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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真的有南金线吗?”我忍不住问。
“肯定的啦!”
“可是我累了耶。”
“废话,谁不累啊?”
“如果乘27路转南金线,现在都到了呢。”
他说:“那你现在回去乘27路吧。”
“好吧,拜拜。”薯条般干脆。
欢快的背影,阴郁的神情,我倔强的落寞消融在夕阳里。手机“蠢蠢欲动”,曦劲捷报飞来。他说,你在哪里?我找到南金线的站点了。你来xx超市。等你。我小跑着折回xx超市。他说,往前三站就是了。于是,赶路。
“即使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的数学老师也不会原谅你的。这都第五站了,南金线呢?”我说。
“奇怪,怎么会这样?……”
“算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回新街口乘27路吧。”我有气无力地。
“……问题是,怎么回新街口啊?这是……哪里啊?”
时光飞逝,遗弃了迷路的孩子。路灯在陌生的路上描绘出斑驳的城市。我踩着自己的影子,寻求一点塌实。
落后的他呐喊,你慢点儿走吧。
我行我“速”。
他“愤”起直追,后来居上。
我激流勇退。
他驻足,说:“害你白走了那么多路,算我对不起你了,好不好?”
“我现在不想说话。”
“这也不全是我的错啊,要不是你怀疑我的能力,搅乱我的思维,我肯定能找到路——早都找到路了。”
“……不要和我说话!”
我们齐头并进。
一个半小时后,新街口,妩媚。我们“留连忘返”,一圈圈地绕,一遍遍地问“请问,27路站台怎么走?”三刻钟后,把自己塞进巴士,臭气熏天的车厢里,我却勤做深呼吸。(自虐啊!)迟到的双龙街,扬长的南金线。101路好心收留,它“海纳百川”,我们却“行有独终”。站到东山镇,坐上黑车。瘫了……
愚人节愚人的节日。王子变身要强的大男子,随性的小孩子。为什么这样子?我最难过的是,了解事实前,我没有信任他;了解事实后,他没有让我信任。我不可能成为他的“粉丝”,倒老是明察秋毫他的“鱼刺”——我是指鱼骨。
『53』残墨未央(14)
五月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涉嫌抄袭芭比娃娃的大眼睛,在暗送秋波。
我吐了吐舌头,“早上好!”
曦劲回过神,“你醒啦?”
“睡得累了起床休息。几点了?”伸懒腰。
摸出手机,“都十一点了,你真是猪啊!”
我嘟起嘴,用被子蒙住脑袋。
“猪——”
“哼!你就不会在猪‘前面添一个小’字,或者后面加上宝宝‘嘛?”我被自己恶心了,做呕吐状。
“好吧,猪宝宝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恩……咖喱鸡丁炒饭吧。”
劳动节,我笔耕不辍,和音乐播放器一样忘我。《春华静美》是追风的单车,是后退的稻田,是高大的土狗,是袅袅的炊烟,{奇}是浸湿的球鞋,{书}是狭窄的山路,{网}是肥壮的黄牛,是红艳的外套,是无尽的铁轨,是温暖的怀抱……是永远的遥滩,遥远的遥滩。最遥远的距离,是我们遗失了曾经。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曦劲和他的guitar在角落里怀旧。我的文字轻舞,他的音符低唱,“诗歌”应如是,吧?我刚调低pc音量,侧耳聆听,他那边就戛然而止了。
他:怎么啦?
我:听你在弹什么啊。
他:……guitar啊。
我:……(扶墙)看出来了。弹什么歌?'网罗电子书:。WRbook。'
他:恩……随意啊。
我:好吧。
我调高了pc音量,这时正播放奶茶的《后来》。
……
曦劲在我身后飘来飘去。“暖——”他深情地。
“扫帚在哪里?”
“要扫帚做什么?我刚扫过地啊。”
“看,都是我掉的鸡皮疙瘩。”
他说:“倒!那个……唉,我要说什么来着?哦,你换下来的衣服放哪儿了?我现在洗。”
“啊?不用,不用,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扫兴!”
