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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在书房中怡然自得的跳著华尔滋,这气氛却是非常奇异的宁静和雅致。没一会,魏如峰就
发现晓彤的本身就是宁静气氛的发源处,那含羞的微笑,怯怯的眼光,都像个超脱出这世界
的小幽灵,别有一股说不出的韵致。室外有一阵喧嚣,他们都没有怎么注意。但是,接著,
书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放进一道红色的光线,他们同时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于是,他们看到门口站著好一些人,最前面的是,把嘴张成一个O形的顾德美,和张大了眼
睛的何霜霜。“哦,我正在教杨小姐跳舞呢!”魏如峰笑著说,好像必须解释什么,同时放
开了晓彤。
“表哥,”霜霜扬了扬眉,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开溜了呢,原来你躲在这儿。”说
著,她用那对明亮的眼睛对晓彤直视过来,肆无忌惮的打量著她。晓彤显然十分发窘,有点
儿紧张和失措,只怔怔的站著,一语不发的望著门口的人。
魏如峰看出情况有几分尴尬,就干脆一拉晓彤说:
“杨小姐,来吧,我们来正式跳跳!”说著,他把晓彤拉出房门,回进客厅里,亲自走
到电唱机旁边,换上一张“田纳西圆舞曲”,然后过来请晓彤跳。晓彤看起来十分不自在,
尤其霜霜那对眼睛只管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溜,使她更形不安。他们跳了起来,顾德美和另
一个男孩子也跳了起来,霜霜却靠在沙发上看他们跳。晓彤错了好几次脚步,跳得非常糟
糕,舞曲一结束,她就匆匆忙忙的说:
“我该回家了。”然后,她找到顾德美,不顾对方的挽留,坚决要回家。魏如峰望著
她,很想用汽车送她回去,可是,一转眼间,他看到霜霜正看著他,一面抿著嘴角,对他很
含蓄的微笑著,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他就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开口了。结果,是顾德美
的三哥负责送晓彤回去。几度夕烟红6/78
这天深夜,魏如峰自己开车,和霜霜一起回家。霜霜坐在魏如峰的身边,打了个哈欠,
微笑的说:
“表哥,今天晚上玩得痛快吧?”
听出她话中有话,魏如峰就干脆不予置答。
“如果你真有兴趣哦,我可以打听出那位杨小姐的地址来,只是先说说,你用什么来谢
我?”
魏如峰转了一个弯,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的说:
“一场电影。”霜霜眯起眼睛来,仔细的审视了魏如峰一会儿,但魏如峰脸上一无表
情。“一场电影,太少了吧?”
“那么,两场。”“哼,”霜霜哼了一声:“小儿科!”
“开出你的价钱来吧!”魏如峰不动声色的说。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下次你陪我参加舞会的时候,不要把我丢在一边做电灯泡,自己去陪别
的小姐,让我面子上下不了台。”
“哦?”魏如峰看了霜霜一眼,霜霜脸上已没有笑容了,看样子还是真的生了气。“怎
么?你还会缺少人陪吗?我看你早已应接不暇了!”“但是,你是我的Partner
呀!”
魏如峰猛然把车煞住,寂静的街道阒无一人,他把手腕支在方向盘上,扭过头来带笑的
盯著霜霜看,看得霜霜直瞪眼睛,叫著说:“你看什么?”“我看——”魏如峰慢条斯理的
说:“你是不是爱上了我?”
霜霜浓眉一掀,大眼睛一瞪,大嚷著说:
“活见你的大头鬼!”魏如峰噗哧一笑,踩动油门,把车子向坐落在中山北路的大厦中
驶去。
3
在巷子口,晓彤就吩咐车夫停车,然后跨下了计程车,对顾德美的三哥——顾德民摆了
摆手,说了声再见。目送那计程车扬长而去,她才整整衣服,四面望了望,慢慢的向巷子里
走去。今晚的经历,对她是完全崭新的一页。当她缓缓奇书电子书的向家中走去时,顾家客厅中的人影
灯光,书室内的初试舞步,以及那喧嚣的音乐,杂沓的笑话……种种种种,都还在脑中纷纷
乱乱的充塞著。低著头,她心不在焉的向前走,才走了几步,蓦然间,一个黑影从巷子的暗
处直窜了出来,同时爆出一声低吼:“站住!不要走!”晓彤大吃一惊,吓得心脏往口腔里
跳,她停住步子,定睛一看,才看出原来是晓白在开她的玩笑。她用手摸摸胸口,抱怨的
说:“你做什么嘛?这样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晓白不说话,先在路灯下对晓彤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笑嘻嘻的说:“你这么晚回
家,还有男朋友送回来,我可发现你的秘密了!”“别胡说八道,那是顾德美的三哥!”
“那还不是一样!”晓白耸耸肩,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无聊的踢著地下的石子。“反
正是个男的!”
“胡扯!”“胡扯?”晓白抬起了眉毛:“他不是男的是女的呀?”
“你乱说些什么嘛,”晓彤跺跺脚:“我是说,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说著,她奇
怪的看著晓白:“你为什么待在巷子里?”“哼!”晓白哼了一声,再耸耸肩。“家里!你
去看看去,那个王伯伯和他的石膏美人坐在房子里就是不走,高谈阔论的也不知说些什么,
看他们那股谈劲,恐怕再谈三小时也谈不完。可是,妈妈把你的房间和通外面爸爸妈妈的房
间中的纸门取下来,两间打通成一间,为了招待这对贵宾。我的房间就成了堆积仓库,床
啦,书啦,破椅子啦,竹书架啦,全堆在我房子里,连一寸的空地都没有,你想,我能待在
哪里?”
