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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十年浩劫”结束,好汉们都没出山,再次平静就是7年的事儿了,那还是县政府借着落实政策的机会,放出了“自首不究”的风,又号称再不听话就要调来军队围剿,后来又诱捕了几个名声响亮的家伙,三管齐下,才将局面稳定了下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为了下马乡的铝土矿,也为了驯服这些悍勇的家伙,县政府拨款修了一条路,这里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下马乡才逐渐摆脱了留给别人的“土匪”印象。
铝矾土能外运了,下马乡这儿风波再起,随着各路亡命纷纭而至。山民们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他们还不怕死的主儿。
几番较量之后,亡命徒们逐渐在下马乡站住了脚,开始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
尝到厉害之后,山民们也不想跟外来的势力叫阵,毕竟现在地生活条件改善不少了。而且平安的生活也是人人都向往的,可是这些外来势力一旦过分地压榨本地人,那也绝对没好果子吃。
打大仗山民们打不起,但时不时地挖个陷阱放个冷枪,干掉个把两个落单的家伙,那是轻松至极的事情。
这些外来势力领教了“土匪之乡”的厉害之后,倒也不敢再小看这些老实巴交地山民了,像现在采用的就是“拉拢分化”的策略。每个势力里都有那么一部分本地人。
现在阴平警察局的一干领导倒是跟那里没什么关系了最起码摆在明面上的是没有了,不过,一般警察不凑上二三十个也不敢去那里,至于下马乡派出所的警察,那就彻底地同各个势力沆瀣一气了,大事儿不管只管小事儿。
安道忠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向陈太忠解释清了这种混乱的局面。到最后叹口气,“那个地方,不治理一下,也确实不行了。”
“那就派武警呗,”陈太忠哼一声,才转回正题,“对了老安,这件事你跟谁透过风声?我不是说要保密的吗?”
“你可冤枉死我了,你不让说,我怎么敢说啊?连马区长那儿我都没透漏风声。”安道忠登时叫起苦来,“这两天我一直在办事处出方案呢,等一下就好了,我拿过去给你看……”
那会是谁打地这个恐吓电话呢?陈太忠就琢磨开了,他不能忍受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完全不能忍受,无论是出于尊严,还是出于对这种鬼鬼祟祟的小人的怨念。
想了想,他还是给古昕打了一个电话,报上了刚才骚扰自己的电话号码。“你帮我查一下,靠,敢恐吓国家干部,还反了他们呢!”
对这种事儿,古昕也没敢耽搁。马上就派出了人手去查。同时还支使了一辆警车停到电机厂宿舍附近,安排了俩小警察在那里喝茶看报纸。
对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他还是相当了解的,陈太忠本事高,倒是不怕别人骚扰,但是陈父陈母却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万一被人惦记上,就可能酿成惨祸。
当然,按说只是一个恐吓电话地话,陈太忠的父母是享受不到这种保护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瞎打着玩呢?
可古局长肯定不会这么看问题,万一出事怎么办?那可是陈科的爹妈,陈某人大年三十一怒之下召集了两百多个混混,在电机厂宿舍院儿里疯狂打砸,这件事在系统里已经传遍了。
就连道上的人也知道,电机厂那儿出了一条了不得的好汉,是铁手都要巴结的主儿。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电话来自长途汽车站附近的公话,这里虽然人来人往的客流量比较大,但是今天才正月初九,还是比较冷清地,所以电话摊主记得打电话的人。
“是一个年轻人,戴个眼镜,个子有一米七二左右,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着……很薄的皮西服,五个扣的,今年最流行的那种款式,大概能值个一千七
调查的警员哪里有时间听这种无关大雅的细节?登时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见到他往哪儿去了吗?还有,他携带着什么样的包儿?”
年轻人没带包,是空着手来地,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扬长而去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来调查的警察有俩人,这位还在继续盘问摊主,另一个已经把电话打到了古昕那儿,古局长一听说嫌疑人上了出租车,马上就拍板了,“上报市局,要求发布协查通报!”
王宏伟一听说“陈太忠”三个字,就有点头大,不过此人势力已成,他想视而不见也不可能,只得欣欣然点头。
“尽快联系客运办和出租车公司,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出来打电话的这家伙,哼,还反了他们呢,居然敢威胁政府工作人员?”
