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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妈妈陪着一脸讨好的笑,见她这样忙将笑敛了,小心翼翼说些讨好的话,明珍心不在焉的,直到钱妈妈说到大太太不去任上,明珍才猛地将目光移到钱妈妈身上。紧接着便讥讽地笑了一声:“大伯母这里走不通,我看她还能往哪里去?”
说到这儿,就想起新婚当晚,醉醺醺的王志远睡梦中还念着什么玉,那股子邪火又从胸膛里冒出来。钱妈妈便趁机说起与三太太说的话,明珍冷冷地道:“要她出嫁还不容易?淮安没有好的,苏州也没有好的不成?”
钱妈妈苦着脸道:“有是有,可老太太那一关到底不好过。”
明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从窗棂子外照进来的一道光束,阴测测道:“四婶婶除了在京城有个可靠的姨太太,也没别的人,淮安、苏州两地,好些的未必瞧得上她一个庶出!就算有老太太给她撑腰,那也没法子改了她是小妾肚子里出来的,穷一些只怕也不敢娶咱们陈家的女儿……”
最重要的原因是,陈家的小姐不久前传出了一些有损清誉的风言风语。张夫人看着脸色阴沉的陈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继而又道:“我才把话说出去,立即就被岔开了……”
倒是也有人愿意,但根本就达不到陈老太太的要求,张夫人为此也没少碰钉子看别人的脸色。陈老太太怔了半晌,说她拿出一些体己给明玉做嫁妆,不看门楣,只看对方人品相貌,只要出身清白,人稳重踏实,就是家境穷一些也没关系。
张夫人很想将实话告诉陈老太太,真正愿意的要么续弦,要么就是纳妾,续弦不比头婚,要求不高,可即便是这样,但凡好些的,也要个名誉清白的。纳妾的大多数是那些爷们求人找张夫人出面说,明玉真去了,往后的日子还不知如何过呢!可反过来想,做妾的日子都不好过,更何况是做正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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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得失(3)
想到这里,张夫人也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是陈老太太的内侄女,夫家就在苏州,未成年父母双双离世,陈老太太见她可怜,便接来身边养了两三年,连亲事也是陈老太太相看定下的。故而与陈老太太比叔叔婶婶更为亲近,经常来陈家走动,又与四太太关系最为要好。
自然也时常见到四太太身边的几个女孩儿,她初初听到那些谣言也大感荒谬,陈家的庶女,陈家人丁兴旺,可在淮安老宅的庶女年纪相当的也只有明玉和明芳。不管是明玉还是明芳,在她看来都不可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儿。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真相更叫她大吃一惊!明珍的心也委实太狠了些,毁了明玉一辈子,再多的嫁妆,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张夫人从寿安堂出来,就遇见满脸含笑的三太太带着明珠过来,张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头,才迎上前来打招呼的三太太母女。
三太太笑容愉悦,嗓音响亮,客套几句道:“……初八阿珍他们要来,您可一定也要来坐坐。”
张夫人笑着点头,三太太又示意明珠给张夫人见礼,明珠不情不愿地福福身,起身时已带了满脸天真的笑,问:“十三姐姐的婚事可有着落了?”
三太太佯装不悦瞪了明珠一眼,眼底却泄露了她也很关注:“这话是你小女儿家问的么?”
明珠垂着头小声道:“我还不是关心十三姐姐?”
三太太也不理她,就和张夫人说起话来,仍旧是询问明玉的婚事,见张夫人摇头,明珠那幸灾乐祸的笑掩饰不住,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就听到三太太故作无奈地道:“您不是外人我才这样说,瞧着您隔三差五地两地奔波,累成这样,我是有心想帮,老四怕也不领情,就是老太太还要疑我落井下石……”
张夫人以前便于三太太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是到底是亲戚,台面上总要说的去,因此笑着打断三太太的话:“你是大忙人,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今冬可要赶去京都?”
