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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妘似乎在里头翻了个身,浓浓地叹然之气:“谁比谁能好得了多少”
如春进去,只听里头嘀咕了几声,便又出来。往二人面前敛衽,歉然道:“四小姐累了,两位小姐不如先回吧?改明儿再来?”
两人这就起身向丁妘道了别,先后出来,经由如春送至门口,提上灯笼就走了。
结伴行了段路,旁边那硕大的花坛背后忽然“索拉”一声抽泣。丁婠立刻尖叫一声,头皮直炸,呼喇辣地喊道:“谁在那里?”
正因霜儿死了,这乌漆抹黑的夜里是个人心里都会发毛。
忐忑时,一团人影就这么“骨碌碌”从花坛后头滚了出来。
丁婠明显地朝丁姀身后躲了下,可待看清是个孩子,那胆子就大了起来。上前就是一脚:“兔崽子躲那里做什么?”
“啊呜……”一声,那孩子大哭。声音沙哑,似乎已经哭了很久。
丁姀立马上前挡住丁婠:“别踢了,我听着是淳哥儿”
丁婠骇然收住脚,一声“八姨”就从耳边刺入,她整个人心都凉了。
听果真是淳哥儿,丁姀立马弯下身将人搀起来,温声问:“淳哥儿?是你么?”打起灯笼一瞧,淳哥儿脸上被风吹得开了裂,因出过疹子还未完全消退,尽是些深深浅浅红红黑黑的斑点,那眼睫上还挂着大颗大颗的泪滴。原本的眉清目秀顿去地没影,粗粗一瞧还真认不出来他是何人。
丁姀赶紧摸了摸他被丁婠踢到的地方,急问:“这里疼吗?”
淳哥儿摇头,埋首到丁姀的两腿间:“呜呜……淳哥儿好怕,淳哥儿怕黑……”
丁姀摸了摸他穿的衣裳,心底松了口气。幸而衣裳穿得多,不然丁婠那几脚他哪里吃得住一面抱起他,一面问:“淳哥儿怎会在这里?这回出来父亲可知道的?”其实一想就应知道,淳哥儿定又是瞒着舒文阳偷偷溜出来的。想必是因病好了些,在屋里憋得慌出来透气,他是顶关不住的孩子,大约是寂寞久了,就越发怕寂寞。
淳哥儿似乎略略想了想,搂住丁姀的脖子,哽咽道:“淳哥儿出来,父亲不知道。八姨……淳哥儿想找人玩……可是在这儿睡着了……呜呜呜……醒来天就黑了,淳哥儿怕……淳哥儿怕黑……呜呜呜……”
“呃……原来是淳哥儿,”丁婠这才出声,心内踟蹰了片刻方尴尬笑道,“婠姨还以为是哪个小丫头躲这里吓人呢……淳哥儿,有没有伤到哪里?让婠姨瞧瞧可好?”说着就从丁姀手里将淳哥儿抱了过去。
淳哥儿并未反抗,脑袋蹭着丁婠的脖子也搂上。
因那脸上疙疙瘩瘩十分不平整,一触到丁婠光洁的脸上就令她浑身都抽了一下,冷毛倒竖,直在心里叫苦连天。没抱了半晌,就又交给丁姀:“这孩子可真沉,我胳膊酸……”
丁姀了然,笑笑地接过,淳哥儿这时似乎是因为碰到熟人放心下来,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便想今夜留他一宿,差人往外报禀一声就罢。
丁婠道:“这小爷还在病中,要不八妹还是将他送回去吧?”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母未能凭子贵
“……”丁姀一想,丁婠应是怕被传染。于是道,“五姐放心,这病到了这结痂的时候已经不会传染了。今夜小爷暂且睡我那里去,我让人出去告诉舒大爷一声。再则孩子已经睡着了……”
丁婠直点头,想起那回淳哥儿在她那里做恶梦惊醒撒泼的模样就有些后怕。心道就让丁姀你揽这个活,半夜里就甭想睡了。
走至一处便分开回去。丁姀抱着淳哥儿也着实吃力,到了甬道就已受不住,稍稍放下人歇了歇才又抱他起来继续走。
进院门,远看对面自己屋中烛火摇曳,她便出声唤道:“夏枝,春草……”里头“吱嘎”一声,春草一跛一跛地跑出来,小声道,“小姐,跟您说个事儿……小爷他……呀?小爷?”她立刻傻眼。
“怎么了?”丁姀径自往前走,“夏枝不在么?”
