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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还有十几二十日的路程,许云舟不由胆战心惊,可是换做马车又不行,路途颠簸只怕苏珺兮更受不了,也危险得紧。也想过干脆就此靠岸,等苏珺兮生了孩子做完月子再继续走,可苏珺兮怎么也不答应,万般无奈之下,许云舟只得一个法子,便是时不时地催促船上的行船师傅,让他们开快点,几个师傅也只能嘴上应着,实在也不敢随意加速。
清风给苏珺兮按摩着几处穴位,苏珺兮总算止了一阵呕吐,安静地躺在床上,却仍是不想吃东西,也睡不着,把清霜急得不行。
“这可怎么办,小姐不吃东西,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少爷或是小小姐呢!以前小姐和老爷去外地也坐船,虽然小了点,但是也不见晕船,这次怎么这么不巧?”清霜急得跺脚。
苏珺兮昏昏沉沉的,见大家都在为她忙活,也有些过意不去。正想劝劝清霜,忽然床畔的清风惊得站起来,喜道:“莫不是小姐只是害喜?”
苏珺兮一愣,自昨日看了那一卷发黄的画轴之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居然连自己也忘记了这回事。虽然说她怀孕差不多三个月了,之前也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若是遇上坐船这样的环境变化,突然孕吐也不是不可能。
清霜闻言一喜:“还是王婶周到,她给准备了蜜饯,说是路上给小姐吃,我还想小姐又不大爱吃这个,王婶还准备这么多,不想竟派上了用场。”
清霜说罢便去取了蜜饯来,给苏珺兮当零嘴,苏珺兮想了想,起床写了一张自己的膳食单子,让清霜每日少量多次地做了送来。如此一来,苏珺兮的症状当真好了许多,一路上除了时常觉得有些不适以外,倒也没有再吐得那么厉害。
苏珺兮和许云舟的船一路过南运河,入通济渠,六月初一,终于进了汴河,没有多久,就到了东京城的东城门东水门下。
船靠岸,苏珺兮自船上下来,在水上漂荡了将近二十日,再次站在稳实的土地上。第一次有了一种皇天后土的踏实感,不由抬头望了一眼东京的朗朗晴空。此时已是午时,加上入了六月,炎炎夏季的阳光有些刺眼,苏珺兮忽觉得有些眩晕,连忙低头垂下眼眸。这里,是李景七全部过往的所在……
一晃,自李景七半夜不辞而别已经三个多月了。苏珺兮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
正想转身看看许云舟将行李打点妥当了没有,苏珺兮却见前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目光矍铄地往这边行来,身后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微微俯首走在他后侧。
两人目光对上,苏珺兮霎时一顿,忽然有种隐约的预感,竟有些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猜测得到验证。
许云舟正指挥着长玄和来帮忙的行船师傅将他们的行李安置在空地上,转头一看,忍不住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上前行了一个大礼:“云舟给爷爷请安。”说罢拉过身侧的苏珺兮对许毓清说道,“爷爷,我将表妹带来了,她就是珺兮,苏珺兮。”
苏珺兮连忙一福,正要说话,却被许毓清的呢喃打断:“我的外孙女儿都为**了。”
许毓清伸手扶住了苏珺兮的双肩。因为一时情绪激动,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端详着苏珺兮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手。
苏珺兮身侧的许云舟略略凑近苏珺兮耳边低声说道:“怎么不喊外公?莫害羞。”
声音虽小,许毓清却听见了,含笑等着苏珺兮开口,苏珺兮微微有些发窘,却也不敢造次,连忙再一福,喊道:“珺兮见过外公。”
许毓清不住地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抬手抚着自己的花白胡须转头对身后的中年男子说道:“许立。快喊小姐,你看我们家终于有了新小姐。”
唤作徐立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苏珺兮行了一个礼:“小姐好。”
许云舟又低声解释:“这是我们家的许管家。”
苏珺兮闻言朝许管家微微颔首,许管家这才挺直了身子,后退一步,对身后等在好几辆马车一侧的仆役挥挥手,众人顿时鱼贯上前,默不作声地将苏珺兮和许云舟几人带来的行李稳妥地装运上许府马车。
许毓清等了一会儿,不禁微微地侧了头往苏珺兮和许云舟的身后方向眺望。
苏珺兮心下诧异,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许云舟还不曾将她爹爹和娘亲已经过世的实情告诉外公,不由侧首看向许云舟,对上许云舟略带歉然和担忧的眼神,忽然又明白,也是,此事还是让她亲口来告诉外公会比较好些。
想着,苏珺兮几步上前,轻轻地扶住了许毓清的手:“外公。”
许毓清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苏珺兮,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卉儿怎么不愿回来,莫不是还在怪我?你爹爹怎么也不来,我和云舟说过了,不会怪罪责备他的。”
苏珺兮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位传说中的前相爷是何番风采,却没有料到此刻他不过一个心中忐忑只求再见二十来年前赌气出走的女儿的老父亲,心中一动,顿时感觉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泪意涌上眼眶,半晌才压了下来,浅浅一笑对许毓清说道:“外公,娘托我带了一封信来。我们回去再看好不好?”