阳光懒洋洋地躺在阳台上晒太阳,流水淅沥哗啦,曦劲侧对我在洗衣服,业余却很认真。原来,笔画错综的“温馨”是这样写的。褪去风花雪月初露柴米油盐的新婚,什么样呢?一半男子一半孩子的曦劲成婚,什么样呢?他的新娘,什么样呢?……走神。
……
曦劲从衣橱里搬出违规电器亲自,独自准备起“夜宴”,叮叮咚咚。看来,我的谦辞“谁吃了我做的饭都会自告奋勇做饭的”效果显著啊。
他说:“暖,你都写了大半天字了,玩会儿游戏吧。桌面上有你喜欢的连连看‘哦。”(接下来的数日,他总乘我写得筋疲力尽时,和我pk“连连看”——他一度鄙视的网络游戏。乘人之危啊!)
他说:“暖,你都坐了一下午了,起身走动走动吧。”
他说:……
他说:“猪——宝宝,进食啦!”
曦劲的处女作“吉祥双宝”可爱又可口,我爱不释“口”,赞不绝口。他乐呵呵地:“恩!天才,天才啊!”我看到了他儿时的摸样——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手背嵌着四颗小“酒窝”,手心握着一枚小红花,咧开嘴傻乎乎地笑。我又看到了圣诞夜那双通红的眼睛,那张镜面反射路灯微光的侧脸。我想,如果恋爱是一所学校,我们互为老师,那我是什么样的老师,曦劲又是什么样的学生呢?这是一个互文句。我想,戒尺何时不离手,红花又到哪里去了呢?我不动声色地难过起来。
“你喜欢吃泡面吗?”
他说,弹尽粮绝时才吃。
“哦,不喜欢吃泡面……那面包呢?”
“弹尽粮绝时都不吃。”
我说:“哦,不喜欢吃面包……那我不要和你结婚了!”
“啊?这哪跟哪啊?”
我自爆:“我爱吃泡面爱吃面包爱吃……各种垃圾食品,童画说你不是随意的人,你随意起来不是人,是超级垃圾桶‘。”
“没错,什么垃圾你爱什么啊!”他意味深长地。
“的确。teamo(我爱你)。”
他煽情地闭上眼深情地说:“sodoi……”猛然瞪大眼睛,嚷:“喂!骂人哪?!”平和地:“好吧,既然你是垃圾桶,我就做垃圾吧。”
……
夜哄睡了城市,我们醒着,聊着,唱着。往事如歌,在每一个清澈的夜晚浅唱低吟。累了,睡了,睫毛上洒满皎洁的月光。
日子悄无声息地滑过。五月6日,天一黑,我们忍受着肮脏的误会,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忍辱负重”,胆战心惊地翻越出男生宿舍的围墙。几天前,也是这样爬进去的。那时,我不太情愿——我想回家。曦劲列举了数对男女朋友长假短假都想方设法在一起之例,数落了我的薄情寡义,论断我离开他就是回家的意义。我被激将了。此刻,我回望着我隐居了近一周的学生公寓,灯火阑珊了。别了,我们的“诗歌生活”……
“暖……暖,别这样……左暖,怎么了?左暖!……”
我眼泪汪汪地被曦劲和好心路人搬运到了校医室,打镇静针,输液,折腾了整整一夜。我的脑袋里长出了庵山……我闭合双眼靠在曦劲的肩膀上,他的泪水安静地滑过我的脸庞。我抬头看,他慌忙擦拭面颊,红着眼微笑着说:“有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我示意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他的泪痕……转眼一年,转眼一年又一年,然后一生。曦劲,我最害怕猝死,因为那会是无济于事的懂事。泪湿了夜。
翌日,朋友们来探病啦,我又生龙活虎了,可是——动物园里的老虎,归咎于曦劲没完没了的祈使句。他说,左暖你不要怎样怎样,必须怎样怎样,否则就会怎样怎样,你不信的话……也要相信!我一手扶墙,一手扶眼镜。后来,k偷偷告诉我昨夜电话里曦劲的重鼻音和不时的擤鼻涕声。我……有点儿感冒了。
“你……感冒啦,昨晚?”我盯着曦劲的鼻子问。
“恩?”他摸了摸鼻尖,“没有啊。”
“那……你哭了?”