春草咕哝道:“夏枝傍晚回来过,说了一声小爷丢了,让奴婢在屋里等,说不定小爷会上门,她自己则又满园子去找了。可是奴婢左等右等都没见小爷过来,奴婢心急呐……怎么小爷跟小姐在一块儿的?”
“……”丁姀看了看放心熟睡的淳哥儿,笑了笑,“路上碰见的,他正哭,我就带回来了。夏枝既然不在,就你出去告诉舒大爷一声,说今日淳哥儿就在我这里住下了,明日再给送回去。”
春草点点头:“小姐用饭了吗?奴婢还给小姐焐着呢……”
丁姀一面进屋,一面道:“在四姐那里吃过了。倒是淳哥儿没吃,”掀开桌上的盖碗看了下彩色,又道,“顺路拿到厨房去热一下,回来时再拿过来,倘若淳哥儿醒了还能吃上两口。”“噌”地一声合上盖碗,坐到一旁凳子上,将淳哥儿放上双腿,两个胳膊便顿时酸胀起来,教她一动都不想再动。
春草看在眼里,偷偷笑了笑,便说了声暂先下去,就收了那些饭菜挎上提篮出去了。
昏暗的屋子里,风动树影万籁俱静。丁姀缓了缓劲道,就把淳哥儿挪到里屋自己的床上,两人和衣躺下,她也稍作休息。
竟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睡到朦朦胧胧时,察觉淳哥儿似乎爬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身边。她心一惊,立刻反射性地去摸淳哥儿的身子,一手揽入怀中:“淳哥儿怎么了?”
“呜……八姨,淳哥儿以为八姨不见了……呜呜……”淳哥儿这才敢哭出声。
丁姀才觉桌上的蜡烛不知何时灭了,定是淳哥儿中途惊醒觉得屋子里暗就又担惊受怕的了。摸了把他的脸庞,尽都是鼻涕眼泪。她哭笑不得,抽出帕子来替他拭脸,一面轻柔安抚他:“淳哥儿不怕,八姨去点灯如何?”
淳哥儿不依:“不……八姨别走。”
“嗬……”丁姀轻轻叹息,搂紧淳哥儿心里有一丝狐疑,“淳哥儿夜里怕黑吗?”
透过隐隐惨淡的月光,只见淳哥儿揉了揉眼睛,正努力长大似乎要看清丁姀。他嘟起唇摇头:“淳哥儿看不见光害怕……”
“看不见光?”丁姀忽而觉得一丝异样,抬起手在淳哥儿面前晃了两下,心里一下子就打突。那应是夜盲症吗?淳哥儿怕黑是因夜里根本看不到东西?
正想着,门外“吱嘎”一声,知是谁回来了,便唤:“夏枝么?”
“小姐……”夏枝立刻推门进来,“怎不点灯?”
偶听外头春草嘀嘀咕咕的声音,才知那二人是一起回来的。便道:“你点上吧,淳哥儿怕黑。外头的饭可有热了回来?”
春草在外头哽着脖子叫:“回来啦回来啦,正热乎着,小爷要吃么?奴婢给端进来。”
夏枝此刻点上蜡烛,烛台上渐渐一圈水色的亮光晕染开,也慢慢看清楚了淳哥儿歪歪倒在丁姀怀里。道:“在路上碰上了春草,才知小爷在这里。亏得奴婢找了那么久,原是跟小姐在一块儿。”
丁姀张了张嘴,心想还是算了,不能将怎么碰到淳哥儿的事情说出来。她无意识地笑了笑,搂了搂淳哥儿:“淳哥儿起来陪八姨吃些东西怎样?”
听是陪丁姀吃,淳哥儿自然愿意。便就让夏枝先抱出去洗了把脸,再回来用饭。
春草将饭菜都放上桌,嘻嘻笑着:“奴婢去舒大爷那里,那玉兔姑娘就只瞅着奴婢笑,说还是咱家小姐有法子制得住小爷,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术,改明儿也教教他们爷,让他们爷俩今后也安耽些。”说罢从提篮里又拿出几包药,“舒大爷说,也别急着将这小崽子送过去了,这几日先劳烦小姐养在这里,等他收了心养好了病,就回盛京去了。”
丁姀脸色一变:“这么快就要走了么?”赵大太太明明说他们会在这边呆上小半年的。也不知为何,一听说舒文阳要带着淳哥儿走了,心里头就有些不大舒服。
春草眼睛一眨:“小姐莫不是舍不得?”