苏珺兮看着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许毓清,一时也说不上来他眼中的情绪是高兴还是难过,最终见他只轻轻地点了头,绷紧的心弦总算稍稍松了一些,和近前的许云舟一起扶着许毓清往马车处走。
即便许毓清一向轻车简从,由于他一直以为苏珺兮的爹爹和娘亲也一并来,因此一行车马还是浩浩荡荡地穿过了繁华的南门大街,只不过在这车水马龙的东京也不算起眼就是了。
不多久,马车转入一条清幽的巷子。在一座老宅前停了下来。
苏珺兮在车内等了一会儿,马车却又重新慢行起来。轻幔之外,苏珺兮看到许云舟骑着马缓缓近前,旋即清朗的声音穿过薄幔传进马车内:“珺兮,爷爷先回他的院子,我的院子里有个独立的小楼,你表嫂已经收拾整理妥当,你便与我们住一个院子如何?”
苏珺兮轻轻挑开马车的窗幔,看着许云舟轻巧一笑,缓缓点了点头,干脆也不放下窗幔,只浏览着许府的精致。
许府是座旧宅,院内花草不起眼,却处处树木葳蕤,阴翳之下,房屋楼宇朴旧却不掩气势,只是许是许家出世的风气使然,不管楼宇大小,一概都没有起名,唯静静地被树木环伺着。
到了苏珺兮住的小楼前,苏珺兮下了马车,便看到一位比自己略大些的绾髻女子,牵了一个三岁小儿迎了过来。
“爹爹!爹爹!”许云舟下了马,马才被院子里的仆人牵走,垂髫小儿就笑呵呵地扑了过来。
许云舟轻声笑起来,俯身一把抱起垂髫小儿。小儿搂着许云舟的脖子,眼睛却看向苏珺兮,半晌疑惑地问道:“爹爹,你说去寻姑奶奶,却带回来一个,一个……”小儿侧着脑袋想了想,半晌也没有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只好说道,“哪里有这么年轻的姑奶奶?”
这他倒晓得,苏珺兮笑着上前捏了捏小儿的脸蛋:“我是你表姑,你叫什么名字?”
