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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萍自然不敢全然放心,忙又吩咐了个丫头去禀报赵大太太去了。
丁姀跟那小丫鬟来到丁妙住的院子。二太太正跟如璧两人站在屋前说些什么,见她过来,大出所料:“姀姐儿……你来做什么?”
丁姀倾身给二太太行礼,待如璧回了礼,她才道:“几日没有见到二伯母跟两位姐姐,故而来瞧瞧。”
二太太微微一哼,似乎在等人,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赶起人来:“今**七姐身子不方便,你就别进去了。回去吧,改日再来罢……”
丁姀仍旧笑着:“二伯母等的可是紫萍?”知紫萍这几日甚忙,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将她招到这儿来闲聊天的。故而假借染病,想让紫萍前来查探。这借口可找得真合乎时宜,赵大太太即便丁妘染病都未亲去瞧,怎会来瞧丁妙呢?她又怎么会知道是真是假?看来二太太是很有信心将紫萍收拾地服服帖帖的了。
只可惜,她等来的并非紫萍,而是她丁姀。
二太太脸色阴沉,听她这么问,便知这事已瞒不过去:“姀姐儿,二伯母找紫萍正有事,你就回去罢。”
丁姀温淡地笑:“听说七姐病了,紫萍姑娘知道我能断这个病,便央我来了。二伯母……莫非信不过小姀?”
二太太愕然:“你能断这个病?难道……难道这几日府里上上下下熏醋什么,还要戴那什么三层棉的罩子,都是你想出来的?”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丁妙的气焰
身后丫头道:“咦……原来二太太都不知道呐?”
二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就很难看了,那本来就有些松垮的脸拉得更长,酸溜溜地道:“没想到姀姐儿你还有这等本事呢?二伯母当年可没瞧出来。”
是呐,因为当年的丁姀又岂是如今的丁姀呢?
她苦笑着,不予置否。对如璧道:“此病耽搁不得,如璧,引路吧……”
如璧傻傻地愣住,瞧瞧二太太一脸的黑煞模样,吓得脑袋都缩了回去。忙道:“八小姐请跟奴婢来。”
丁姀点点头,向二太太施了一礼,便跟如璧进屋去了。
屋里有淡淡的醋味,轻纱飞荡空气对流顺畅,桌上还搁置着几个未完成的口罩,采用石青棉料称里子,宝蓝刻丝丝绸做面,看起来可是相当之讲究。可见丁妙还是个太过矫情之人,事事皆得顺她的意才舒坦。倘若有一日她遭了堵,甭管什么事,定记你个一辈子。
如璧在前头小心打起一道珠帘,双眼通红地道:“八小姐快去看看七小姐吧……呜呜呜,七小姐怕是不行了……”
丁姀心头一愕,莫非如璧并不知情?于是便打发她出去,交代道:“好好安慰二太太,这病生得可怕,但无性命之忧。不过我在这里时,最好不要有人打搅。”
如璧信以为真:“是,奴婢知道了。”便退下去,乖乖守在门外。
丁妙豁然掀开一头被子从床上跳将起来:“怎么是你?”
“……”丁姀忍俊不禁,见丁妙满脸点朱砂,远看还真像是染病的模样。她愕异道,“听说七姐病了,不想精神如此,可见病得不重。我也会去告诉紫萍姑娘去,让她万勿挂念,等过些日子抽个空过来瞧瞧就是。”
丁妙一听冷眉倒竖,立刻从床上冲了下来:“你就不怕我传染给你么?”
丁姀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拉开丁妙的胸衣,往里瞧了瞧,玉色兄脯紧紧夹出一道深壑,胸膛白白净净的,便连一颗痣都没有。
“你干什么?”丁妙捂住胸口连连后退,“你这小东西,怎敢如此无礼?”
