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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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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烦燥地挥手,“我一会就过去。”
“是。”
看了一眼阴沉的天,四海发现他今天的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无端端的为了一把琴消耗了轻松的光景。低叹自己命苦,四海再次回到低气压的书房,实在很不想打扰,却又不得不开口,只好做好心理准备,轻声道,“爷,凝香楼的人来拿琴了。”
没反应,他依旧是那副不是知晴还是雨的表情,提不起再次开口的勇气,四海只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站在原地纠结。好半晌,老天垂怜,那个锦衣公子终于舍得开口,然而却更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叫这琴的主人亲自来拿。”
————
自侯府宴席后,凝香楼里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蓝嬷嬷美丽的身影了,一切大小事务都由那个圆脸的跑堂梁檐一手挡下,亏得经营如常,否则他不早就呼天抢地了。当然,他是很感激那几尊如门神若罗煞的保镖们的。只是,环肥燕瘦万千佳丽中突然少了蓝嬷嬷那颗金碧辉煌的头,嗯,也是很不习惯滴呐,至少就无法体现了一众花娘的绝色,更是少了一分喧闹和呱噪。
这不,福永街杂货店的张老板正一手搂着他的老相好倚仙,窃得一个香吻,他心情大好的打趣问道,“梁小哥,怎滴这几天都没看到嬷嬷了?莫不是她老人家从良去了?”
扯起脸皮配合一笑,梁檐腹诽:从不从良关你什么事,嬷嬷从良很好笑么!然而他只是尽责地回道:“张老板,您说的是哪里话啊,有您们这班老顾主在,咱嬷嬷又怎舍得从良呢,她呀,前不久淋了点雨,身子骨不争气病倒了,得有些日子没法陪您聊天了。”啧,怎么他也变得这么娘气了,纯爷们!咱是纯爷们!
隔台一位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男人听了,笑得乱恶心一把,“我就说嘛,蓝嬷嬷又怎么舍得从良去呢,原来是病了。”
“李老板说得是。”
“小梁啊,你可得好好侍侯你们家嬷嬷啊,我们还等着她老人身找点新鲜呢,嗯?”眼色暧昧一使,你懂的~~
“哟,冼老板,您是不满意奴家的侍侯么?怎滴我还坐在您怀里就想别的女人了?”“哼!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心思的。”怀中花娘娇嗔,那冼老板马上嘻笑赔礼,两人打情骂俏好不缠绵。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可得叫嬷嬷好好休息了。”搭话的是邻桌的黄老板,他甜滋滋地消受着美人恩,就着姑娘的小手更进一杯香酒。
“是是是,小的一定转告嬷嬷,多谢各位老板关心。”涎着笑,梁檐为自己鼓掌,又成功攻克了两双,哦耶!
吩咐姑娘们好好服侍客人,梁檐眼尖地看到派去办事的小宋神色沮丧地走进来,忙快步迎了上去,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怎么了?东西呢?”不是让他去侯爷府取琴吗,怎么空手而回了?
无奈地摊摊手,小宋转述那总管的话,“他们不给,说如果要拿回琴的话让姑娘亲自去取。”
微瞪眼,他纳闷极了,“为什么?”
小宋也很是不负责任地回瞪,“我怎么会知道,他又告诉我这个。”
没好气地收回瞪视,小屁孩,一点都不懂得尊老。心思一转,“他知道是哪位姑娘?有没有指名?”
搔搔头,“这倒没有,他只是说琴的主人,不过,他们知道琴的主人就是那晚领舞的姑娘。”瞧梁檐瞬间陷入沉思,他好奇地凑上脸,“梁大哥,那姑娘是谁呀?”
