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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杜至野愈听就愈刺耳、愈听就愈不舒服。
他突然在她的正下方弯下腰,举动显得莫名其妙。
“你……你干嘛?”她不懂。
“上来吧,我不想因为陪你走路这种无聊的行为,变成我今天熬夜的原因。”
“所以,你要背我?”她欣喜若狂的问。
“废话!”他已经觉得够委屈了,不想再多费唇舌。
郁苹兴高采烈的欢呼一声,连忙往他背上跳去,可是不知是因为力道过大抑或是高兴过头,她的脚很不听使唤的打了结,身体因此失去了重心,朝他的背后重重跌过去……
可想而知事情的严重性……
一阵重物从楼梯往下滚落的声音,在一个巨大的撞击声之后戛然而止,他们省略了一整层楼的步行,头上却多了些瘀青肿包。
第六章
杜至野紧绷著脸,自从家庭医师走后,他寝室内的气温顿时降至冰点。
郁苹连看都不敢看他,想跟在家庭医师后面溜走,伊格却要她留下来。
可她留下来能做什么呢?他半句话也不说,她又怎么敢开口?
气氛相当沉闷,她的腰部还在痛,摔下楼梯的后遗症让她现在全身酸疼,可以想像杜至野现在一定也不好受,因为在当时,他可是活生生地被她压在身下。
“对、对不起啦……”郁苹低著头跪在地上,怯懦的道歉,“这一次是我不对,你、你别生……”
耳边没有半点回应。
“真的很抱歉,不然……我让你踢一脚好了。”她的腰弯得更低了。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当然,她的耐性也仅止于三秒钟。算了!她干嘛自讨没趣?
见杜至野仍然默不作声,于是她把心一横,正想起身的刹那,伊格的声音突地响起──
“二少爷,您受伤的事是否该禀报老爷和夫人?”
“不用了。”
杜至野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但郁苹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正紧盯著她不放。
杜至野已然气得无话可说,不论那座高塔再怎么高、宅院再怎么大,他从未因此而受伤生病。这女人才用了一个小时,就让他的额头一片乌紫。
“那么,请二少爷好好休息。”伊格说完,见郁苹犹如得到解救似的正想逃走,转头制止她。“你得待在这里向二少爷陪罪。”
“我已经陪罪了呀!”郁苹哇哇大叫。
“他还没有原谅你。”伊格冷冷地道:“按照规定,你必须受罚,明天你的工作是把宅院四周的杂草除干净。”
她惨兮兮地嘟囔一声,事情演变至此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真的好想回家……
伊格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关门离去。
“过来。”杜至野冷硬的命令声倏地响起。
郁苹僵硬而顺从的移向他的身侧,这才看清楚他正坐在卧室内的沙发上专注的翻阅财经杂志。
“倒杯水来。”他的头发微乱,右额贴了张OK绷,左手指节处也缠了绷带。
她默默地按照他的指示,端来了一杯水。
“把桌上的药吃了。”
瞪著桌上的药袋,她迷糊了。“你要我饮毒谢罪吗?”
“你是从哪里想来这句话的?”他半垂著眼看她,怒意未消。
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居然误以为他要杀她?真是疯了!
“不然,好端端的吃什么药?”郁苹理直气壮的问。
“如果现在有治精神病的药,我一定会要你一并吞下去。”他的语气充满不耐烦,“那是消炎药,对闪到腰会有些帮助。”
“你好善良哦!”她一边以崇拜的口吻说著,一边灌水吃药,祈祷一觉醒来就会恢复。
她的赞美令杜至野有种不知所措的羞窘。
于是他在她吃完药后,随即草草的吩咐她可以离开,在她关上门的瞬间,他摔下手中的杂志,心神不宁。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思绪会变得这么乱?
他烦躁的在室内来回踱步,突然像找不到自己似的,有些惶恐。
某种异样的感觉正在发酵,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恼烦的问题接踵而至,结实的叩门声却打断了他的沉思。
去而复返的伊格于门口深深的行了个礼。
“有事吗?”杜至野不耐地问。
“二少爷,有些事我想先请教您比较妥当。”伊格必恭必敬的说。
虽然她的年龄仅次于杜宅大家长,但对于所有姓杜的孩子,她全都以主人的身分对待,从未反抗他们在工作上的要求,鞠躬尽瘁只为杜家人卖命。
看著伊格深夜来访,杜至野可以从她的举止中解读出异样的讯息。
“什么事?”他再度抓起桌上的杂志,却没有心情阅读。
“是这样的,我想问,郁小姐对二少爷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伊格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切入重点。
“为什么这么问?”他倏地皱眉,俊容冷冽。
“因为以训练员工而言,郁小姐以首开先例之姿进入这里,我想了解在她之后还会有其他人来吗?还有,若是训练事宜全权交给我处理,为了避免二少爷再有类似今天的事情发生,我想请二少爷切勿插手。”
聆听著伊格的问题,就好似提醒杜至野般,让他想起了一些事。
郁苹的确首开先例的进入他家,在她之前或之后,他却从未想过再让其他员工进来──这样的做法的确相当不寻常,可他还是有理由的。
“除了磨去她不时爆发的脾气,我其实希望她能成为杜绍威的克星。”
“小少爷的克星是二少爷。”伊格直言事实。
“这些,你以后会明白。”他抚著下巴,若有所思。“总之,训练她是你的工作,我当然不会插手。”
“好的。”伊格当是得到允许,脑海中计画著如何在郁苹身上下功夫。“二少爷应该还记得我训练仆侍时会发生哪些状况吧?”