丁姀眨了眨眼睛,略讶道:“七姐可能不知道,得了那种病,胸口上的疹子是先出来的。再从脸上发出来,长满全身……然后……”顿了顿,“算了,七姐还是好好养病吧……”
正要走,丁妙尖叫起来:“丁姀,你要跟我争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的事情你最好别管,否则我让你后半辈子没好日子过不光是你,便连你爹你母亲都得受你牵累,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些”见被看穿把戏,她险些暴跳如雷。
丁姀身子僵住,苦笑不已:“七姐……向来是个傲骨铮铮的人,何曾向人低头?如今这样……是怕我了么?嗬……我,真没想过有这样的一天。”
丁妙一愣,越发气上心头来,拔腿就冲到丁姀面前,撩开手亮出巴掌:“我让你没大没小”
丁姀别过脸伸手挡住,目光渐渐冷却:“七姐,你我都是姐妹,何苦如此?当日落水你欲置我于死我都没与你计较,而今你不择手段妄图拉拢紫萍,欺骗赵大太太……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丁妙听及她提起水底下的事情,脸色立马由白转红,到底有些心虚。可是听了后半段,竟尖笑起来,讥诮道:“哟……我的八妹妹,七姐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能耐?不能坐视不理?啧啧啧啧……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什么贱胚?敢跟我说这些话?赵大太太是谁?是我四姐的婆婆,是我这个嫡亲小姨子亲,还是你这个庶房小姨子亲呢?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
“事关丁家,怎叫是闲事?”丁姀目光一灼,“我虽不知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但我也奉劝七姐一句,你们要怎么做,本来不关我的事。可我人在这舒公府里,是二伯母带我一同来的你们若出了何差错,便连我也得遭殃。更甚,你难道没有考虑道四姐吗?但凡赵大太太知道些什么,你觉得四姐在侯府里的日子会好过么?她现如今未有出,倘若赵大太太有了脸色,回去给四姐夫纳妾找姨娘的,四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我娘说,只要有紫萍帮衬咱们,我进侯府再无人可争”丁妙咬牙。
“嗬……”丁姀笑了。即便是嫡亲姊妹又如何?丁妙还是甘愿堵上自己亲姐的幸福搏一搏。她摇着头,“二伯母竟也会同意你这么做……”实在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无声喟叹,她轻轻松开丁妙的手,“进侯府……你真的如此迫切?”
丁妙抬眼冷笑:“哼……莫非你不想?”
丁姀哑言,喉咙里如被咔了什么,竟无言以对。
“嗬嗬嗬嗬嗬……怎么,无话可说了吧?小姀,看在你我同事姊妹的份上,若此事你不宣扬出去,我定央母亲回去之后给你寻门好的亲事。姑苏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多得是,况妹妹生得漂亮,不愁没有媒人上门。”
丁姀转身,落了一句:“我话既到此,你好自为之吧。请你……考虑考虑四姐,她是你亲姐姐。紫萍,是金钱财帛收买不来的……”说罢,便过去“哗啦”地拉开了门。
二太太正跟如璧大眼瞪小眼,见她出来,两个人都跳将道她面前:“怎么样?”
如璧是真心焦,二太太是怕穿帮。两个人四只眼瞪得老大……
丁姀沉默了一下,腹内斟酌几许,绽了丝笑:“让七姐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辞了。”走远几步,又回转身来,带着几分歉然地笑,“对了二伯母,我……是堪从四姐那里过来的,身上不大干净,七姐这儿……最好再清扫清扫。”说罢,留了目瞪口呆的二太太杵在原地就走了。走出老远,才听到二太太大呼“妙姐儿……我的妙姐儿呐……”
丁姀暗自发笑。并非她要作弄这二人,实是不想看到她们机关算尽后落败而逃的狼狈样子。这于丁家,又情何以堪呢?
二太太跟丁妙所住并不太远。原本是丁妘也是住那里的,后也不知何缘故,只住了一夜,又教赵大太太唤去住她隔壁的小院子了。这会儿丁妘得了病,那小院子倒真正适合养病了。丁姀留步在那小院门外,里头偶有几句窃窃私语声,听不太真切。
忽而院门“哗啦”一声拉开,如春跟晴儿两人半蒙着脸从里头出来,双方皆是一愣。
丁姀微微点头。
二人来到她面前行礼,晴儿笑道:“因是小爷惹的祸,故而大爷派奴婢来瞧瞧侯爷夫人。八小姐怎么也过来了?”