一掌拍开他的大饼脸,没好气地挥手,“你那么八卦做什么,去去去,我烦着呢。”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朝他做了个鬼脸,大男孩神气地跑进内堂帮忙去了。
一双八字眉以高难度的姿势纠结着,与那可爱的娃娃脸是极端的不符,兀自想了一会,他交待刘全看着大堂,一个转身便赶去了后院。
“要我亲自去拿?”听了梁檐的话,手上的杯一个不稳便往下掉,好在梁檐早有准备接个正着。
将茶杯放回桌上,梁檐坐下小心地打量着她,“你要去吗?”看她一脸的苍白,实在有些不忍。虽然她没说,可在侯爷府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好姐妹们早就告诉他了,也至于他深深怀疑起一向英明神武的嬷嬷来,她这次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宝雅无言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双手紧紧相握,直到指骨发白,她才颤着声道,“我要去。”她怎么可能不去,那琴,是她唯一的回忆,是唯一记载着她的人生她的过去,还有,他也曾温柔地抚过它的弦,曾细心地为她接过断弦,这琴,已经不只是一把琴了。就算她忐忑,就算她害怕就算……她都必须走这一遭。恍惚间,似乎又响起了那晚记国侯冷硬的音调,没由来的她打了个寒颤,这次,逃不掉了吗?
嬷嬷,你到底是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





壁垒分明说惜别 第四十九章 凤凰为介(下)
 更新时间:2011812 16:34:07 本章字数:4845

天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雨飘了一整天,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大都迈着急促的步子,偶尔还能溅起一小滩水迹。
迷蒙雨幕中远远走来一袭紫色长裙的年轻姑娘,玲珑的体态,长长的秀发披下来盖住了瘦弱的香肩,眉不画而黛,她一手撑着一柄青竹伞,眼波平静地专注着路况,容貌被掩盖在一幅月白色的面纱下,没有一丝透明的让人无法窥视一二,却不由令人浮想联翩,如此娴静的气质如此美丽的身影,该得配上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姑娘身旁还跟着一位身形瘦长的中年男人,身着一件灰色布衣,眼神犀利却又异常沉稳,他一直跟在那姑娘三步之遥,两人并未交谈过一言半语。
细碎的雨没有停下的迹象,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扇朱漆大门前,安静地等着下人通报。好一会,笨重的大门被打开了能容一人通过的缝,前去通报的小厮行了出来,“总管吩咐,请姑娘到晴院,麻烦您跟我来。”
“多谢小哥。”姑娘微点头。
那中年男人举步要跟上时,那小厮却阻止道,“总管只说让姑娘一人前往,这位先生请回吧。”
闻言,中年男人浓眉皱了皱,这可与他的工作有所冲突了。
却见那姑娘回首平静一笑,“既是如此,那刘大哥就先回去吧,我取了琴就走。”
“可是……”见姑娘的眼神坚定不似敷衍,那男人只得点头,“那姑娘小心些。”
“嗯。”说着便跟着那小厮消失在重重的朱门后。
一路跟在那小厮身后,宝雅发现这侯爷府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至少她就从不知道拐过了那段回廊竟然还有着阔然开朗的一座院落,院中小径皆由上等的鹅卵石精彻而成,连日的细雨将路面洗刷得乳白光亮,偶尔残红败绿的点缀更是敛尽春意。院里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枝繁叶茂又错落有致,花香揉合了雨水别有一番清新气味,令人心旷神怡。
折上一段长廊,一阵悠扬的琴声风送而来,宝雅心念一动,此人亦是丝竹好手。又走了一会,那琴声越来越清晰,正当她疑惑之际,那小厮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一方凉亭,“姑娘,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姑娘请。”
“请等一下,”宝雅心一慌,有些焦急地叫住他,“你说你家主子?是侯爷大人么?”
