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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想问他这一个月来,他为什么不碰她,仅仅只是拥抱她?
就连他的拥抱也变了,变得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一座易碎的陶俑。他仍旧在每晚临睡前亲吻她,仍旧热烈,同样缠绵,但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以往热吻之后的热情举动全消失了。她变丑了吗?流掉孩子之后就不配再称为“女人”了吗?
她愈想愈难过,豆大的泪珠一粒接着一粒,欲罢不能。
“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哭?”原本被缠得十分愉悦的袭人很快的便发现滴在肩头的泪水,他慌乱的转头将钱雅蓉揽过身,让她坐在自个儿的膝上。
“你在生气,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怎么会不碰她?分明是在同她呕气。
“我?”真是胡说八道,他哪有气可生?就算有也是对自己,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我没生气。”她的身体才刚恢复,可能还有点情绪失调,让着她一点好。
“还在骗我,你明明就在生气,你气我没有照顾好自己,流掉孩子让你当不成父亲。”她愈说愈难过,差点喘不过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连她怀孕的事都不知道,哪会拿这事来大作文章。他的确难过,毕竟那是他的孩子,虽然是未成形的婴儿,但仍是他的骨肉。
他在乎的是她,偏偏她一点也不懂,无法了解他夜夜难眠,睡在她身边却又不能碰她的痛苦。对他来说,这种酷刑有如身陷地狱,他却心甘情愿的忍受下来。他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这个小苯蛋!她却莫名其妙的绐他扣上一顶大帽子,说什么为了流产的事生气,惹得他不生气都不行。
“看着我。”他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他。“你哪来这种荒谬的想法?”真是欠揍。
被袭人捉住下巴的钱雅营,反正要逃也逃不了,不如直言算了,心意既定,她卯上他的眼睹。
“谁教你的举止怪异,跟以前都不同。”她豁出去了,什么教养和矜持,全去死吧!
真会冤枉人,他不是更温柔、更保护她了吗?这也叫“举止怪异”?
“怎么个怪法?”他可以宠她、让她,但绝不允许她无理取闹。
“你——”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想归想,跟说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你——”袭人低声的威胁,他最讨厌做作的女人。
“好嘛!”豁到底了!她闭上眼睛不敢看袭人,噼哩啪啦的开口说清楚。“都是你啦!你不碰我了,我一定是变丑了,要不然就是你还在气我流产的事,否则怎么会到现在还不跟我亲热。”
没反应?她一定说中事实了。
“张开眼睛。”袭人真会被她气死,这小妮子满脑子浆糊,苯得彻底。
相处了近半年,她不会听不出火山爆发前的征兆。她赶忙听话,张太一双无辜的眼睹看着袭人。
“苯蛋!你听清楚了。”这是他第一次解释,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碰你,不跟你做爱是因为我爱你,怕你再次怀孕,生命会有危险,并不是因为你变丑了或是流产的缘故。”
“真的?”她不敢相信,原来从头至尾都是她乱猜。
“不许再怀疑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哩,就教膝上的钱雅蓉给撞得差点掉下椅子。
“你说我是苯蛋,你又何尝不是傻瓜。”她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双手勾住他的颈子。
“我自个儿的身子比谁都清楚。敏儿说我的身体愈来愈强壮了,你没注意到我已经不像以前,说倒就倒吗?”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发觉她的确比以前健康多了。
“继续。”要说他是傻瓜,最好有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所以,别把我想得像个药罐子,弱不禁风。”她愈说愈得意。
“你现在神气未免太早了点吧。”袭人忍不住泼她冷水。
“敏儿姑娘说你可以再怀孕了?”答案若是“可以”,那第一个要跪着谢天的人就是他。
“她……她没这么说。”钱雅蓉忍不住内心的失望,她曾追问过敏儿,无奈敏儿但笑不语,面带难色,就是不给她正面的答覆。
“那,我还是得送走你。”该死!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们?既然注定他们无法结合,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
他放下钱雅蓉,倏然起身。
“送……我……走。”她的耳朵没听错吧?
“没错。我要送你回京城。”他露出一脸坚决的表情,吓坏了身陷五里雾中的钱雅营。
“回……京……城?为什么?!”他好狠,就因为她不能再怀孕就这样对待她?
“因为我无法日日夜夜看着你却不碰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喝下避孕的药汁。”他生气的大吼,狂暴的手扫过之处全成了碎片。
“够了。”他用手掩住自己的脸,“让我们结束这场痴恋吧,不要再折磨彼此。”
他累了。这场痴恋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困住了他的灵魄,使他的心从此不再自由。他不怕,他什么都不怕,但如果这场恋爱的结果必须以小野猫的生命做代价,那他情愿放了它,即使那意味着他会从此孤单过一生。
他们的爱是一种折磨吗?钱雅蓉无法理解。她只知道她爱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不赶走她。
她冲向前,死命的抱住袭人的身子。“我会喝的,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你不要赶我走。”什么自尊、骄傲,全滚到地狱去吧!她只要袭人,只想看见他那一张迷醉人心的俊脸。
“小野猫……”他又何尝愿意送走她?只不过她实在太不听话,老想着怀孕,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放开我吧!”
