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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雷季渊用力踢翻椅凳,颓然坐在另一张雕花椅子上,将脸埋进手心,心中不断吶喊着:采灵!采灵……
“睿王爷,您去歇一下吧!您已经四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可不要连您也病倒啊!”
御医看见他那么深爱少王妃,心中也颇为感动,不由得关心地劝说着。
他的战袍上点点污渍,英挺卓绝的脸上满是风霜,他应该是疲惫的,然而他的黑眸却如同鹰眸一般炯炯有神,只是,那汪深潭中藏匿了太多无法诉诸于口的痛楚。
他走回床边,握住她的手。
他轻声道:“我不累,我要坐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是,微臣告退。”他还得回宫向皇上报告少王妃的情况呢!唉!他已是个六旬老翁,怎地就没人关心他会不会累啊?
一知道雷季渊回府,瓦克齐便立即赶至寝居,到他的面前请罪。
“睿王爷,卑职没能好好保护少王妃,现在前来请罪,请王爷从严惩处!”瓦克齐自请处分道。
雷季渊厉眸一扫,冷冷的语气如闷雷般响起:“是谁做的?”
他要知道是谁的主意,并且要让意图伤害采灵的人付出最大的代价!
“害少王妃坠马的两个人犯已经抓到了,并且关在王府的地牢中。看样子是受人指使,可是任凭卑职如何询问,他们坚决不供出主使者。”
“也许你对他们太客气了。”他缓缓站起,喊道:“画湄!”
守在门外待命的画湄立即走了进来。
“奴婢在。”
“照顾少王妃。她若醒了,派人到地牢去找我。”
“是!”
“瓦克齐,随我到地牢去。”
他要亲自会会那两名人犯。
“是。”
走到王府僻静的西院,沿着一座石梯走下,那里便是北安王府的地牢。
北安王爷、王妃向来不是严格、会故意刁难下属的主子,加上王府中的奴仆勤快安分,所以地牢在王府几乎是形同虚设。
被关在牢中的哈里罕与也孙图见到雷季渊竟提早三日回到大都,而且亲自来到地牢,皆感到大祸临头。
雷季渊看了瓦克齐一眼,他立刻明白王爷所要下的指令。
他拿出钥匙开了锁,而后命两个士兵将他们炼在墙上。
雷李渊狂怒而不带丝毫火气的声音冷峻地响起:“说,谁是主使者?”
哈里罕与也孙图对看一眼,两人死也不肯开口。
“说!”
雷季渊几乎要勃然大怒了。
尽管他们非常怕雷季渊,但也孙图仍畏缩地开口:“我们……说什么也不会出卖主子的!”
雷季渊的眼眸卷起风暴,并且流露出兽性的残忍与嗜血。
他可以慢慢套话,可是这次他不想这么文明。
雷季渊从墙上拿下皮鞭,眼神冷冽地直直盯着也孙图与哈里罕,看着他们面色死灰。
扬起皮鞭,他狠绝地拍了下去,一鞭,又一鞭,稳、狠、准,一分也不差,来势凌厉得让两个人犯凄厉惨叫,耳边尽是鞭声霹雳,眼前尽是鞭影纵横。
“睿王爷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也孙图哀求着连声讨饶。
雷季渊充耳不闻,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
“睿王爷……”瓦克齐担忧地叫。
他怕雷季渊这种打法,早晚那两个人犯小命不保,到时候就问不出口供来了。
“我会留一个活口让你问!”
雷季渊此话一出,哈里罕与也孙图对看一眼,谁也不想死。
哈里罕深怕也孙图先招,忙大叫道:“睿王爷,我招!我招!指使我们的人是……是塔拉海郡主!”
暴怒的雷季渊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般,策马飞奔至宁王府,不等候通报便直闯了进去。
“睿王爷,请您等候小的通报……”虽然北安王府与宁王府素有近亲关系,交情亦不恶,但是此处毕竟是王府,该守的礼仪一样也不能少。
“滚开!”雷季渊暴吼,“叫塔拉海出来!”此刻的他已无意掩饰怒气了。
“郡主与王爷、王妃在后花园赏梅,请您留步,小的立刻……”总管不敢得罪睿王爷,但是,那又是他的职责所在……唉!真是有苦说不出呀!
雷季渊冷冷地打断道:“我自己去见她。”雷季渊不需任何人带路,便熟稔地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总管只好跟在后头。
在一片如烟如雾的梅林中,见到快步走来的雷季渊。
王爷笑道:“季渊,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平定大理的军队回京了吗?”
雷季渊直直地走到塔拉海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他重重地掴了塔拉海一耳光!