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厮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是侯爷了,你快点上去,否则等久了主子会不高兴的。”说着小小催了她一把,然后脚跟一转,跑了。
宝雅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了那晚的画面,她烦燥地甩甩头,深吸一口气,十指紧了又松努力压下潜意识的恐慌,尽量表现从容地沿着长廊走向那人所在。
回廊外植满了艳红的三角梅,悉心照料下长得很好,每每攀进了廊檐,汲足了雨水的叶子绿得发亮,并不时被风抖下几滴雨,不小心落到脸上竟是冷若冬雪。
她安静地走着,很快,不足二十步的回廊到了尽头,立定身形站在亭阶下,她略微打量着那具背对她的身影,宽大的肩,普通的儒生罗裳,发束紫冠,墨黑的发如上好的绸缎静静伏在他的肩上,单这一头美丽的青丝已教人艳羡,纵然为男子所有。
微敛心神,宝雅已不见半点慌乱,落落大方地福身行礼,“小女子见过侯爷。”
丝竹歇,男子按住琴弦,并未回首,只是沉声问道,“听说你精通琴艺?”
“侯爷过奖,只是略懂皮毛,让侯爷见笑了。”不亢不卑,她淡声回道。
“哦?也对,你应该是舞艺超群才是。”他轻笑,只是那笑声让她深感刺耳,他是在讽刺她放浪不知廉耻吗。
她也不恼,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承蒙侯爷不嫌弃。”
他轻哼一声,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问得漫不经心,“这把凤凰琴是你的?”
进入正题了吗?她在心底轻笑,“是的。”
“这琴看起来年岁颇久,且音色圆润,乃千年古木研造而成,如此上品,你是如何拥有?莫不是相好所赠?”轻佻带笑的话语到了最后不改恶毒。
“并非所有女子甘愿沦落风尘,故而过去之人过去之物亦并非绝对,希望侯爷明白。”此话说得恰到好处,没有激动犯上也没有自怜屈尊,虽然她不无悲哀,青楼女子到底是为人所不齿,在人们的概念里,她们就是拜金的最上位者了。
“你是在怪我误解了你吗?”不痛不痒的话由这般沉静如水的声音说来是相得益彰。
“不敢。”她微微垂首,淡淡启齿。
又调了几个音阶,弦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他依旧是那无悲无喜的样子,随手顺起琴端被风吹乱的流苏,“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宝雅柳眉轻皱,莫明其妙地瞪着青白的亭阶,略显烦燥地胡掐,“楼雨。”
“楼雨?”他声音微扬,低沉的笑在雨中听来优闲得让人羡慕,琴音一如主人的懒惰时起时停,“有意思,而今小楼听风雨,姑娘可真是急才呀。”
宝雅微微心惊,迅速抬起头瞪着那修长的背影,“你……”随即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奴家不懂侯爷的意思。”
“不懂么?”零散的琴音戛然而止,男子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立起了身,然后在她的纳闷中缓缓转过身。
雨丝随风飘怱,飞进了长廊,迷蒙了视线,以致于有那么一刻,她以为是日有所思,然而,冰冷的雨点却实在的提醒她——这不是梦——
杏眸圆瞪,明显地宣告了主人的不敢置信。她僵在当场,忘了声音忘了礼仪忘了一切一切,甚至那丰神俊朗的男子走下凉亭,站到她跟前都无法反应。
满意地看着她呆楞的表情,帝繇执起她的一缕长发,贪婪地汲着那属于她的清新发香,声音温存无限,“现在,你可懂了?”
一句话敲回她的神志,她怆惶地退后几步,瘦小的肩微微颤动,在雨中看来脆弱不堪,“不,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六神无主,飞快地转身,“我有些不适,不打扰侯爷了,告辞。”
“琴也不要了么?”他懒懒地说道。
她噎了一下,迅速回道,“侯爷如有心便请差人送回凝香楼,多谢。”
她的动作很快,却始终快不过他。
默然地看着掌中纤细的手腕,他轻声喃道,“你可知我为何一直不碰你?”!如一颗大石重重投入她心湖,在那里翻起千层巨浪,她无言以对,也不敢回首看他。
他松开手,从她身后缓缓抱住,将她紧紧收拥在怀中,“你不知,你从来都不知……”他埋首在她如瀑的秀发中,仿佛要把那压抑的痛苦亦深埋于此。
被抱住的那一刻,烫人的体温从他胸膛源源不绝地包围住她的身体,在这阴冷的雨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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