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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这节停课的学生,霎时发出不满的嘘声,个个忿愤不平的坐回自己的座位,搞得宣布消息的学生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不进教室?”风见彻拄着拐杖,询问霸在门口不肯进去的学生。
一下子,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风见彻身上,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挡在风见彻面前的学生,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自己的座位;风见彻这才拖着打上石膏的右腿走到讲桌前。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你们的微积分教授早上来学校的途中发生车祸,幸好路人赶紧送他到医院,不致有生命危险。医生说,他需要休养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这段期间,就由我来代他的课。”
一席话说完,全班耳语四起,教室内,形成一幅怪异的画面——女同学兴奋的讨论声,男同学一脸的无动于哀,左丹红的惊呼声,以及钟筱的抽泣声。
钟筱哀哀切切、旁若无人的哭着,以致所有的人立刻放下手边的事往她身上瞧。其中,也包括风见彻。
风见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钟筱,更没料到会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刻再度与她见面。
他对女人的了解不算深,但起码不曾看过时时刻刻在掉眼泪的女人。她是怎么搞的?老是哭哭啼啼!就算有天大的伤痛也不该在上课时间如此失态。
风见彻回想刚刚站在门口时,教室内并无任何异样,也没有啜泣声,一直到他拄着拐杖定到讲桌前,解释他来这里的原因,以及微积分教授的病情,抽泣声才渐渐明显。
从头到尾想过一回,风见彻开始怀疑,她是看到自己才哭的,就像昨天下午她瞪着他的腿哭得死去活来一样。
风见彻清清喉咙,想开口打破尴尬的场面,却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好道:“这位同学……”
他开口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钟筱的泪却掉得更凶。哭着哭着,索性趴在桌上悲痛欲绝的大哭。她的双肩抖动如风中落叶,呜咽声响彻整个教室,令风见彻无法继续说下去。
“筱筱,大家都在看你了。”左丹红压低声音,由背后戳着钟筱的手臂提醒她。
风见彻一时之间只能怔怔的望着钟筱。如果任她继续哭下去,他的课势必没办法开始,这不是他所乐见的。
于是,他拖着石膏腿走到钟筱座位旁,低声向钟筱身后的左丹红说了几句话,要求左丹红带钟筱出教室,等她冷静一点再进来。
左丹红点头应允,好言好语将钟筱带到楼梯口,两人一起坐在阶梯上。
“筱筱,再这么哭下去,系馆会被你淹没的。”左丹红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
钟筱一迳的哭,悲伤的模样教左丹红十分不忍。
“别哭了,事情没有糟到要哭得这么凄惨的地步,你要朝好的地方想才是啊。”左丹红拿出面纸,顺手将它放入钟筱手中。
“我……我知道,我……我只是……看到他……的腿,忍不住想起……他本来是个健全……的人。”钟筱呜咽道。
“是,他本来是个健全的人,现在还是啊。只要他本人觉得自己没有缺陷,别人怎么想都不会影响他。你想想,他都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伤,你更应该坚强点,面对事实才是。”
钟筱沉默了,左丹红的一番话敲醒她的理智。他本人似乎早已接受不良于行的事实,这点可以从他轻描淡写的言语中看出来,而她却老在当事人面前哭哭啼啼的,不就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吗?
丹红说得对,她要振作起来,等待机会鼓励他接受治疗。
为了这层认知,钟筱急忙擦干眼泪,挺直腰杆,像个赴战场的七兵,准备接受长期抗战。
“想通了?”左丹红试探的问。
钟筱坚决的点头,二话不说拉起左丹红绕到教室后门口。
她们一前一后进了教室,而后双双楞住了!
教室里没半个人影,稀稀落落的椅子有些杂乱的并排着,白板上留着几个数学方程式。
人都到哪里去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下课了?”左丹红愣愣问道。
“我没听见下课钟响。”钟筱呆呆的回她一句。
“不管啦,下课也好,免得全部的人盯着我们两人看,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丹红,你太夸张了。”
“才不,上次文书处理课,我可是深深领会到这层道理,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钟筱知道左丹红指的是在文书处理课时被全班取笑的事,为此,她还被派到一桩苦差事。“红红,对不起。”
左丹红佯装生气,双手插腰,一副饶她不过的模样。好一会,她垂下肩膀。
“算喽,我也害你考坏了微积分,我们扯平了。”
“是啊,我的微积分。”钟筱微微叹口气。
“别唉声叹气了,再叹下去,上课铃一响,到时我们又要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了。”
钟筱暗叫声糟,拿了座位上的提袋,两人急急的跑出教室。
钟筱气喘吁吁的跑进电脑教室,左丹红跟在她后面,也进到教室里。
她们找好座位,刚坐下来,就听见上课钟响。
“幸好!”左丹红顺了口气,勾起笑颜,朝着身旁的杨莘说道:“杨,谢谢你帮我占座位。”
杨莘似有若无的瞟左丹红一眼,别开头迳自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左丹红不以为意,放下手提袋,打开电脑开关。
钟筱则将手伸进手提袋翻翻找找,直到整个背包的东西全都翻出来,她的脸瞬间绿成一片!
“可恶!我的课本忘了带!”
“我的借你,我和杨一起看。”
左丹红说完,将足有一斤重、封面上印着“文书处理”四个大字的重物放在钟筱的肩膀上。
钟筱接过书,刚好文书处理教授施施然从门口走进来,坐在第一排的李承先狗腿地将下课时泡物好茶拿出来,恭恭敬敬的呈到教授手上。
钟筱啼笑皆非的看着李承先的过分必恭必敬,像个跟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般的嘴脸,就忍不住掩嘴偷笑。
“筱筱,看看你的e-mail信箱。”左丹红特意压低声量,但声调中有掩不住的兴奋。
钟筱疑惑的拧眉,信箱里有什么值得丹红大惊小怪的东西?
