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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太又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听你这般说,你还觉得你的女婿受了委屈?大白天的在药王庙菩萨跟前做出那般下作的事体。你也是为人父母的,站在那姑娘父母的立场想想,到底谁委屈了?!”
“可宪哥毕竟是七丫头的亲生骨肉,七丫头为他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才好些了。他又是王家唯一的血脉,王老爷……王老爷也是怕宪哥和七丫头最后沦落街头。”
按照王老爷的说法,将这些东西都归了明珍,然后和离,让明珍带走宪哥。明珍的东西,最后自然也是宪哥的。宪哥是王家唯一的血脉,王老爷总不会害自个儿的亲孙子。
陈老太太说了这许久,见三老爷还没醒悟过来,连气都气不起来了。她是不晓得王老爷与三老爷说了些什么,但她晓得王老爷是打定主意让三老爷替他背了!
“你也不想想,若那位盯着王家的文大人,转而盯上你。这些东西,你可说得出是如何来的?”这样说,三老爷大概一时半刻还不能转过弯来。
陈老太太索性明明白白道:“王老爷若能说得出这些东西的来路,还用得着担忧文大人借此生事而保不住?宪哥是王家唯一的血脉,难道这些东西最后就不是宪哥的?王老爷还会将这些东西给了外人,或非得借七丫头的手给了宪哥才是宪哥的?”
不能说三老爷愚昧,只能说那位王老爷一张嘴厉害。三老爷在官场也混迹多年,但一直没什么起色,因王老爷他才到了京都,可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职。
三老爷的的确确不善经营,好在他性格敦厚。可就是这敦厚的性子,才让陈老太太不放心从淮安赶来京都。
那位王老爷平步青云,而平步青云的后面,不晓得踩死了多少人才爬上去的。三老爷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只会任由王老爷牵着鼻子走,最后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当初你们两口子看准了,做主订了这门亲事,七丫头是你的女儿,我管不了她也不想管。但我决不允许有人拿捏整个陈家!”陈老太太目光凛然,盯着三老爷道,“陈家还有很多族人!你去告诉王老爷,七丫头的嫁妆单子我有!是要和离,还是怎么着那是你们的事,但七丫头的嫁妆是多少就是多少,多出来的谁也要不起!”
见三老爷脸色慢慢沉下去,像是明白了此事的厉害,陈老太太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因陈老太太来了,三房的事自然也无需其他人操心,其实操心也没用,三老爷是长辈,晚辈无权过问长辈的决定。倘或身为晚辈的他们与三老爷明明白白说了,反而会让三老爷自个儿觉得不如晚辈起到相反的作用。
正屋那边慢慢儿安静下来,明玉、明菲、韩氏等人心里同时响起一道声音——幸亏陈老太太来了。
如今还没有人对王家暴露出来的财物产生怀疑,王老爷就已经开始做打算,可见这些东西果真都是见不得人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认认真真追究,有多少朝廷命官清清白白?
文大人盯上王家这些暴露出来的财物是迟早的问题,文大人两袖清风,这样的人不屑于贪污受贿,对贪污受贿的行为嫉恶如仇,其实这嫉恶如仇中,最重的是嫉。
这样的人通常一方面不屑,又一方面羡慕嫉妒,等贪污受贿者最后混得比他还差,他心理上就平衡了满足了。
正想着,见五奶奶懵懵懂懂地走进来,想必刚才陈老太太点醒三老爷的那些话,也让五奶奶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韩氏忙迎上去,原想问问,又觉不妥,拉着五奶奶坐下来:“七妹妹今儿如何了?老太太难得从老家赶来,虽然有些急,晚上也预备了接风宴。正好,今儿六爷、十妹丈、十三妹丈都不当值,三伯父、五嫂、五伯也留下吃晚饭……”
五奶奶扶着“砰砰”跳得厉害的心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韩氏从丫头手里接了茶碗,五奶奶浅浅吃了一口气,终于回过神来,道:“宪哥是王家唯一的血脉,陈家是宪哥的外族,王老爷竟……竟这般算计我们!”
