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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洪健瞪大眼睛,这几天姐姐根本不在公司,怎么对这些情况了若指掌?
蒋玉屏偏一偏头,短发遮住她的半边容颜:“洪健,你怎么办?你被LILY搭上,你怎么摆得脱?”
“姐姐,你一定要帮我!”冯洪健一听那名字,大惊失色,抓住姐姐的胳膊,直接求饶:“不如你打电话给老头子,让他召LILY回国?”
☆、第二十二章 两度惊魂
蒋玉屏松开弟弟的手:“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到老头子如临大敌,看他一眼都觉得呼吸困难。让我打电话给他?不如你去,你同他倒是能够谈笑甚欢。”她面容冷寂。
夜风阵阵,他抬头,只见一弯银月清新可人,温柔地散发柔光。
二十七楼的阳台,离月亮那么近。可是冯洪健觉得离清月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
一向潇洒的他,垂头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沉默不语。
蒋女士看见弟弟这样落寞的样子,想要开口安慰,电话响了,她看一眼屏幕,微笑立即在脸上绽放。
那是热恋中的少女才会有的神态,她接通电话,语气甜蜜轻柔得让冯洪健毛骨悚然:“是~在我弟弟这里~嗯~我马上就来~你等我~亲爱的~”
冯洪健站直身体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你已经四十二岁了!”
“四十二岁就应该拿福尔马林溶液泡制起来,然后放进办公室做标本吗?”蒋女士对镜整理妆容,不屑地说。
“可是,你的一双儿女——”冯洪健低声说。
蒋女士霍然起身,沉下脸怒视弟弟:“洪健,他们现在正在他们父亲那里度假,你总不认为我会当着自己一双儿女的面谈情说爱吧?”
冯洪健垂下手,他知道自己戳到姐姐的痛楚,又低下头。
蒋女士继续说:“洪健,你有你的逆鳞,我也有我的。我们各不触碰为妙。”说罢,理一理晚礼服,婀娜地走向门口。
唉,到底不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总有点隔阂。他叹气,继而惊觉:自己怎么学会宋清月的习惯?
那声声轻柔悠长的叹气,含着无限的幽怨,如丝如缕,每一次都听得他的心都微微泛酸。
想到清月,他笑了起来:那样一个矛盾的女人:脆弱又坚强,骄傲又自卑,谨慎又狂放,她的内心如同一只万花筒,五彩缤纷。
蒋玉屏走到门口回头,见弟弟一脸陶醉的笑容,感觉奇怪:“晚上睡觉请一定锁好门,不然再次发生上次的夜半惊魂的事情,你就是搬到三十七楼,也没有办法。”
冯洪健的笑容立即垮下来,他低声说:“千万不可以向外透露我仍然住这家公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蒋女士点头,她打量着弟弟,这小子果真俊朗,从小就惹得桃花不断。
她突然歪着头笑起来:“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下周起LILY来‘爱家’上班。”
“什么!”冯洪健惊叫,甚至夸张地跳起来。
“老头子的意思。不知道被吹了多少枕头风。”蒋女士耸耸肩。
“我辞职!”冯洪健立刻说,说着便急忙开始收拾行李。
“咦,你本来就是副总经理,直接对董事负责,董事不同意,你怎么辞职。”蒋女士笑吟吟地说:“从下周起,宋清月的位子由LILY来坐。”
!!冯洪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惊地看住姐姐:清月!这最关键的时候,他怎么忘记了清月?他这一走,留下那看似强悍实则柔弱的清月任人宰割?
他将提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空,坐在床头颓丧地说:“姐姐!你想想办法!”
“我怎么想办法?”蒋女士靠在门框,双手绕起,戏谑地说:“从零八年金融危机开始,我就陷入负债,这家公司还是在老头子注资下才成立。我就当还老头子一个人情。”
冯洪健张口想说什么,蒋女士的电话又响了,她笑得如春花初绽:“我立刻下楼~亲爱的~不要着急~”
说着,打开门,一阵烟消失了。
真不容易,穿着八厘米高跟鞋,可以健步如飞,原来蒋女士也有资格做艳女郎,即使有点超龄。
冯洪健小心锁好门,瘫在床上:夜半惊魂,这才是夜半惊魂!
他用枕头捂住头,痛苦地呻吟:腥风血雨!他的清月,不知要面对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忽然猛地起身:早知道就批准清月的辞职报告了!
第二天早晨,一夜浅眠地宋清月在大楼电梯口遇见冯洪健,她一愣:今天倒好,他没有迟到,还来这么早? 她退后一步,打算坐下一班电梯。
冯洪健叹一口气: 他特意在公司门口等她,而她却根本无视他存在,目不斜视地走进公司。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司,又同样是浅蓝色的商务打扮,又都不约而同地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同事不禁又交换眼色,窃窃私语起来。
宋清月没有看见,她一头钻进办公室恶补昨天留下的功课。唉,还是单身年轻好,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可以趴在桌前用功整夜,没有任何牵挂,不像现在,一到七点不回家,奴隶主英英的夺命连环CALL便一个接着一个。
助理小黄的电话打进来:“宋经理,马上召开高层会议。”
周五一大早,没有任何通知,好好的开什么高层会议?她惊讶,但立刻回答:“我马上到。”
收拾东西,走进会议室,刚一打开门,她便吃了一惊。
‘爱家’的会议室向来是以简洁清爽著称,雪白的墙壁,原木色的地板,绿色的盆栽,象牙色的圆桌,同色书橱中是一摞摞的藏书,可是现在——
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会议桌,深红色地板,每个窗口都摆着一只金黄色欧式雕花柜,花瓶里里面插着嫣红的洒满金粉的塑胶牡丹花——用的还是仿宋的青瓷。
白纱的窗帘被风吹起,搭在牡丹花上,更加显得不伦不类。
她震惊地退后一步,却退进了一具温暖的胸膛内。
冯洪健扶住住她的肩膀,她红着脸挣脱,一旁的潘育龄低头装作没有看见。
她按捺住内心的厌恶,坐在粉红色的会议桌前——太过分了,竟然用梳化椅来充当会议室的椅子,那粉红的丝绒缎面上还嵌着一颗颗晶莹的玻璃珠子,亮晶晶的直晃人眼。
她抬头一看,头顶竟然是一只坠饰累累的粉红色水晶吊灯!