进入学校网站,打上了自己的学号、密码,画面立刻现出一行字。
Youhavemail。
有信?这就奇了!她迷上网路是最近的事,所以她的网友并不多,除去同班的人外,数来数去只有一个,而那一个,也早八百年不联络了,更别提寄信来问候。
略想一下,钟筱的头皮立刻发麻!她想到之前接二连三收到的信,习惯在信开头打一句“亲爱的”,搞得她胃酸过多,差点没直奔厕所的那些信!但愿不要又是同一个人寄来的才好!
钟筱进入收发信件的软体里,打开最后一封e-mail,也是最新寄来的那封信。
寄信人:
标题
发信站:
日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
我在远方看着你,直到我们相结合的那一刻。
(R)回信(D)删除(G)读下一封?
信只有短短的两行,钟筱却足足看了五分钟之久。
不一样!这封信虽然如同上两封没有寄件人的资料,但她可以感觉到这封信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不仅不是同个人所写,它的用字遣词以及特意使用血红色调,在在令她有毛骨悚然的错觉。
如果来信的人目的是恶作剧,藉机吓唬钟筱,那么他(她)的目的达到了。此刻的钟筱犹如置身滚烫灼人的油锅,如坐针毡,更像芒刺在背一样不舒服。
左丹红着急的等待钟筱的回音,枯等许久,却见钟筱发楞的盯着萤幕。顾不得是上课时问,眼睛一瞄到教授面对白板在写字,她上身横过半个桌面,藕臂从钟筱身后搭上她的肩。
处在沉思与不安的钟筱,因左丹红的小动作吓得直跳起来。左丹红见状,忙收回手臂。
“筱筱,你吓着我了。”左丹红扁着嘴,不满的控诉。
钟筱抚平惊疑不定的心,小心避开教授的目光,回过头白了左丹红一眼。“你才吓到我了呢。”
“人家是想问你,信是不是同一个人寄来的嘛,谁知道才碰到你的手,你就像虾子一样跳起来。”
“虾子?这什么形容词?”
“别挑剔我的用词,快回答我的话。”
钟筱沉吟了会,才幽幽开口:
“我倒希望是同一个人,至少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不是同一个人?那这次是谁寄的?”
“我怎么知道!自己高兴就寄一堆信给别人,也不想想别人心里的感觉,这种人,真是自私!”钟筱烦躁的低咕。一想起那封信的字体颜色,用的竟是血淋淋的红色,让人不自在极了。
“那你刚刚说,这封信让你觉得不舒服又是为什么?”
面对左丹红的疑问,钟筱只能干瞪眼。叫她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这封信的内容颜色用的是红的,所以让她联想到血腥、恐怖、暴力等等的字眼吧?而且她的感觉很模糊,一时之间也很难说清楚。
“丹红,你在电机系有没有比较熟的学长?”钟筱不答反问。
“问这个干嘛?”
“我想问一些关于网路的问题。”钟筱在心中盘算,应该先找个通晓网路的高手问问,为什么她收到的信可以不通过发信站,莫非来信的人有通天的本领,能够瞒天过海的传送信件?
“何必去电机系找,这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网路通吗?”左丹红微笑的推荐。
“你?”钟筱陡地提高声音,下巴险些掉到胸前!在意识到现在是上课时问之后,赶忙心虚的坐正,偷瞄着台上的教授。
见教授仍在白板上抄写课程笔记,钟筱才吁口气,半转过身子。
“小声点,我可不想再出糗了。”左丹红沉声警告。
“对不起,我太惊讶了。”钟筱不好意思的道歉。
“我不是说我自己啦,杨就是现成的网路专家啊,她以前是资讯系的,后来转到我们系上,你问她准没错。”
钟筱听完,心底立时陷入问与不问的拉锯战中。她一方面想问,但思及杨莘简洁的说话风格,凡事洞悉人心的了然眼神,到口的话就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实在不愿被人家当呆子看嘛,而杨莘望着她时,她总会觉得目己比头驴子还不如。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件事不弄清楚,她会寝食难安,会食不下咽,再糟一点,可能连书都看不下去,这怎么成呢!
“筱筱,你在发什么呆?问啊,杨就在这里。”左丹红将杨莘拉到两台电脑中间的空隙,以便钟筱能清楚看到杨莘的面孔。“喏,人在这里,请用。”
杨莘虽然觉得莫名所以,但仍然没有多问,只是看向钟筱。
“这……这……这个……”
钟筱简直想撞墙了!每次杨莘这么看着她,就会令她觉得自己非常之呆,好像做错事等待处罚的小孩一样,糗态毕露。
“别这这这的,把握时间赶快问啊,要是让老师看到可就不得了了。”左丹红还记挂着上次的事,频频催促钟筱。
“来不及了,我已经看到了,你们三个在做什么?”文书处理教授放下手中的书,慢吞吞的问。
左丹红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教授,在确定教授指的确实是她们三个之后,她羞红脸偷瞄四周,三十几对眼睛盯着她直瞧,还有不少人因为教授的一番话而暗暗偷笑。
钟筱情急生智,想起上次的事,虽然不算很完美的借口,但总比下课被教授留下训话好。天人交战一番,总算下定决心,准备向教授报告她们三人上课在台下交头接耳实因身体不舒服所致。
钟筱挺直身子,眼看就要举起右手,左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