“……谁说的啊?”他没有看我。
“我说的,你别和别人说——有什么好哭的啊?真是的!”我蹲在地上用树枝写字。
“也不知道是谁哭了一晚上呢。”
“我那不是生病了没法控制嘛?敢情这病会传染?”
“感情这病不单会传染还不治呢。”曦劲也蹲下,用石子在泥土地上刻下“感情”,“你知道昨晚你那样时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算了,不说。”
“好吧。那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
“我想……算了,不说。”
“喂!话说一半……好吧,我先说。我想,如果当时在你身边的人是……韩寒,你还用打镇静针吗?”
原来那些狂妄只是斑斓的泡沫,他真正的骄傲是池中浸泡的香皂,而满池的水是我满心的偶像崇拜。这样想,心那么疼。我说:“一针镇静剂很便宜的啊,不必节俭的。”
“可那玩意儿多打不好的啊。所以你要多吃多动,健健康康的……其他都随你了,和谁去上海找谁都随你了。”他说。
眼神交汇,柔软的,疼痛的。
夜蒙住了眼睛,手机闪现光明。他说:“原来我只知道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昨晚才明白它可以为了你的幸福而残缺。以后,我只要你好好活在世上,活在谁的世界里都随你吧。”我闭上酸涩的眼,晾干睫毛。
曦劲,你的那些或温暖的,或潮湿的字字句句,都是我日记的刻骨铭心的回忆,是我回望时的热泪,前瞻时的信仰。
『54』残墨未央(15)
雨季艳阳天
空闺便利店
涕泪嬉笑颜
睁的眼,困的脸
我都在怀念——
那峥嵘的四季,你眼里的不羁
那单纯的年纪,你脚下的木屐
那牵手的距离,你掌心的纹理
那敏感的话题,你柔软的语气
谁撕掉了日历
谁染黄了日记
谁改变了你
那无端的猜疑
那多发的妒忌
那你矢口否认的大男子主义
眉宇的正义,嘴角的邪气
行动在抄袭,言语却鄙夷
是你造作的叛逆
讨好爱丢失了自己
眼睁睁的夜,昏沉沉的白天
血红的眼,惨白的脸
我都在怀念从前
那么怀念
提议分手方才三天,我的视力就“飞流直下三千尺”。读短信,看日记,翻影集,都带重影,于是我财迷地数起人民币。
曦劲,我想起你,当手机炫铃响起,我想起收信箱里温暖的信息。我想起你,当笔尖划破日记,我想起纸张背面爱过的痕迹。我想起你,当视线驻足影集,我想起比照片更生动的亲密。我想起你,当我因为想起你而哭泣,我想起你握紧我的手,轻唱:i”llneverbreakyourheart。i”llnevermakeyoucry……
我也想起——
五月21日。昏暗的路灯,暧昧的车辙。
曦劲说,那个……什么……什么……啊!
我的额头旁逸斜出三条树干。
他又说,就是那个……什么……那个……啊!
我干上开花,说,哦——
他说:“为什么你总是能理解某人写的难懂的东西,却经常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呢?”
恩……(委婉地说)曦劲的表达不拘一格,往往言在此而意在彼,说成语、俗语更是跟“玩”儿似的——如果说韩寒“玩文字”是两情相悦的调情,那么曦劲“玩成语”则是一意孤行的强暴。pass!“术业有专攻”嘛。
而他的意思是我“爱屋及乌”,理解能力只对某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