说着咬牙切齿起来:“那姓王的出事后,五爷和老爷四处奔波,他家竟半点儿情分也不念!”
就算那姓王的才出事那会子,五奶奶提到那姓王的,仍旧是七妹丈,这会子却改了口。
可面临生死关头,亲戚算得了什么?何况,王家失火,真真切切是明珍引起。大概明珍自个儿也没想到,她发泄心里不满和怨气烧个纸钱,却推了一把王家摇摇欲坠将倾的大厦。
三老爷听陈老太太一席话,便又忙赶去王家。
距离晚饭时辰还早,五奶奶不放心神志不清的明珍,留下孩子回去看看,她的一双儿女和元哥、翰哥玩到一块儿,宪哥却不肯留下,跟着五奶奶回去了。
明玉、秦氏也明白四太太必然有很多话要与明菲说,就领着几个孩子让乳娘带着去抱夏。
到了傍晚,三老爷黑着一张脸从王家回来,与陈老太太说了几句话,晚饭就已摆上。安排在了花厅,又有赵夫人赶来请陈老太太安,女眷一间屋子摆了两桌,三老爷、陈明贤等都在隔壁,一群孩子由乳娘带着陪陈老太太、四太太、秦氏、赵夫人坐了一桌。
晚饭后,外头天已黑尽。各自上了马车家去,明玉见楚云飞钻进马车,才趁机问舅老爷一家有消息没有。
楚云飞摇头:“今儿下午一直没动静,房门也没有动过的迹象。”
一直都没提,明玉也几乎是猜到了:“刚才我请六嫂帮忙盯着,若察觉那边有动静,就立马打发人给咱们说一声。若果真是舅老爷他们家回来了人,总要回家去看看。”
顿了顿又道:“记得以前潘姨妈说,舅老爷他们当初在京都时,因家里艰难,搬出去另租小一些的地方住,将这里租给其他人。明儿,我打发阿阳去舅老爷他们从前租住的地方问问。”
韩氏怕明玉、衍哥、秦氏看不清出什么意外,特意预备了两盏琉璃罩灯挂在马车里。随着马车摇晃,灯火闪闪烁烁,楚云飞垂着眉眼,看得出有些失望。
明玉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只得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慢腾腾回到家,已快二更天,明玉白日里不曾午睡,洗漱后爬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三月的夜晚,偶有风声,苍穹漆黑,寒星点点,这个夜晚有人睡得安稳,有人却辗转难眠。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愧是老太太,才来京都便洞悉了王老爷的意图,我和老爷差点儿被王老爷子给蒙骗了!”想到今儿在陈明贤哪儿听陈老太太说的那些话,五爷感触颇多。再想到王老爷那些听着像是唯一挽救明珍和宪哥,又为他们照着想的主意,五爷胸膛里又腾升起一股子怒意。
五奶奶亦觉怒意难平:“七妹妹嫁到王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她神志不清,王老爷容不得她,和离就罢了,临头却还要算计一回!”
王老爷今儿与三老爷、五爷说,王家此番凶多吉少,纵然宫里有个贵人,只怕也保不住家财。明珍的嫁妆被烧了,她神志不清又传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不如趁着文大人没发难之前和离。可明珍和离再嫁不可能,和离之后也不可能回到娘家去住,总要有些钱财傍身。
三房其实也是拿不出多余的银钱的,宪哥年纪又小,读书、以后成家立业都要花钱,王老爷那位庶子从小就有缺陷,宪哥是王家唯一的血脉,只要能保住这一条血脉,就是让宪哥改姓跟着母亲姓也不打紧。
宪哥自幼乖巧懂事,小小年纪读书又肯上进,关键是,将他留在明珍身边,明珍也有个依靠。倘或宪哥真跟了明珍姓,那就姓陈了,以后宪哥出息,受益的还不是陈家?