小儿盯着苏珺兮看,却问许云舟:“咦?怎么变成辞儿的表姑了?”小家伙丝毫不怕生,大声地自我介绍,“我叫许原辞,表姑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闻言不禁都笑出声来,绾髻女子走近,先是佯嗔小儿:“辞儿,你哪里用得上你表姑的名字,可不能乱问长辈的姓名。”旋即转头笑着对苏珺兮说道,“表妹果然有着南方女子的清秀,却又不失落落大方。”
苏珺兮一福,含笑见礼:“珺兮见过表嫂。”
许云舟的妻子周雁北笑着说道:“快进屋说话吧。”说罢挥挥手指示身后的丫环仆妇接过清风、清霜和长玄三人从马车上卸下来的行李,送去屋子里。
周雁北转头看了许云舟一眼,伸手欲接过许原辞:“乖,下来自己走。”怀中小儿扭了扭身子,不肯,双手牢牢地抱着许云舟的脖子,目光却不离苏珺兮。
许云舟好笑道:“这么久不见了,便抱他一会儿。”说着带头往屋子里走。
进了楼,苏珺兮由周雁北点给她的贴身丫环团儿陪着,指挥搬运行李的丫环仆妇安置行李。
苏珺兮带来的行李也不多,不消多少功夫便打点妥当,先遣散了帮忙的几位丫环和仆妇,又对团儿说道:“你去和表哥表嫂说,我取了娘亲给外公的信马上就去找他们。”
团儿自然晓得苏珺兮有话对自己的丫环小厮讲,微微一福便去寻许云舟夫妇传话了。
苏珺兮见屋子里只剩下清风、清霜和长玄,转头笑着对长玄说道:“长玄,往日见你对东京的吃食很在行,不若这就去给我买一些回来。”
清风和清霜都有些奇怪苏珺兮的举动,不知苏珺兮要讲什么连长玄也要遣走。
长玄心中虽也疑惑,但是想到苏珺兮最近喜欢吃零嘴,心里也高兴,应了一声便兴高采烈地奔出去了。
长玄一走,苏珺兮旋即转身取了许容卉生前留下的信,出去寻许云舟夫妇。清风和清霜一怔,清风奇道:“小姐不是有话跟我们说?”
苏珺兮脚步不停,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雁北和许云舟在客厅里等着苏珺兮,周雁北走到许云舟身边,担忧地问道:“爷爷还是不晓得?”
许云舟点了点头:“爷爷最近身体还好?”
周雁北叹了一口气:“老样子,原本以为找到姑姑或许能好些,结果……如今这样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许云舟空出一只手,抬起轻轻地敲了周雁北的额头两下,逗得辞儿哈哈大笑。见周雁北亦喜亦嗔地瞥了他一眼,才说道:“放心,自然是好事,你想不到吧,表妹还是杭州府一鹤馆坐诊的大夫。”
周雁北惊讶不已,一鹤馆虽然只在杭州府,但是这几年名声也渐渐地传进了东京,也正因此,许云舟才意外得了许容卉的消息,不由奇道:“姑父真乃奇人,想不到表妹也是出师的大夫。”若说苏珺兮会医术倒没有什么,周雁北没有料到苏珺兮也行医。
许云舟闻言笑而不语,只逗着辞儿说话,逗得辞儿一阵一阵地开怀大笑。
未几,见苏珺兮出来,许云舟放下辞儿,起身问道:“珺兮好了?我们这就去爷爷的书房吧。”
苏珺兮点点头,周雁北也走过来:“我去安排午饭去了。”
许云舟颔首,带着苏珺兮去许毓清的书房。
半道上,苏珺兮小声地对许云舟说道:“表哥,可否求你一件事情?”
许云舟一顿,他倒不是讶异苏珺兮说得客气,而是讶异苏珺兮此刻的冷然态度,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担心:“怎么了?你尽管说。”
苏珺兮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才坚定地说道:“此后,请不要放长玄进许府。”
这?许云舟脑中急转,却没有找到丝毫蛛丝马迹,半晌才低声应到:“好。柴景镝的事……”
苏珺兮淡淡说道:“他的事情,表哥原来是怎么打算的,还请按原来的计划进行吧。”
许云舟不由侧首看着苏珺兮,不知她脑中所想,心中一声叹息,也罢。他与苏珺兮相处了一段时日,多少也懂得苏珺兮的脾气,她不愿意说,那就不问吧。既然是按原计划进行,许云舟多少还是安了一些心,便不再过问,只轻声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几句,小厮就走了。
苏珺兮与许云舟到了许毓清的书房,许毓清已经等候多时,苏珺兮不禁歉然,上前一福道歉。
许毓清自书案后转出来,笑着说道:“这么就生分了,外公最喜辞儿,只因他向来不拘礼,你可莫要跟你表哥表嫂似的。”说罢转眼瞪了许云舟一眼。
许云舟“噗嗤”一笑,侧身抬起拳头掩饰,辩解道:“我与雁儿何时拘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