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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龇着牙点头:“今儿去他屋里就没人,也不见被子动过,兴许就是昨儿晚上就来了的。小爷您快起吧,您瞧大爷要出去了……”立马从一旁拉来件衣裳胡乱帮淳哥儿套,一面斜眼瞧舒文阳。
舒文阳早已起身,走到门前又顿了下,看看淳哥儿,问他道:“今儿还出去么?”
父亲大人可鲜少这么和软地问他什么,淳哥儿身子忍不住一僵,摇头道:“今儿在屋里,玉兔姐姐可在么?”
舒文阳张嘴便唤:“玉兔,滚出来”
玉兔在院子里大喊:“爷……缓缓,奴婢就来了……”说了半天才见人影,气喘吁吁跑到舒文阳跟前,吐了下舌头,偷偷道,“大爷,奴婢正听见晴儿姐姐哭呢,您一喊,可把她也给吓跑了。”
“……”现如今一听晴儿的名,舒文阳就甚不自在。扭了头拿鼻尖儿对着淳哥儿,嘱咐玉兔道:“今儿好好看着他,要上哪里去也指派个人来说,知道了么”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丁容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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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小小一敛衽:“得令了大爷,您走好”说罢大摇大摆进了屋,随即便听她大喊道,“哎?小爷您手上怎么挂了这个?”她可是记得这东西分明是舒季蔷的。
红线也愕然:“这不是七爷的东西么?小爷您哪儿来的?”
舒文阳掀唇微微一笑,也不再理会那里头人又是怎么说怎么问淳哥儿的,便迈开步子离开了这屋。
淳哥儿自然不知道,那玉兔是昨儿夜里他老子偷偷给他系上的。亏得是丁姀自来都不曾戴过另一只兔子,否则教别的人瞧见,可不都一一看出门道来了么?不过,这确是舒文阳极想看到的事情,对于囊中之物总想在得到之际便率先昭告于人,也算是一种占有欲吧。譬如对淳哥儿,也譬如对银莲弃之敝履……
里头就开始闹腾。玉兔眨了眨眼,她可是对这个一清二楚的,不光舒季蔷有一只,丁姀也有一只,那俩是成对的。当日她亦只能与舒季蔷作为交换条件,她帮他递送此物,而他帮她完成老太太下的令。何故原本属于舒季蔷的东西会在淳哥儿手上?
玉兔便就是个聪明人。那脑袋一歪就明白了……偷偷瞅了瞅舒文阳远去的背影,一个劲儿地偷着乐。老太太可算能松口气了别看这舒大爷平日里总有些心不在焉应付旁的人,可心里真正有打算,也是会身体力行的。
一面对红线道:“兴许就是七爷给了小爷的,戴着挺好看,红线姐姐你说是不是?”
淳哥儿歪着脑袋,轻轻摸着手腕上被一串迦南香珠串成手环的玉兔,喃喃道:“这个……八姨也有。”
两人皆惊。
红线问道:“小爷在哪里看到的?”
玉兔一个劲儿地给淳哥儿使眼色。淳哥儿瞧了瞧:“没……兴许我看错了。”
红线方点点头。
玉兔笑了笑,推了红线一把:“得了,这时辰七爷也该起了,你过去伺候他去吧小爷这儿有我呢……”
红线瞧瞧也是差不多了。待将小爷里里外外地穿戴仔细,那接下来的洗漱梳头伺候早点都交给了玉兔,自己则就回去瞧舒季蔷有没有起来。
红线走了之后,玉兔便又将一干提早饭的小丫头都哄了下去:“都走吧,又不是在真个儿自己府里,不讲究这些排场。”一面等人下去,立马逮住淳哥儿,“小爷……适才那话咱们可不能乱说呀会害了八小姐的……”
淳哥儿又在床里坐下,抱住玉兔的胳膊问:“能跟父亲说吗?”
玉兔郑重摇头:“自然不成。谁都不成……”
“祖母呢?”
“不成。”丁姀嫁到舒公府,那淳哥儿的祖母就是丁姀的婆婆,自然是十万分的不成了“老太太呢?”