“我当然知道。”伊格的严厉手段,就是他拿来对付郁苹的武器。
“那么,所有的体罚我也许都会用上,可以吗?”
他对这个问题产生疑问。“我将人交到你手上,你又何须多问?”
“原来如此。”伊格老实的答道:“恕我直言,我以为她对二少爷而言是特别的人,所以您才对她没有防备。若她是您的朋友,我自然不能以对待仆侍的方式对待她,您说是吗?”
“特别?”杜至野的眉心蹙紧。他不否认郁苹的特别,因为她的确不像一般女子温柔文雅,可伊格口中的特别,是否有别的涵义?
“是的,伊格看著二少爷长大,二少爷对她的包容是对其他人所没有的表现,难道您没有发觉吗?”伊格并不需要杜至野的回答,只是纯粹吐露了一些个人意见,生怕超越主仆界线的她马上又鞠了个躬,准备退下。
也许,她又制造了个问题给他,可是,有些事她是不得不说的。
“二少爷,老爷和夫人虽然旅居英国,但他们相当注意您在台湾的动态。郁小姐因为您的命令进入了杜家,对他们而言,不论郁小姐是何方神圣,都会引起他们的重视,所以还请二少爷和她保持该有的距离,当然,在我的训练里,她也必须做到这一点。”
“她对我一点也不特别,你听清楚了吗?”杜至野烦躁地翻了几页杂志,语气僵硬地说。
郁苹只是他的员工,走出他的公司、他的家,她是死是活,他根本不会在乎!
“伊格听得非常清楚。”伊格无视于他僵硬的神情,不忘提醒他,“下星期的狮子会茶宴,还请您务必抽空参与。”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应。
狮子会定时举办的茶宴,说穿了就是目前国内知名企业人的集会,藉由集会互相了解近态,也是身为企业竞争者的目的之一。
伊格在离去前,望著杜至野专注阅读的俊颜,不畏怯的又补充道──
“还有,二少爷,您的杂志拿反了。”
※※※※
“报告课长,郁小姐又在和客户对骂了。”
这些天,服务课课长的耳边一直响起这句话,当下属们慌慌张张的跑进办公室待,他几乎都可以猜出又发生了什么事。
课长根本不想问原因,在第一时间处理问题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他快速地起身朝罪魁祸首冲去。
“有人看到她偷东西!”
郁苹的声音自大老远就可以听见,她正紧紧抓著一名年轻的女顾客,而刘岱莲正努力的向女顾客陪罪。
“搞什么嘛!”女顾客气呼呼的骂道:“这是什么购物小心?我要告你们污蔑我、栽赃我。”
“对不起、对不起!”刘岱莲的腰呈九十度的弯度,她一边陪不是,一边怒斥著郁苹。“快点把手放开!你没有亲眼看见顾客偷东西,不可以这样……”
“我没看见,别人看见啦!”郁苹说著,就想搜查女顾客的皮包,惹得女顾客惊叫连连。
“郁苹,你少惹麻烦。”课长无法忍受这个一天到晚惹事的女人,忍不住在她耳边低斥:“没有直接证据不能抓人的,我已经讲过几遍了?”
“可是……”
“总之你先放手。”闻风而来的杜至野及时赶到,他直接拉开女顾客和郁苹两人的手,瞪了郁苹一眼之后,转身对女顾客表达歉意。
“杜协理,她……”
郁苹不由得想阻止他,可他的怒目一横,她只得乖乖地噤声。
“这、这家购物中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也许是因为惊扰了不少客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女顾客不安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会儿,诡谲的神情教杜至野起疑。他礼貌的请她至贵宾室之后,请警卫做了一番检查,果不其然,女顾客确实是名窃贼。
在一番吵闹结束之后,杜至野冷然的视线一扫,果然瞧见郁苹得意的嘴脸。
“你,进来!”他进入电梯时,朝著正想回工作岗位的她下令。
今天是郁苹第一次轮值电梯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正式工作的展开,她没多少时间听他训话。
“你有话就快说,我还要上班。”她踏入电梯道。
他额间的青筋直跳,闭上眼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好事?”
“当然喽!”她开心极了,“我抓到一个小偷啊,你要夸奖我吗?”
“我的样子看起来是要奖赏你吗?”他冷淡的反问。
她认真的摇头,“是不太像……只不过,她确实是小偷啊,你也证实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这么生气?”
“所谓各司其职的观念你还是不懂。”他几乎懒得解释了,只道:“这次只是幸运,如果抓错人,你知道公司得负担多少赔偿?”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赔钱。”她埋怨他的小气,“明明是个有钱人,事事都这么计较。”
“你……”
“我有说错吗?每次只要有我在,我就会听你老是说什么赔偿,好奇怪啊!”
一听,杜至野的脸全绿了!
他实在难以置信这些话居然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难道她不知道每一次他的出现,都是因为她惹出事端了吗?
“你难道没想过,我每一次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他体内的火气倏地上升,“前天是打破家具卖场的玻璃、昨天是弄坏游乐场的机器、今天则是造成顾客的恐慌,这些到底是谁的错?”
“耶──不对呀!”她可是有原因的。“家具卖场的玻璃是我帮忙搬床组时莫名其妙破了,我连碰都没有碰呀!还有,游乐场的那个机器更扯,明明是设计用来测量打出去的力量有多大,我怎么知道轻轻一敲它就坏了咧?今天这个更好笑了,我……”
“总之,你全都有一番理由?”他忍无可忍的喝斥,无法理解为何她一点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一次又一次的违反公司规定,甚至变本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