“要……要悬赏吗?”秘书小陶直勾勾地看着自家领导,协查通报这玩意儿不比通缉令,可以悬赏也可以不悬赏,当然,通常来说,还是要看发布通报的具体情况而定。
“陈太忠又不会给我钱,”王宏伟瞪一眼自己地秘书,不过,下一刻,他地脸上就泛起了难明的笑容,“不过……还是悬赏吧,嗯,系统内部地……”
“要是有人能提供线索找到这家伙,”王宏伟挠挠自己的脑门,谨慎地措辞着,“嗯……市局会让当事人面谢立功警员,具体赏额……由他们双方协商。”
当事人,当然就是陈太忠了,王局长非常清楚,陈太忠“瘟神”的恶名,已经在警察系统不胫而走了,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一个小道消息,流传得非常之广,那就是瘟神只瘟对头,对于自己人,却是有着“旺运”的效果,百试百灵。
所以,还是那句话,对“瘟神”咬牙切齿的人是有,但是对其感恩戴德的也不见得就少到哪里去。
尤为重要的是,对于人数众多的打酱油众来说,没事的话,离陈某人远一点是理智的行为,但是若能跟陈某人攀上关系,那么,这个机会一定不要放弃。
因为,那意味着青云直上和强大的助力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这不是迷信,而是靠事实说话,是的,实践出真知,共产党人不讲迷信。
基于这种认识,王局长认为,安排立功警员同陈科长见面,就算是一种奖赏了,而这种奖赏的效果,要看当事人同该警员的缘分了,市警察局不予干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王局长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他这个说法,导致正月初九一天中,各个分局、派出所的电话打个不停,电话费大约占了当月的百分之十的模样,要知道,一个月有三十天呢。
是的,正是因为这个协查通报,市民们发现,正月初九想打通警察局的电话,简直是难比登天,不过,这就都是后话了。
在这样的强力追查下,半个小时之内,那辆出租车就被查了出来,不过当清湖分局刑侦科的警察追到那辆车时,才发现此车已经被湖西分局南沟派出所的警察控制了,正在押往清湖查找穿皮衣的年轻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穿皮衣的年轻人被找到了,令大家奇怪的是,这个叫田正阳家伙居然不是什么黑社会,而是临河铝业的正式职工,真正是奇哉怪也。
第五百七十四…五章
田正阳是阴平采矿点的员工,而且还是共青团委临河铝厂阴平分公司的书记,大小还算得上个干部。
他是接了张大庆的电话之后,才打的这个恐吓电话,是的,当张大庆在业务二科的门口看到铁秘书和马副厂长之后,就知道大势已去,二话不说扬长而去。
他这边才离开,时隔不久,铝厂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厂部的“招标与采购办公室”,正在商讨将铝矾土采购规范化与标准化的可能性。
办公室其实只负责政策制定,具体实施还是要通过下属各个部门来完成,按说这种吹风性质的玩意儿,不需要太在意的,可是张永庆张副总一听,就明白,范如霜跟陈太忠已经达成默契了。
心灰意冷之下,他也不多想了,不过,想到弟弟在阴平那里还有点势力,也有点利益,还是让人打了一个电话给张大庆,提醒他要尽早准备应对。
这一下,张大庆可是不干了,对于阴平那里的利益,他不是不可以放弃,但是这个放弃,是要建立在自己的哥哥夺权成功的条件之上,到了那个时候张副总大权在握,就算哥哥不提,他对这种蝇头小利也可以主动放弃。
可是现在哥哥就剩下干等范如霜发落的选择了,阴平那里,张大庆怎么能够再轻易地放弃?就算不得不放弃,也要多做点手尾,务必不让范如霜和凤凰市好受。
好死不死的是,田正阳在临河过完春节,昨天刚到凤凰,本来在办事处忙点事情,就接到了张大庆的电话。
两人很熟,在下马乡的铝矾土收购方面,属于同一个利益阵营的。张大庆怕陈太忠听出自己的声音,就撺掇着他打个恐吓电话。
别看田正阳长得白白净净,又戴个眼镜,他跟下马乡的几大势力都有一点关系,再加上年轻人做事有时候难免冲动,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行事风格,就带了一点狠辣。
不过,这个狠辣,也不过是针对一般人而言的,阴平分公司那里地工作和办公条件并不是很好,被派去的职工,基本上也是厂里没啥关系的,不欺负白不欺负。
当然。他既然是团委书记,心计和见识也都有那么一点点,听到张大庆要自己打个电话恐吓某人,马上就做出了正常的反应。
以他的地位,自然不可能知道,铝厂高层正酝酿着什么样的变动,可是。听说居然有人想动大家地蛋糕,田正阳忝为其中的一份子,绝对是不肯答应的。
而且,张大庆作为常务副总张永庆的弟弟,等闲难得求他这种小人物办一下事,他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地去办?
总算张大庆也听说了,这个陈太忠似乎并不好惹,所以,他在给田正阳打电话的时候,再三叮嘱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找个公话。省得被人察觉。
这点小伎俩,田正阳当然能领会,而且,由于他接触过一些亡命徒,说起狠话来一点也不差,说完之后,就扬长而去了。
可是显然,张大庆和田正阳都低估了陈太忠在警察系统里的影响力,张大庆倒是打听出来了,陈太忠在官场里应该有比较硬实的靠山。可是,一个恐吓电话……不至于能怎么样吧?
当警察们带着出租车司机出现在铝厂驻凤凰办事处地时候,田正阳登时就傻眼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人就找到这儿来了?
到了这步田地,田书记就算再傻。也明白自己得罪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人物。一时间心里就不住地埋怨张大庆:靠,这人比你说得还厉害啊。你要早说,我起码中途还会换一辆出租车的嘛。
在出租车司机的指认下,他很痛快地承认了自己就是打电话的人,不过他强调了一点:这只是他初听传言,在极其冲动的情况下,随便吓唬一下人的,铝厂地事情,轮得到你凤凰招商办来管吗?
可是警察们又怎么是那么好糊弄的?再加上是为瘟神办事,谁敢不尽心尽力?就算讨好不了瘟神,也不能得罪不是?
于是,各种大餐被拿了出来,尽情招待着田正阳。
不过,田正阳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还真有点狠劲,一日一夜的突击审讯下来,他还是死死地一口咬定,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基于义愤,再没有其他原因。
他甚至连通知他这个消息的是谁,都不肯说,因为他心里存着一丝侥幸,指望张大庆或者办事处的人能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