玉兔拿额头狠狠撞了下淳哥儿的额头:“不成,都不成。”
淳哥儿扭过头去,肉呼呼的手扶着额头有些发呆。嘴巴里一直念念有词,可玉兔却听不大明白。姑且不去论他,拉起他下床,伺候完洗漱梳头,便两个人一起坐下吃了早饭,方提了两条板凳儿坐在屋前琉璃瓦廊子下看书。
日静,时如细沙,窗外一柱晨光洒落,将窗台似烙了一整片黄澄澄的鎏金片儿。
看得倦了,丁姀抬头揉了揉眼睛,咳嗽了两声,捞起夏枝搁在一边的参茶喝了口。春风破窗而入,将正搁在床头上的一册书卷扫地沙沙沙如落雨声。
她赶紧用手压住,一页页翻找适才看到了哪里。
风帘一动,夏枝探首问:“小姐,外头似乎起风了,您要不要将窗户阖了?”
丁姀一想,这明州吹的都是海风,对自己的伤不大好。便点头,嘶哑地道:“关了吧……”哽了哽脖子,觉喉咙有丝拉扯地疼,便赶紧又喝了一口参茶。
夏枝嘀嘀咕咕地进来:“也真是的,这儿的风可真大。”
“现如今是起风的季节,尤其是这明州……离海近……咳咳……唔……”丁姀摇头,以示说不下去了。
夏枝便赶紧扶住她,一面端参茶让她润喉,一面道:“小姐,您别急,奴婢明白,等您将身子养好了才成。”
她颔首,无奈地笑了笑。
自她醒来,便无人与她说过关乎纵火犯的任何事。今日看夏枝表情,便猜也是无甚可说的了。她是想,倘若银莲被抓,那淳哥儿日后知道真相,届时会不会埋怨自己?
夏枝为她垫好两个大引枕,分别夹着丁姀的两侧腰,令她能舒舒服服地斜靠着看书。起身阖上窗户,又在桌上的熏香狻猊炉里拨了两下,顿复腾起一股子梅花味儿。重新盖上顶盖,她便就正色:“小姐,早上二太太来了。”
“嗯……”她曲起手指将刘海勾到耳后。这几日二太太丁婠一干人进进出出已是见怪不怪了,无怪她口气平平淡淡,甚无意外。
夏枝吱唔着:“二太太说,赵大太太那边传来话,纵火犯已经被梁大人给关起来了。”
“哦?”她猛然一震,手里那本《风土通撰》又是一阵沙沙沙声给合了起来。她歪过头,问,“谁呢?可知道吗?”
夏枝摇头:“二太太说,还让小姐身子好些,去趟衙门指认。”
“……”丁姀皱眉。似乎是赵大太太刻意让她这么选择,倘若她去了,便是饶不过银莲,若是不去,自然是放她一马。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摇头道,“我并不知何人所为,不去了罢……你去亲告诉赵大太太,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更无供词可说。”
夏枝点头:“奴婢这就去。”
“嗯,去吧……”她未抬头,作势只看着书面轻抚。直听到一阵帘栊轻响,方慢慢抬起头来,闭了闭眼,胸中满满想说的话,都只化为一团呵气之声。
几日后方能下地走动,期间又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这儿的天气应是如此,那地板上竟因这几日的乍暖还寒反了潮,处处都湿湿嗒嗒的,教人好不舒畅。她们姑苏过来的倒能适应,可打盛京来的这些人就吃不住了。水土不服才真个儿显现出来。故而要为舒季蔷与丁妙办寿宴之事一拖再拖,直等到丁姀恢复地差不多,那天儿也逐渐暖和了,才张罗着铺张开。
通府挂了彩,红灯高悬。绿树配艳红,实在喜得人眉梢飞扬。
赵大太太拟下名帖,请了明州城里几户往常还跟舒公府走动的当家之人,还不辞辛劳地去请贾大人,终因年岁已大路途过远为由作罢。
二太太托梁小姐找了个明州城里响当当的裁缝,几日来进进出出为丁妙忙活裁制新衣的事。因上回丁妙无礼了容小姐几句,二太太也想着消融此事,便顺水推舟地帮容小姐也做了几套。这一算,可花了不少银子。
一听二太太竟帮容小姐做衣裳,却对自己不闻不问,丁婠可委实气透了。那日半道里截了才去探望过丁姀的梁云凤,满股子酸汤味儿地道:“哟……瞧瞧这是谁呀……打哪儿来的呢?”
