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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丁姀问,慢慢往自己的屋子过去。
夏枝不语,跟着丁姀一步步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丁姀所住的抱厦与柳姨娘的倒座相连,回去的时候见到柳姨娘屋里灯火辉映,知道下人们定还在忙活十一爷的事情,于是就悄悄地走过,也不去添乱了。
两人进了屋子,夏枝回身把门一关,就拉住丁姀的手不停地颤。
丁姀惊愕,反手握住夏枝,急问:“夏枝,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张妈妈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
夏枝猛地抬头,小脸煞白,唇角抽搐了几下,又安静了下来。稳下情绪之后低声对丁姀说道:“小姐,您去哪儿,奴婢也去哪儿。奴婢不在乎什么身份,只求小姐在万事面前别一个劲儿地想着别人,也得想想自己,想想跟着小姐的奴婢们。”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丁姀狐惑,掀起软帘把夏枝拉到里间的宴息处,在靠北铺簇百锦棉团子的简易罗汉床上坐下。
夏枝怔了一会儿神,而后才把张妈妈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丁姀。
屋里的灯渐渐暗下,丁姀听完起身到烛台边,拿起剪子慢慢剪起了蜡花。
见丁姀竟然没有半点震惊的样子,反而一如常态,夏枝就忍不住问:“小姐,您怎么瞧?咱们是依着三太太,还是怎么着?若是依着三太太的话,只怕二太太是饶不了咱们的。”
丁姀停下手里的动作,似乎将夏枝的话慎重考虑过,然后又继续剪另一支蜡烛的蜡花,不紧不慢地说道:“晚了,你去睡吧。”
“呃?”夏枝立刻跳起身,几步蹭到丁姀身边,“小姐……”
丁姀呼出一口气,把面前的烛火吹得摇摇曳曳地,两人印在地板上的影子胡乱颤了一阵。她怔然盯着烛火半天,才回答夏枝:“夏枝,还记得我给你讲的盂兰盆经里面的故事吗?”
“小姐?”夏枝细细的眉毛一挑,全然不解,“这个时候,您怎么说起佛经了?”
丁姀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你跟春草自小跟了我,字也认得些。我这里尚有一本盂兰盆经抄本,你拿去看看吧。至于你说的事情,毕竟关系堪大,你容我想想。”说着,已转身绕过道碧纱橱,在里间自己的起卧处拿出一本一截指厚的手抄。
“小姐,这事情是难为你了……”夏枝接过抄本,看了几眼就卷了起来,怏怏地告退。
帘栊尚响,夏枝的脚步在外间宴息处渐渐隐没,丁姀弯身“呼”地一口吹灭了一支蜡烛,东面槅扇夹纸的窗上就印了个人影出来。灰糊糊的粘在白色窗纸上,还能看到后脑勺一支步摇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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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 藏在典故里的回答
里间俄而暗下,唯独剩下一支烛火还尚淌着蜡泪,水汪汪地底下沉着桃红色的烛心。丁姀端起烛台慢慢往里间过去,往东面窗台瞟了一眼,见人影已经淡去。慢慢地,心底就浮起一股厌恶。到底是逃不过“七年之痒”,被忽视了六年,却还是免不了卷入宅子里的是是非非。
夏枝检视了门窗等俱已关妥,就一路熄灭烛火来到起卧的西厢,看到美玉跟春草都已经回来,正窝在一处做针线,巧玉则一个人睡在床头。见到她进来,美玉甚是奇怪:“夏枝姐,怎么不在小姐那里睡了?”
春草正对着蜡烛穿针,接着话:“你不晓得,咱们八小姐不大喜欢床脚踏上睡人,而且小姐也从不起夜。”可能因为说话的气息吹乱了线头,她怎么引那根线都引不到针孔里去,就气急败坏地把针线丢给美玉,“气死我了,人跟我怄气,现在连根针都跟我怄气!”
