没想到他的小儿子猛然又冒出一句:“爸爸羞羞!”
然后吱吱咯咯地笑了起来。
三个老人强忍笑意,滑稽地互看。
“对!我该死的嫉妒得要命!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这不是一个好丈夫的行径。”
“这也不是一个好男人会有的心态。”
“这当然——”
韩拓挫败地哀嚎:“我怕了你们了!”
他们唱诗班似的评论终于暂停下来。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韩奇风再度问道。
他没好气地回答:“我去找我太太,这样可以?”
“那当然可以。”他们不约而同的回答。
蔚蓝的海洋和天空低低地吟唱着永远在改变的旋律,而意义却完全相同的海洋之歌。
这里是少数不为人知的净土之一,偶尔漂流过来的垃圾是从很远的另一端所传过来的,也许再过不久,这里也会充斥着踏浪的人群、夜游的情侣,但至少现在它仍是干净的。
荆泰生坐在岩石上,眺望远处的海天一线处,这一大片干净的海洋暂时完全属于她,为她歌唱。
想起二年多以前,她也是坐在这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心境,当时的她思索着人生的意义,沮丧得想跳下海里再也不要回到人世。
而现在她坐在这里,想着对丈夫的忠诚和对朋友的忠诚。
她欠群智一个完美的结局,她欠他一个可以继续去爱人的理由。
群智曾交给她一枚沉重的戒指,说他总有一天会再找到真爱,总有一天会再来索回,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那枚戒指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堪负荷——
她欠他一枚戒指,一枚开启未来生命的戒指!
“泰生?”韩拓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将她单薄的身体揽入怀里:“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她低低地回答,偎在他的怀里汲取他的力量:“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方群智的事?”
“嗯。”
韩拓在她的身畔坐下,揽着她的手收了回来,望着远方的海洋,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你不是反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反而神情悠然地开口:“你曾坐在这里告诉我人鱼公主的故事,我很感动,知道自己是你等了千万年的王子时令我心痛,我下定决心要让你再也不寂寞——
可是我一直忘了问你,人鱼对海洋不会有眷恋它毕竟护卫了它那么长久的岁月。在王子未出现之前,人鱼一直是很满足她的生活的,她对王子的爱可以克服她对过去的感情。”
她凝望她丈夫带着犹豫、怀疑的眼,有半晌无法开口。
许多问题没有正确而且绝对的答案,许多人不知道一和二之间有一点二和一点九,而人的感情除了爱之外,更有许多的眷恋、依赖和习惯。
“你无法回答我?”他直视她写着错综复杂感情的眼,心跳开始以它自己的旋律狂舞起来,期待答案比没有答案来得简单。
没有答案——
是对自己的不肯定她看出他的惶恐,用力握住他的手,用最平静的声音回答:“人鱼公主让海洋蔽萌了二十年,它对海洋也是有感情的,但无法选择的时候,它选择了也许会让它永不超生的王子,这证明了它的爱。她和王子有了幸福的结局,但她欠那一大片海洋太多,她不能无情的任它痛苦翻腾,人鱼对海洋的感情是一种超乎爱情,比较类似亲情的感觉,她对海洋有所亏欠,但这不会影响她和王子之间的感情,她只是需要偿债而已——可是如果这会使她失去王子,那么她宁可选择一辈子背负那无法偿还的债务。”
他不发一语地将她搂进怀里:“我是个大傻瓜,但是我嫉妒得快疯了!答应我你会尽快回来。”
“你答应。”
“只要你答应我不让我担心,不让我再有机会嫉妒!”
荆泰生感动地回拥他:“我会的!我会每天说一千次爱你,永远不改变。”
美国纽约宝儿已躺在房里安静而且疲惫地睡了,客厅里只留下方群智和戚小海。
群智望着小海不算高也不算健壮却杀气腾腾的身影:“我怎能确定你是宝儿的弟弟?她根本不认识你。”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对宝儿做了什么?”小海怒火高涨,他好孙容易才找到宝儿,而她却不认得他,紧紧抱着眼前的男人不肯放手,叫他如何向双亲交待?
“宝儿出车祸,失去记忆”
“什么!怎么发生的?是你撞了她!你这该死的东西!”小海怒吼,眼看就要扑上来。
方群智朝他“嘘”了两声:“别吵醒她!我没有撞伤她,撞伤她的是一群小鬼,我只是正好路过把她送到医院,但她清醒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
“鬼才相信你!”
“随便你,但你不能带走她。”他固执得再一次重复不把宝儿交给他的决心。
宝儿的确曾提有个弟弟叫小海,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飞车党的小老大会是宝儿的弟弟——虽然他们的确长得很神似。
“我‘要’带走宝儿,而且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
“除非你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小海一下子冷静下来,眼前的男人或许来历不明,但他对宝儿的保护令人感动。
他不像一般的肇事者逃之夭夭,反而把宝儿纳入保护的羽翼之中,光凭这一点他就没理由对他大发脾气。
天晓得宝儿可能落入比他糟一千倍的人手中!
“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宝儿的名字叫什么?”
他瞪着他,仿佛他问了一个极荒谬的问题,但他仍耐着性子回答:“她当然就叫宝儿!她的全名是戚宝儿,而我是戚小海。”
“宝儿几岁?”
他翻翻白眼:“她连这都忘她今年十八岁,我十七岁。”
“她——”
“算了!再让你问下去我会气死!宝儿今年十八岁,‘绿湖’舞蹈剧团的首席主角。”他掩不住满脸的得意之色:“报上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有人形容她是‘舞神的精灵’。我爸爸叫戚大山,在十八街开中国餐馆,宝儿非常爱哭,任何事都阿以让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这样够不够?”
群智黯然地垂下头,由他对答如流的情况看来,他真的是宝儿的弟弟——
“我打电话叫我爸妈过来,他们非常担心宝儿。”
他只能点点头,站起身来走进宝儿的房间。
宝儿沉沉地睡着,短短的头发散在她的脸上,衬着她白细的肌肤看起来无比的脆弱惹人怜爱。
原来宝儿是个舞者,难怪她看到那件像舞者的小礼服会有那种反应,也难怪她今晚看到舞台上的表演会有那种惊骇的反应。
当一名舞者对宝儿来说或许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她应该是被捧在心口细细呵护疼爱的女孩,她这么害羞,如何在几百人甚至几千人面前表演?
他轻柔地拨开她脸上的头上,她的家人就要来接她了,也许等她回到家恢复了记忆就会将他忘记。
想一驼里,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起来,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的生命“宝儿——”他轻声呼唤,感到自己感情的栅栏可怕地倾倒:“宝儿!别离开我!”
“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