梁云凤从不是肯示弱之人,似有若无地凉笑着:“妹妹想必是等在这儿的吧?好截我个正好。说罢,什么事情?但凡姐姐能帮,便都帮你。”
丁婠冷笑:“听说了么,咱二婶可对容小姐热络着呢……”
“啧啧……原来为了这事。”梁云凤不以为然,“有些事你大概还不知道,看来你二婶也从不讲这些。”
丁婠一愣:“什么事?”
梁云凤拉着她往一边杌子坐下,说道:“你们祖父便就是因为容阁老才致仕还乡的……你说你二婶她是真心待那容小姐的么?我看她呀,不过是笑面虎,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割容小姐一刀呢倘若你吃味,且尽管吃着……”
“祖父致仕是因容阁老?”丁婠从不知道这个。这其中恐还牵扯朝廷的什么事,故而闺中女子自来都是被蒙蔽的。而二太太的娘家就在盛京,她想必知道些什么。故自打来了明州见过容阁老家的两个人,便一直不曾与之有太过频密的交集。稍稍长些心眼,还能瞧出那二人还似说好了似地,总默契地避开对方。
原是因为如此。
丁婠渐渐明白过来。
梁云凤拍了拍她的背:“妹妹啊,你实在还太嫩。个中复杂你心里得似搁了面镜子似地呀……不过你也别在意。不过就是几件衣裳,二婶她虽没想到你,但我可想到了你。我家中还有几套新衣未及穿,你我身量相当,予你正合适,也免得弃了浪费。”
丁婠本还有些窃喜,看来自己当日力挺梁云凤与丁凤寅之事是对的。可听到后半句,那脸就一下子拉黑:“不了,不过是衣裳,妹妹怎会如此小气?我只不过看不惯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姐姐啊,你说你以后会不会呢?”
梁云凤“嗬嗬”一笑,起身甩了甩裙袂去尘,说了句:“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也不是什么未卜先知。不过……姐姐是一定会替妹妹考虑的。只要妹妹的心里也有姐姐,姐姐就知足了……”
丁婠皮笑肉不笑,哼哼两句就算是作答了。心道,这梁云凤可是明州府府尹的独女,自小不说是养尊处优,至少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在她心里,怕是压根儿都看不起如今的自己,自己与她为伍可也要处处提防她倒戈叛变。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章 等戏开锣
二人起身便各走各的路。
丁婠心道近日丁姀身子老早好了,这梁云凤还是时常入府往她那里跑,不知道所为何事。于是脚踵一旋不往自己那里去了,改而想去见见丁姀。
入了门便见夏枝春草正在身上比划两匹银红布。不知是何质地,只见她二人笑得正欢。
“哟……打算做衣裳呢?”她满口笑着。
正在里头画花样的丁姀猛地手一打颤,一笔歪了。于是摇摇头搁下笔,打帘出去:“五姐来了……”
夏枝春草正放下布匹给丁婠行礼,见她出来便双双过去扶她:“小姐,五小姐才来的呢”
丁婠绕桌旋身,五指似葱滑过那两匹布,触手间滑地教人心颤。她的笑便再不自然,心知丁姀身上所带的那些银两,岂能下重手买得起这等布料?即便是买得起,她也不是如此嗜奢之人。再抬起头打量丁姀身上所穿的皎白交领青外罩,一身出若清尘。倘若真穿上这银红的衣裳,还真不知如何地美呢“春草,看茶……”丁姀小声知会,示意她俩别干站着。
春草头一点,机灵地过去将那两匹布也给顺便抱进了里屋去。
丁婠胸口一闷,冷笑道:“那不是明州特质银蝉纱纺吗?八妹何曾这般阔气了……这回出来,三婶想必给了妹妹不少吧?”一面张眼望着丁姀手上那只金钏,正是三太太当日拨拉给丁姀亲手戴上的。
丁姀微笑着:“倒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是银蝉纱纺,倘若姐姐喜欢,不如就拿去做几件衣裳?”说罢让手与她坐。
丁婠撩了撩裙子坐下,并未推辞。
丁姀便对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