美玉如有所悟地道:“这么说咱们小姐倒是个真正体贴下人的主子了。”一边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绢子,把五彩丝线缠地整整齐齐码到线盘里,又拾起春草丢给她的针线,眯起眼睛凑近烛火帮着引线。
美玉的话音刚落,巧玉那边就翻了个身子。三人静下来往床头看去,见巧玉半个毛葱葱的头露在床沿,不觉把说话的声音降低了几分。
夏枝过去把那本手抄放到桌上,接过美玉手里的针线,死瞪春草一眼:“美玉,对着烛光久了,眼底自然发花,你也该歇歇了。”说着轻轻靠拢烛光,对光对针眼,一眨眼的功夫就把线头引了过去,然后捻起细针往靠旁坐的春草手背上轻轻扎了一下。
“哎哟……”春草惊跳起来,欲怒又笑,指着夏枝气鼓鼓的。
夏枝笑眯眯地把针线递给她:“呶,都给你引好线了。”
春草接过随手往针包上一扎,说道:“方才在十一爷那儿,十一爷可惨了,整个人到现在都糊里糊涂的,一个劲地喊秋意,把三老爷气得眼睛都喷火了。”
夏枝点点头,又看着美玉:“明早,咱们陪八小姐一起与柳姨太太那里瞧瞧吧?这种时候,有忙自然是要帮的,但若是不需要咱们,也千万别给人家添乱。”
美玉想起秋意的下场,心里发苦,泪从眼角娑娑娑地下来:“秋姐姐不是这么糊涂的人呀,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三老爷会不会冤枉秋姐姐了……”
巧玉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张白脸吓人:“美玉,仔细你的皮。这话若让三太太听见,你有几层皮都不够脱的。你是不是想步秋意的后尘?”
美玉呆住:“姐……你在说什么呢?这跟三太太有什么关系?”
巧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瞪着面前围在一处的三人,尴尬地白脸立刻涌红,慢慢又躺下,盖好被子说道:“是没什么关系,我急了乱说的。只是以后这种话你别再说了,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秋意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咱们谁都不知道,你千万别瞎猜。各人修行各人造化,这也是她自己选的路,外人能说三道四些什么呢?”
美玉想想也是,向来巧玉的话都在理,于是也不反驳。眼光飘落,正巧看到夏枝放在桌上的《佛说盂兰盆经》,她只认得几个“佛”、“兰”跟“经”字,虽知道大概是本经书,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于是好奇地伸手拿过来:“夏枝姐,这是小姐给的吗?”
夏枝方想起这本经书,微微笑道:“是的。”
美玉煞是羡慕:“你们都认得字吗?”
说到这个,春草便起了劲:“是呀,以前没事的时候小姐就会教我们识字读书。只不过我笨,认的没有夏枝多……”
美玉更加欣羡不已,一页页翻着手抄追问:“这里的每一个字,夏枝姐你都认得吗?”
夏枝点点头,笑道:“若是你们想学,也可以央八小姐教啊。”
“真的?”巧玉骨碌翻了个身又爬将起来,仰着脖子问,“八小姐不会嫌弃咱们笨吗?”
“不会。”夏枝道。
“是啊,美玉是不会,”春草扬眉,不屑地道,“不过你,我们就不知道八小姐会不会嫌弃了。”
“春草!”夏枝斥了一句,“你别胡说。”又对巧玉说道,“你别听她胡说,八小姐不会嫌弃你们的。像我跟春草这么笨的她都有办法教,何况你跟美玉都是聪明人,自然一学就会了。”
但是巧玉的兴致勃勃遭了春草这盆冷水,面上已经凉了几分。听夏枝这般圆场,勉强挤出笑,又躺下了。
美玉想着自己自小不比巧玉灵性,于是也有些怏怏地,唯恐愚钝学不好。把书还给夏枝,说道:“小姐回了丁家,以后怕都不得闲了,我们又怎能造次。”说着拉住夏枝的手,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希冀,“不过夏枝姐,我听过佛主割肉喂鹰的故事,这本经书里讲的又是什么?是那尊菩萨?”
夏枝呆了一下,回答:“是孝子目连救母的故事。他是佛主释迦摩尼的弟子,生性孝笃重道,但是他母亲却是个毫无仁慈的人,喜食牛羊牲畜,死后被打入了饿鬼道。目连不忍母亲受难,在佛主的指点下于七月十五建盂兰盆会,让母亲得以吃饱转世投胎……”她按着当初丁姀说时的口吻慢慢叙述,讲到这里时,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
美玉推推她:“夏枝姐,怎么不说了?”