“……鬼话连篇”丁姀觑她,失笑开来。
春草拎上那几包药,勾在手指头上晃了几晃:“唔……玉兔姑娘说,是两位爷先走,似乎赵大太太会留下后走。小姐……咱们出来也挺久了,是不是也该回了呢?”
丁姀沉默下来。她是随二太太出来的,也不是她说想回去便能回去的。还不知道二太太如何打算,会待到什么时候才走。抬起头对春草笑了笑:“你去煎药吧,让淳哥儿睡前喝上。”那白白净净的脸可不能毁了,教她看得也十分心疼。
淳哥儿洗了手脸拉着夏枝的手进来,左右张望,脸上几分稀奇:“八姨,我还以为那日之后你就走了……父亲回去狠狠训了我一顿,”指了指屁股,“他说这里不出疹子,就掴了两巴掌……忽忽地疼……”
几个人都被逗笑了。夏枝笑着问:“那日是哪日?你挨了打,怎么还跟咱家小姐有关了?”
丁姀便知是那日她与舒文阳在墙内外相遇之事。忍不住心里发慌发羞,止住淳哥儿道:“可别胡说了,快些吃饭。”一面催促春草去煎药。
两人方才一进一出各自忙各自的去。
夏枝给伺候二人吃饭,问道:“今日小爷还跟小姐一起睡吗?”
淳哥儿一听,立马丢下筷子道:“那是自然,我不要跟你睡。”
“……”夏枝憋红脸,“扑哧”一声还是忍不住笑开来。她是担心淳哥儿将那疹子染到丁姀身上去,淳哥儿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丁姀劝他乖乖吃饭,其他事情自然按着他来。淳哥儿在这里可比在舒文阳那里随心所欲,吃过饭又喝过药,便舒舒服服跟丁姀睡下了。似乎也早已忘了适才在花坛那里乌漆吗黑的谁踢了他一脚。
丁姀轻轻拍打淳哥儿的背,心里想的,却是他们启程在即,这就意味着,那事情,也快了。她心里既有怕有担心有对未知的恐慌,可是却惟独没有想过退路。
是啊,难得与淳哥儿如此有缘,做后妈,兴许也没那么难吧?
翌日淳哥儿又还在她这边留了下来。玉兔来瞧,便也在这里用饭。这日丁姀素来清静的小院竟分外热闹,里里外外都是玉兔跟春草的咋呼声。看来这二人也相处地颇为融洽,倒教丁姀为春草日后的担心少了许多。
午饭后,丁婠也来瞧。竟瞧玉兔也在,就免不了一阵寒暄。玉兔则是见谁都是一顿欢,也不知她究竟心底下有没有分个三六九等对人对事的。不过是个与丁姀差不了几岁的孩子,却已有比丁姀更为深虑的眼光。
她自知不同,自己是因有成年的灵魂寄宿,那换做一般的十四岁孩子,也不尽能同自己这般坦然应对世事的。那玉兔有如此心性,可真教人吃惊傍晚,玉兔便说要回去了。丁婠借机要与她一同结伴离去,玉兔不以为意,便就一起告辞了丁姀,相伴而去。
丁姀让夏枝春草收拾了院子,自己则拉着淳哥儿要进屋。转身间察觉那院门一侧似乎有双眼睛直视着自己,火辣辣地既非怒视又非欢喜。她一眼睃过去,微微一怔,那人耳垂上挂着一个铃铛,风动清清而送的声响,隐隐约约如山涧清泉。
那是银莲吧?
她蓦然垂下眼睑看着也抬眼看自己的淳哥儿,两人相视一笑。问他:“淳哥儿,八姨让你见一个人可好?”
淳哥儿不明所以:“谁呢?八姨父吗?哈哈……”
丁姀忍俊不禁。这小子鬼头鬼脑的,竟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她朝院门努了一眼:“你过去,那里有个人。她叫银莲……你记住了吗?”
淳哥儿拉了拉丁姀的手:“八姨不过去么?”
丁姀摇头:“八姨在这边看你过去。”
淳哥儿叹了口气:“好吧”便松开丁姀的手,迈下台阶。才来到院中,只见那院门晃荡了几下,一串朦胧如天籁般清远的铃铛声悠然远去。
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