就将话转移开了,三太太眉梢都带着笑:“原是打算阿珍出嫁就去的,不曾想阿珍会生病,因此耽搁了。眼下一日比一日冷,不宜赶路,只怕要明天开春了。”
寒暄一会子,张夫人看了看天色笑着道:“你找老太太快去吧。”
三太太告了罪请张夫人晌午去她那边吃饭。张夫人笑道:“你的好意心领了,原就和贤哥娘说好了,下次我可要打扰你。”
三太太也不多做挽留,目送张夫人背影,明珠站在她身边,十分不服气地道:“她这样讨好老太太和十三有什么用?十三那样的人活该遭报应,却好像一切都是咱们的错!”
三太太瞪了她一眼,这话顺着风吹到张夫人耳边,张夫人摇了摇头,就连她身边的嬷嬷也忍不住好笑道:“这位十四小姐也忒没……”
“脑子”这两个字在嘴边滑了一圈到底咽下去了,改口道:“等她吃了亏,她就晓得了。”
张夫人到了思德堂,一进屋就瞧见明菲、明玉、明芳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每个人面前都放着账本、算盘笔墨等物,都认认真真地低着头对账。四太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姊妹,丫头们都去了别处,屋里只有香莲服侍,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到一两声拨算盘的声音。
张夫人的目光不由得就落在明玉身上,一头乌黑油亮的发丝随意挽了个簪儿,戴着一只寻常赤银缠丝点翠簪,穿着蜜合色的家常服外面套了一件对襟葡萄紫夹层褙子,纤细的身形,姣好的容貌,安静从容的端坐着。
同样的事,她不知道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其他人会如何,但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想她定然是熬不下去的。前途渺茫,她还能这样平静,不吵不闹,默默地忍受一切……
从前只觉她懂事、稳重、性子温顺的有些怯懦。如今看她好比一朵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虽风雨浸蚀,仍开得骄傲,浑身都透着一股倔强的坚韧,叫人叹服。
张夫人暗暗地叹了口气,四太太见她忙起身相迎,也惊动了正在对账的三姊妹。三人过来见礼,张夫人笑着点头,四太太便拉着她去临窗的榻上坐下。
明菲接了香莲到来的茶水,亲自送到张夫人手里,趁机笑着问:“表姑妈和老太太都说了什么?”
大伙都知道陈老太太托了张夫人给明玉相看婚事,这样问自然也是想打听婚事的进展。张夫人又看了一眼微微垂着头的明玉,嗔怪地瞪着明菲道:“我们说话,难道都要告知你?”
明菲俏皮地吞吞舌头,也不由得看了明玉一眼,心知张夫人不说那就还没结果,也就不多问了。
张夫人就和四太太说起话来:“你呀,自个儿钻进了钱眼里就罢了,孩子们还小,怎么就开始学这些?”
四太太的嫁妆也丰厚,但四老爷是没什么进账的,也不会打理庶务。四太太本不屑开铺子做买卖,只是后来四老爷左一个妾,右一个妾,什么也不做花费却不小,分来的那些田产地产勉强够平常开支罢了。儿子娶妻,女儿出嫁,这些钱就是挤也挤不出来,后来才开始用手头余钱开铺子做买卖。
四老爷还因此嫌弃她满身铜臭,偏爱一个略通诗书的妾侍,殊不知当年的四太太,琴棋书画哪样不擅长?
四太太早已看开,张夫人这样说也没半点不自在,笑道:“我教她们这些未必就没有用,女主内男主外,总要管些账的。”
张夫人点着头道:“是啊,多学些本事,总是没坏处的。以后她们就是嫁了人,到了婆家自己有本事开铺子做些小本买卖,手里有余钱……”
张夫人的丈夫算是个斯文商人,喜读书但并未走仕途之路,张夫人本来不会做生意,但看了这些年也看得差不多,明菲趁机便讨教生意经。张夫人笑骂一句“机灵鬼”,却明白明菲是不想谈嫁人这事惹明玉难过,便认认真真地讲起来,三人虽也听四太太说过一些,不过张夫人每说一事便要举个活生生的例子做对比。因此听起来十分有趣,也受益颇深。
正说着,二门上的婆子喜滋滋跑进来,“太太,六爷回来了!”