“啊?!”见宝贝女儿跌倒在地,王妃尖叫出来。“季渊,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季渊,这是怎么回事?!”王爷铁青着脸,沉声喝问。
雷季渊不顾任何人的质问,他揪起塔拉海的衣襟。
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道:“不要以为你胡作非为我会不敢动你,现在只是赏你一个耳光算是便宜你了!”
塔拉海捂着红肿的娇颜,不相信他居然敢打她!而且是在她的父母面前打她!她红了双眼嘤泣了起来。
见女儿挨打,王妃生气地道:“即使她做错了什么,起码她的父母还健在,不需要睿王爷来教训她!”塔拉海可是她与王爷的掌上明珠,别说是打了,他们连骂都舍不得,见女儿挨打,王妃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雷季渊冷冷一笑。
“教训?令千金骄纵蛮横,为所欲为,她派人向我的妃子放冷箭,害她失足落马,至今昏迷不醒,她的生命与腹中胎儿几乎不保!宁王妃,你认为我只是想代你们二老教训她吗?”
不,他想杀了她!
“什么?!”王妃环着女儿,努力地为她辩护。
“不,那不会是我的海儿做的!我知道她只是被娇宠惯了,但是绝不会有坏心眼……”
“够了,王妃!”宁王爷沉痛地吼道:“这种事季渊会诬赖海儿吗?事到如今,你还想护着她!”他看着女儿,然后绝望地面对雷季渊——
“你要海儿怎么补偿睿王妃?”
“如果我的妃子平安便罢了,否则——”塔拉海因他狠绝的神情而颤抖了。
“血债血还!”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塔拉海踉跄跑了过去,啜泣道:“我的所作所为只因为爱你呀!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雷季渊转头,提起一抹似笑的弧度,但他的眼眸比冰还要冷。
“爱我是你的事,可是,你伤害我最爱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顿时,她的心彻底为他而碎。塔拉海跌坐在地上,绝望而无声地啜泣起来。为什么她还是得不到他的心?为什么……
回到北安王府,总管木里罕立即迎上前来。
“少王爷,您总算回来啦!少王妃刚刚醒了过来,御医说少王妃已经脱离险境,孩子也保住了;王爷、王妃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真的?”雷季渊笑逐颜开,快步走向他与采灵的寝居。
寝居内站满了人,有王爷、王妃,两位已出嫁并身为人母的姊姊与姊夫、画湄、御医,连皇上都来了。
“季渊,你可回来了,采灵已渡过危险期了,胎儿也保住了,真是老天有眼!”
雷季渊没有将母亲大人的话听进去,他的眼眸越过重重人海,与采灵美丽的眼眸交缠。
此时,满屋子的人顿时成了最碍眼、最破坏画面的背景。
忽必烈笑了起来,没想到季渊真的陷下去了,当然,这也是他撮合有功;呃,虽然发生了一些不在他预计内的意外,不过,这一切总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忽必烈清了清喉咙,道:“列位随朕到后院赏花去吧!”
大伙儿如梦初醒,这才意会到皇上的用意。
众人纷纷笑答:“是,遵旨!”
门外的喜子公公响亮地喊道:“摆驾梅林苑!”
终于,一屋子的人都走光了。
采灵轻唤:“季渊……”下一秒钟,雷季渊便紧紧地将她搂进怀中。
老天!他多么想念她!
“对不起……我差一点就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她知道他喜欢孩子,如果她无法保住,他一定会很心痛。
“不要再说了!”雷季渊有些颤抖,他低语:“我只要你活着,这就够了!”
他想要她与他的孩子,但是,在必须取决的时候,他宁可保住她!她才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爱恋呵!采灵微笑了。
她的手抚上他英挺的脸庞;往事突然一幕幕地涌上心头——彩球招亲、她与平远的分别、她与季渊新婚时的针锋相对、他秋猎回来后对她的眷宠……
她环住他的颈项,柔柔地笑道:“能被你所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谢谢你,‘抢亲王爷’!”雷季渊笑了。
可不是吗?他终于抢到了她的心。
“过一阵子等我可以下床了,我们一起去逛夜市好吗?不要乘轿子、不要骑马,不带任何随从,就我们两人手牵手慢慢走。”
“我会陪着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平安健康。”他低俯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故事到这里呢!算是结束了。但是诸位看倌大人应该没有忘记鄅平远这号人物吧?他没有达成塔拉海郡主的命令,深怕遭受郡主的惩罚,便再也不敢回到大都,躲到某一个偏远的城镇,终生贩卖字画糊口。
至于他那个想娶一位蒙古族妻子,依恃裙带关系飞黄腾达、谋求一官半职的心愿,当然是梦碎啦!或者,这也可以称之为“老天有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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