“王伯伯是个怎么样的人?”晓彤问,她今天晚上出去得很早,没有见到那个王孝城。
“你去看吧,人满和气的,很会说话,喝酒跟喝水一样方便,我们准备的清酒就给他一
个人喝光,酒喝得越多,话就越多。他那个太太呀,和他正相反,三拳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问一句,答一句,别别扭扭的,不过很漂亮。”
晓彤走到家门口,门虚掩著,她推开门,和晓白走进去,大门内有一小块空地,然后就
是正房的门。走进玄关,还没有上榻榻米,就听到一个男性沙哑的喉咙,正在长篇的谈著什
么。她的出现使房内的人突然停了口,她望著室内,今天,房子里布置得很漂亮,两间六席
的房间打通后就显得很宽敞了,小茶几上铺著她在学校里家事课上的作业——一条雅致的十
字绣的桌布,几上还有一瓶名贵的玫瑰花。玻璃窗都抹拭过了,洁净明亮,使那蓝布窗帘也
不太难看了。她的目光落在室内的客人身上——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那男人穿
著身米色的西装,打著条深红的领带,微胖的身材和奕奕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亲切感。并
不像晓彤预料中的艺术家的样子,他没有蓬乱的头发和满脸的胡子,看起来是干净清爽的。
至于他的妻子,正像晓白所形容的,是个石膏美人,大眼睛,高鼻子,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
侵犯的感觉。
“晓彤,来,见见王伯伯和王伯母。”梦竹一眼看到晓彤的出现,就招呼著说。晓彤走
进了房里,银色的衣衫裹著袅娜的小身子,盈盈的立在室内,腼腆的对王孝城点了个头,轻
轻喊了声“王伯伯”和“王伯母”。王孝城显然是愣住了,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晓彤看,从
她的脸看到她小巧的脚。半天才“哦”了一声说:“哦,这就是晓彤?记得我们分手那年,
她才只有两三岁,晓白还抱在手里,时间多快,一转眼间,她已经长成个小妇人了!”他调
开眼光,注视著梦竹,潇洒的一笑说:“记得以前吗?在黄桷树茶馆里比赛吃担担面,我,
明远,还有小罗,一口气吃掉了二十碗担担面,你急得拚命叫:‘何苦何苦,这样吃法非撑
死不可!’哈,多快!那时你不过比晓彤现在大一两岁罢了,最喜欢芽白颜色的洋装,我还
记得大家给你取的外号——小粉蝶儿。”
梦竹“唔”了一声,脸上浮起一个无奈的、惘然的微笑。晓彤走到母亲身边,坐在梦竹
的椅子扶手上。王孝城依然注视著梦竹,又看看依偎著梦竹的晓彤,似乎想衡量一下母女二
人的相似之处,接著,就高兴的说:
“又是一只小粉蝶儿!清秀雅丽,一如你当年。不过,她这对眼睛,长得可真——”他
突然愣了一下,把话咽了回去,呆呆的注视著晓彤。晓彤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避开
眼光,去看茶几上那瓶玫瑰花。室内有短暂的几秒钟的沉寂,空气仿佛有点莫名其妙的滞
重。晓彤感到情况似乎很特别。就诧异的抬起眼睛来,正好和坐在王孝城不远处的明远的眼
光接了个正著。立即,她不知所以的打了个寒噤,父亲的眼光深沉幽冷,正阴郁的盯著她,
好像她是个陌生的、突然撞进来的人物似的。“哈,”说话的又是王孝城,似乎在竭力提起
大家的兴致,又像在掩饰什么:“看到孩子成长,真是大乐事!”接著,他就把眼光从晓彤
身上挪开,注视著明远,大概想转换室内由于晓彤出现而造成的一种奇妙的不安,他又热心
的换了一个谈话题目:“明远,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放弃绘画,我记得当年你在同学里面,是
最有天份的一个,在国立艺专的时候,教授也说你将来的成就会最大,为什么你要放弃艺术
呢?干公务员这一行,不是你当初最不愿意干的吗?”
明远往后一靠,靠进椅子里,像从个梦中醒来一般,抬起眼睛来,对王孝城看看,苦笑
了一下。
“不愿意干,也干了十三四年了。”他振作了一下,却依然有些寥落。“你想,刚到台
湾的时候,人地生疏,又拖儿带女的,能混口饭吃就好了,管他什么工作呢。办公厅一坐,
等因奉此,公文上磨光了当年的豪情壮志。孩子们日渐成长,衣食住行外带教育费,处处都
需要钱,再也无法抛下稳定的工作去冒险从事绘画了,一年年下来,年纪也大了,画笔也生
锈了,还谈什么艺术呢!所以,还是你行,先立了业,再成家,现在是功成名就……”
“算了,算了,”王孝城打断了明远的话:“谈什么功成名就,现在艺术界也是一团
糟,学了三天半画的人都可以开画展,只要你关系够,人事上处得好,有来头,你就能成画
家!还有人拿老师的画来开画展,只要给老师钱就行了,你想,艺术还有什么价值呢?有
时,我还真想改行,你记得我以前一直要做商人的……”“你们这叫吃那一行,怨那一
行,”梦竹笑著说,竭力想调和室内的低气压。“像你,孝城,可真不该抱怨了,做个名画
家,弟子满天下,还有那么多牢骚!”
“你别谈弟子还好些,谈了弟子更气人,”王孝城笑著说:“我有个学生,为了要出国
而找我学国画,学了三天半就出去了,画得是其糟无比,结果居然在国外大开起画展,用的
全是我的画稿,一张画的标价有高到五百美金的,比我的画还高出好几倍!你想,这不就明
放著欺侮外国人吗?怪的是居然有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