张夫人正好说完,三个人还在琢磨,听见婆子的话,都惊喜地抬起头。
四太太眼角带笑,吩咐道:“先叫他进来见见表姑妈。”
张夫人忙道:“先去见老太太吧,你将我当做客人,我却没将自个儿当做客人。”
看时辰已快正午,六爷回来自然是在这边吃饭,四太太略迟疑便点头,婆子匆匆退了出去。
不多时就瞧见外面几个婆子提着四五个包袱走来,有些装着衣裳,有些分明装着书本。跟着陈明贤的小厮阿沐率先走进来,恭恭敬敬朝四太太打了个千儿:“给太太请安。”
明菲看着那些包袱,又惊又疑又喜:“六哥这次回来不去书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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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得失(4)
阿沐笑着点了点头,张夫人疑道:“怎么不去了?不是说孔先生来了么?”
四太太笑道:“孔先生两天前就走了。”
孔先生原就不是陈明贤就读那个书院的先生,他走不走与陈明贤回不回来到底关系不大。可陈明贤要后年才下场过春闱,他把所有的东西搬回来,难道是打算明年只在家里温习课业备考?
明菲满头雾水,望着同样惊疑的明玉,四太太又和阿沐说起话来,让婆子将被褥、衣物等拿去浆洗,其他的送回陈明贤的屋里,打赏了阿沐一吊钱便放了他下去休息。
阿沐退了出去,张夫人把其他人心里的疑惑问出来:“贤哥如今就回来,可是你有什么打算?”
就连一向对什么好像都不上心的明芳也不由得看着四太太,四太太也不隐瞒,道:“上次贤哥误考你也晓得,虽还有一年,可若再重蹈覆辙,就要耽搁几年。他虽年轻,也禁不起这样耽搁,我想来想去,还是提前去吧!”
张夫人自然知道这事,也因此替贤哥惋惜了很久,点头道:“是该如此,只是去了京都又要打搅姨太太,还要再请个先生,你都打点好了?”
姨太太家有西席先生,只是姨太太的儿女们都大了,孙子才启蒙。四太太难得没有掩饰从心底发出来的宽慰:“孔先生走之前,贤哥便从孔先生那里求了一封引荐信。”
顿了顿,四太太又平静地说了一句叫大伙都平静不下来的话,她看了看明菲等人道:“这一次我也打算去京都,那边的宅子托给姐姐照管这些年,再去打搅我也觉得不妥,不如把她们姊妹也带去。”
张夫人就看了明菲一眼,顺道还要把明菲的婚事办了。明菲也想到了这里,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张夫人又看明玉,文文静静的,眼底不止为何竟有几分迟疑,似乎并不想去京都……
明芳低着头捏着手里的帕子,虽然掩饰了,但知道她情绪有些激动。她们三个,除了明菲,别说京都,最远的也不过去了几回苏州堂叔老爷府上。
张夫人明白四太太是打算把明玉带去京城,忍不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既然有打算,为何还要我跑来跑去?”
这却是陈老太太的意思,为的就是叫三太太看看明珍闯下的祸事,张夫人这样问,想来陈老太太也没告诉她,还是想把明玉嫁在当地让哪些谣言不攻自破,抱着侥幸罢了。四太太忙赔了不是,道:“这是贤哥起了心,求了引荐信才决定的,并非真要瞒着你。”
这却是实话,如果让陈明贤没有着落就去京都,她情愿让陈明贤留在老家,大不了明天秋天早点儿动身。陈明贤少年老成,四太太对他很是放心。并不担心自己不盯着,他就胡来荒废学业。
但陈明贤不想留在书院,自然也有缘故。四太太神情郁郁,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张夫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