丁姀道:“正好路过的,淳哥儿跟四姐,可都安好?这些天不见他们,着实让人担心。”
如春摘下口罩,道:“四小姐身上的疹子越发多了,还……”
晴儿撞了她一肘:“这腌臜的事就别跟八小姐说了。”说得如春尴尬地笑了笑,又把口罩戴了回去。
丁姀自然知道是怎么个情形,便也不再问。只跟晴儿说:“代我向你们大爷问候一声,并替我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实在不能有什么回报,只希望小爷早日康复……”
晴儿眯着眼睛笑,不禁又起了促狭心:“八小姐跟咱们大爷的牵扯也真是深的,大爷救了您的性命,反过来您也待咱们小爷好……这是不是叫父恩子受呢?嚯嚯嚯嚯……”
丁姀竟被说得有些心跳紊乱,尴尬地别过脸去。
如春也没什么心说笑,便道:“好了晴儿,别取笑咱们八小姐了,她是个脸皮儿薄的人,经不得玩笑。”
晴儿捂着嘴偷乐。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七爷屋里还有些事……”走了几步,回眸看了看丁姀,若有所思。
丁姀疑惑对望,晴儿怔了下,脸上一红,便走开了。
适才,晴儿可不像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似乎是看着自己,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嗬……这倒是奇了,在她身上能看到谁的影子呢?
如春见丁姀似乎未有离开的意思,便有些为难:“八小姐,恕奴婢无礼不能请您进去坐了。”
丁姀点头:“代我向四姐问好,告诉她,大夫很快就会来了。”
如春目光闪烁,“嗯”了一声,目送丁姀拔腿离开,才又进屋去。
丁姀没走多远,那如春却又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幸而小姐还未走远,四小姐让您过去一趟呢……”
“……”丁姀微讶。
如春伸手递给丁姀一个口罩,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就在院子里,四小姐在屋里跟您说话。这样……应该……”
丁姀一笑,原来是怕她不肯去。她大方接下口罩戴起来,随她一同来到了丁妘所住的院中。
里头三三两两的丫鬟都戴着口罩,因是眼生,故而都认不大出来。早有人在院子里备下果品糕点,一张铺锦澜双蝠绣褥子的圈椅正立当前。
如春引她入座,便进屋禀告丁妘去了。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情花寄语
坐了一会儿,正屋窗子沉怏怏地传出了话:“八妹,你来了……”
丁姀听出是正是丁妘的声音,便回道:“是的四姐,适才想瞧,又恐扰你清静,便没进来。”
“嗬……”丁妘落了一笑,“八妹可真会说话。”
丁姀脸色微红:“不知四姐找我……”
“咱们姊妹这么多年从不曾叙旧,上回路过姑苏我亦只顾着跟母亲团聚,忘了你们几个姐妹这些年来可好。五妹就罢了,自小伶俐会看人脸色,我倒没什么担心的。就是八妹你,自打上山之后我便再没见,不知你在那里的那些年吃得可好穿得可暖?要说我心中记挂之事,也唯有此了,始终觉有愧于你……”
丁妘这番话说得可实诚,丁姀一时弄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道:“我上山那年还小,故而不知人事。家中诸多事情我早已忘了,况且在山上也落得个清静,四姐再别往心里去。”
丁妘又笑:“先时母亲说八妹这人极为善解人意也极懂体恤他人,我还不信。原想你心中……是有怨的,却没想到你竟一点都不怨怼,这样,四姐倒再无颜说什么了。如春……替我送送八小姐。”
丁姀一愣,立马站起身来:“咱们是姊妹,理应相互体谅才不失为祖父永不分家的教诲。四姐您这么说,不是太与八妹见外了么?”
许久,如春并未出来,丁姀才又轻轻地落回了座。
屋子里有丝丝沉闷的气息。丁妘趴在窗户面上,拿剪子在窗纱上刺了个洞,往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