明明只是吩咐整理一下被那艳女郎破坏的会议室,怎么被糟蹋成这样?她再也忍不住了:“谁的主张?把会议室弄成这个样子?怎么适合办公场所?”
财务经理打着哈欠说:“宋总,这几天装潢公司没日没夜加班做的,瞧,新墙纸还没有干透呢。今天一大早来找我报的销,说是蒋总特批的。”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夜装潢?还要这么急着在刚刚装潢一新的会议室开会啊?不怕咱们甲醛中毒啊?”销售经理一边说,一边打开窗户,他看见那口味奇特的插花,撇嘴道:“乖乖!这么重的口味!”
其他几个经理纷纷捂住嘴巴笑。
潘育龄咳嗽一声,众人将目光投向会议室大门,往日此时,蒋玉屏会满面春风准点推门而入,
这一次,宋清月格外渴望。
☆、第二十三章 不祥的预感
可是屏气凝神之后,大门仍然紧闭。
潘育龄打开投影仪,平静地说:“蒋总今天不来了,召集各位经理来,是要给大家看一个新人的制作的宣传片。”
宋清月遂收回渴望的目光,转头看投影。
白纱窗帘根本遮不住室外的阳光,无奈中众人围坐一圈看电脑:只见影片色彩绚丽,还夹杂着特效动漫,眼花缭乱了三分钟之后,低沉的男音响起:
长江明珠,百年商埠——江城。
这座昔日的商业重镇鱼米之乡,孕育过潘玉良,王莹,袁枚等俊秀女子,古老又年轻的拥有半城山半城水的秀丽小城,在改革开放的温柔抚慰下,慵懒地醒来。。。。。。
宋清月啪地按停了电脑,皱眉道:“这是什么?市政府的宣传片吗?”不像啊,如此绚丽,倒是像娱乐产品。
潘育龄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介绍我公司的宣传短片。”
销售经理嗤之以鼻:“说这么一大通,‘爱家’呢?我们销售要是这样说半天不到重点,还卖什么东西?”他伸手合上笔记本:“好好地让我们看这种垃圾干吗?”
“这位新人下周会来‘爱家’上班,这是她的成绩单。”潘育龄尽量平静地说,她额角的创口贴随着青筋的暴起动了一动。
众人惊讶了:这样一个毫无水准的新人!
人事经理第一个发难:“没有经过公开招聘,他坐哪个位置,我怎么命人造工资表?”
“就是!不会又是关系户吧?”销售经理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翻向冯洪健:他年年销售满额完成,对副总的位置垂涎久矣,偏偏凭空杀出个冯洪健。
冯洪健背着光而坐,一双深邃的眼睛忧伤地凝视着宋清月,清月坐他对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装作不知:“人事调动要大会讨论再做决定。”说到此处,她随即住口,上次宣布冯洪健坐副总时候,也是直接空降,没有任何与会讨论的迹象。
家族公司,弊端丛生。她叹一口气。
想不到,对面的冯洪健也深深叹气。
她抬头,看见冯洪健的眼光由忧伤变为怜惜,等等——怜惜?他可怜她?
只见潘育龄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的说:“下周来上班的新人:郦晟小姐。美国可奈儿大学管理系肄业。”说着,她打出幻灯片。
强烈的自然光之下,大家仍看见投射屏中女子的浓烈化妆,众人集聚在电脑前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前几天大闹公司的艳女郎吗?
宋清月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心中一惊,双手握拳:大事不妙。她的左眼皮疯狂地跳动起来。
销售经理眯眼笑道:“这小女子漂亮倒是漂亮,瞧着一双灵光大眼,和我一起去做公关吧,保准一年就红。”
人事经理皱起眉毛:“美国可奈儿大学是什么大学?管理系肄业,说明还没有学士证书。我们这里,谁没有一张文凭?像宋清月,南大的硕士。就连冯经理,也是宾大文学士。”
潘育龄咳嗽一声说:“郦晟小姐是董事直接任命的。”
众人立刻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沉默之中,宋清月感觉自己的眼皮跳动地更厉害了。
潘育龄见大家沉默,沙哑着嗓子说:“有关这次人事变动,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蒋总反馈,这是我最后一次代替蒋总给大家传达意思。”
了悟的众人低头,皆沉默无语。
销售经理因日前出差,不知道个中缘由,但从大家的脸色也可以猜出:黑实沉稳的潘育龄得罪了新贵,即将被正法。
多残忍,由当事人宣布自己即将下台。宋清月从梳化椅上站起,转身要走出会议室。
唇亡齿寒,她太懂得这个道理。
潘育龄拉住她,对她摇头,缓缓地说:“清月,没有用的。”
众人在沉默中一个个走出会议室。
宋清月相信:其中有人已经开始计划怎么讨好新贵,或者另谋高就。
悲愤中,她忽然想起上个月猎头公司伸来的橄榄枝,她对潘育龄说:“我还有事。”
“我知道什么事。”潘育龄抬起黑黑的小圆脸平静地看着她:“没用的。你以为郦晟辞退了我吗?”她摇头苦笑一下:“她派我去乡镇做产品推广员。”
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