“啊?呃……”夏枝阖上经书笑得不是很自然,说道,“没事,困了……咱们也该歇着了。”
被夏枝这么一说,美玉也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皮发涩,就松手说道:“是啊,不知不觉这么晚了,是该睡了。”
春草留了个心眼,眼看着美玉爬到巧玉身边钻进被窝里,就悄悄拉住夏枝的袖子向她使眼色。
夏枝正打算吹灭蜡烛,回眸见春草那双探问的眼睛就知她想问什么,但此事不好乱说,就连春草也得瞒着。于是笑了笑,向巧玉姐妹俩努了几眼,轻轻摇头,借机糊弄了过去。
春草想巧玉俩姐妹都在,有秘密当然不能当着外人说,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禁雀跃起来,满脸涨红。
“呼”一声,夏枝吹灭蜡烛,两人摸索着上床躺到一处。
夏枝睁着黑洞洞的眼,听到春草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均匀的浅鼾声,就微微发笑。适才给美玉重复目连救母的故事,她才懂得丁姀给她这本经书的缘由。救母救母,这么易懂的回答她却没立刻就明白过来,八小姐是站在三太太这一边的。由此一来,她们可得时时刻刻警惕着二房的举动才行啊。这一想,她就决定明天一得闲就偷偷去会会以前在二房的姐妹。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我有张良计
丁姀这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睡踏实。天知道为什么才回丁家的头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本是个不贪眠的人,可卯时的时候就是死活起不来。
夏枝美玉两个人端来热水漱盂在一边喊了老半天,她才朦朦胧胧地醒转,下眼睑底下一层青影。
美玉慌忙将水盆往桌上一放:“这可不好,奴婢问厨房去要几个鸡蛋来。”说毕就闷着头跑出去了。
夏枝拦她不及,只能由着她去。自己扶丁姀起身,先挑了件杏红对襟里袄配白青色刻丝棉坎肩,玉色宽褶棉裙,桃红绣鞋,在她怀里又塞了条绿绸绢子,说道:“昨天那条绡帕在三太太手里,今天就用这条吧。”
她是想丁姀素来不喜欢大红大绿的,衣服鞋袜俱都淡雅,所以怕这条绿色帕子不合她的意。
丁姀会意,拿帕子出来放在鼻翼下闻了闻,笑眯眯说道:“这条也好,都是你裁的,哪样都好。”
夏枝嗔笑,又转过神来问丁姀:“小姐,昨夜您没睡好吧?”
丁姀笑了笑,在梳妆镜前坐下:“也不是。大概认床吧……”
“您就别瞒着奴婢了。”夏枝递上青盐,待她擦了牙又递漱口水,用漱盂接着,一边说道,“其实奴婢也没睡踏实。小姐……您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丁姀小口吐掉漱口水,抽出绿绸帕掖嘴,莞尔笑道:“那你也跟我一样是认床了?呵呵……不过以后可真得早点叫我才行,不然无缘无故旷了晨昏定省,只怕外头有闲言碎语。”
夏枝点点头,又放下漱盂,绞出热烘烘的巾帕让丁姀擦手擦脸,突然想到昨天夜里巧玉两姐妹要学识字的事情,就说道:“小姐,奴婢觉得跟了小姐您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丁姀抬眼:“哦?”夏枝可是一万年也打不出个马屁来的,今天怎么忽而这么抬举她了?
夏枝拿来桃木梳为丁姀编发辫,一边就说到了昨夜美玉巧玉如何羡慕她跟春草识字之类的云云。丁姀听着听着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笑着道:“这有何难,但凡她们真心想学,也可以问你们两人,若你们也不认得的,再来问我就是了。”
见丁姀答应,夏枝连声笑谢:“奴婢代她们先谢谢小姐,等下就告诉她们去。”
夏枝跟巧玉她们相处融洽,让丁姀稍觉欣慰。转首又看铜镜里的桃脸,眉似春山含黛,眼若秋水带音,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