王家是预备把所有东西都留给陈家,他言辞恳切。三老爷念着他对自己对儿子五爷提拔颇多,根本就没细想,其实这只是王老爷给他们父子设的一个圈套。
一旦三老爷认了,王老爷就撇的干干净净,和离?不过是把一切都推到明珍和陈家身上,然后将明珍赶出王家,那不是和离,是休离。宪哥也根本不可能跟着明珍。
“可是……”五奶奶脑海里徘徊着陈老太太今儿说的那些话,幽幽叹了一声道,“相公也说老太太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说了不管七妹妹。七妹妹又这个模样,以后能独立过活么?”
他们是兄嫂,只是,三老爷任职京都,五爷也在京都,明珍和离后如何在京都待下去?京都是将她逼疯的地方,待在这里,只会让她的病情越来越厉害。唯一能去的是淮安老家,但三太太也神志不清了,十四妹妹明珠又……
四太太和三太太素来面和心不合,但四太太的性子五奶奶却是明白的,不合不是四太太的错,是自个儿的婆婆三太太。
何况,她隐隐约约总觉得,三太太或者明珍曾经做过什么触及四太太底线的事。而这件事也让陈老太太很是气愤。
正想着,杜嬷嬷从里间出来,垂着头低声道:“奴婢没能叫醒姑奶奶,许是太医开得药起了作用。”
明珍有时候闹起来两个壮实的婆子都拦不住,为了让她安静一些,太医开了能让她入睡的药方子。
今儿陈老太太大老远从淮安来,三老爷、五爷、五奶奶不可能不去,才吩咐下人把药煎了让明珍服下。
“既然睡着了就罢了。”五爷朝杜嬷嬷吩咐道,“明儿我要去当值,她明儿早上醒了,劳烦嬷嬷好好与她说说,让她去见见老太太。”
杜嬷嬷连连点头,亲自送五爷、五奶奶出了房门。
里间炕上,柔和的灯光下照着明珍的脸,送走五爷、五奶奶,杜嬷嬷又进来看了一番,才吹了一盏灯,只留了搁在高几上的另一盏,便去西窗下的榻上躺下。
炕上的明珍忽地将眼睛睁开,她没有疯,她很清醒,就连太医开得药方子也不管用……可所有人都将她当做病患者看待。
如今,她倒真的希望自个儿什么都不要记得,什么也不要去想。只是,一闭上眼,她就能看到她的宪哥。
如果她的宪哥还活着,如今也已经是六七岁的孩子。她希望看到的是六七岁的宪哥,但她却只记得,一岁多的宪哥死在她怀里的场景,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
王家对不起她,王家断子绝孙,她本该觉得畅快,可她却从来就畅快不起来。
王家断子绝孙,她也付出了代价——她失去了亲儿子。
是啊,她失去了亲儿子,却没有人相信!
静悄悄的夜晚,不冷不热,本是个适合安睡的时节,她却接连几日夜不成眠。
而不成眠的人不单单她一个。
晚风薄凉,王老爷站在王家后院废墟边上。太过宁静的夜晚,只要一点儿响动也显得突兀,废墟里有人在摸索着翻找财物。
隐隐约约又有不孝子醉生梦死的声音传来,合着风声,像是悲鸣。
王老爷不晓得站了多久,等回过神时,已有鸡鸣传来。
楚云飞只有一天的假,清明节的第二天一早,楚云飞便出门了。送走楚云飞,天还没亮,香桃劝明玉再歇歇,明玉摇头。
“那奴婢就陪姑奶奶说会子话吧!”香桃搬了个杌凳过来,想到昨儿五奶奶特意把宪哥带去拜见陈老太太,“也不晓得老太太来了,会不会为七姑奶奶做主。”
陈家女孩儿婚事,素来是爹娘做主,陈老太太也只是略看看。就是孙子媳妇,陈老太太也只是把把关罢了。
明珍的婚事本来就是三老爷和三太太拿的主意,若论门第,陈家和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兴许,最早那会子,在陈老太太看来,那姓王的还不错。明珍是三房的嫡长女,那姓王的是王家的嫡长子,两家也算有些交情。
不等明玉说话,香桃叹了一声道:“那会子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