“不要。”
“你不听话就送你走。”袭人使出狠招,钱雅蓉应声而放。
“你不会要我走吧?”钱二小姐此生头一遭这么委屈,她是真的爱疯了这个自大的土匪头子。
“不会,永远不会。”他狠狠的吻住她。他认了,无论是天降神兵或者皇家大军都休想将他们分开。他给了她两次机会,两次她都遗择留在他身边,这份心意令他感动。
他或许只是个土匪头子,但他对她的爱却不输任何人。
穷其此生他都会守在她身边,照顾她一辈子,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那我们……”钱雅蓉无法相信自己会这么厚颜无耻,但她真的很想念他的身体。
“不行,等你喝了敏儿姑娘的药汁再说。”袭人咬牙拒绝她的邀请。这小魔女,竞然在大白天考验他的耐力。
“现在睡觉。”他半是恐吓半是劝告,一路将她吓到床上乖乖盖上被子睡觉。
“睡吧。我保证没有人会来打扰你。”袭人轻吻一下她的额头,对她露齿而笑。
钱雅蓉就在她最爱的容颜之注视下沉沉睡去。
“小姐睡着了?”敏儿轻轻的出声,稍微吓着了袭人。
他转身面对她,“嗯。”
“我刚好端药过来,见门没关,所以……”接下来的动作不必多加解释。
她轻轻的将药放下,无视于满屋子的凌乱——方才被袭人砸的。
“我有话跟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敏儿颔首示意,要袭人跟出去。
袭人毫不犹豫的跟上前,对于敏儿三番两次救了钱雅蓉的命这事儿感激不己,只差没将她当神一样拜。
“你和小姐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门没关,总不能说她是偷听吧?
“哦?”这个山寨还有秘密吗?
“小姐好像执意要留下来,”敏儿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自然而诚恳。“这样也好。”
“你赞成她留下?”她是个仆人,可是袭人老觉得她不是一般的丫环。先撇开她的超凡医术不谈,光是她没大没小的态度就教人起疑,上回还打了他一巴掌哩!
“那当然,留在你身边她才可能活命,若是将她送回京城,我敢向你保证,不到一年她就会归西。”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袭人不由得严肃起来。
“此话怎讲?你凭什么这样认为?”该不会是在安慰他吧?
“就凭这次小姐流产能大难不死,并且奇迹式的迅速复原,我认为小姐对你的爱是她求生的来源。”她叹口气。近四年来的劳心劳力还比不上一个男人的爱情滋润,说她不呕,那是骗人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在小姐的身边继续支持她,她的身体就会渐渐好转,甚至能生好几个孩子,这就是人的意志力。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却是千真万确。”有些事情是不能由医学的角度来看。
“若真是这样,我一刻也不会离开她。”太好了,他们的未来总算出现一线曙光。
“你愿意向我保证,会用你的一生来维护小姐的生命吗?”听到他的保证之后,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我保证。”
第八章
“混帐!真是气死我了。”钱老爷几乎捶烂了大厅上的桌椅,但无论他怎么捶,就是捶不走满肚子的窝囊气。
“现在可好了,你出的鬼主意使咱们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不但你妹妹没能救出来,现在整痤京城都在谈论蓉儿被劫的事,你教我的老脸往哪儿摆?”
说来说去还是面子问题。他早该知道他老爹为了颜面可以牺牲女儿。
“我会再想办法。”
“想办法?”钱老爷哼道。“你能再想什么方法?要叫我再调齐人马攻打那土匪窝,我可不干。光上次的花费就足够家里过几年舒坦的日子,更何况那么多人还救不出蓉儿这事,早成了街坊的笑柄,说咱们钱家庄,也不过如此而已,你说,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乓吗?”真是气煞他老人家。
“难道爹要丢下蓉儿不管?蓉儿是被劫走的,而非志愿留在山寨,说什么我也要救她出来。”钱卫然的眼睛此时炯炯有神。
“这才是问题的症结。”钱老爷干脆把话挑明。不是他狠心,而是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了。他也爱蓉儿,可是外头传得很难听,教他不得不狠下心来放弃搭救蓉儿。
“爹。”老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晓得现在外面说得有多难听?全京城的闲言闲语都将矛头指向蓉儿,说咱们蓉儿任性活该被劫,没事跑到益州做啥?”钱老爷叹道,千不该万不该,都怪自己太宠她了,经不起她的撒娇而点头答应,才会落得如此局面。
“别人爱怎么说就任由他亻门说,我看不出这跟搭救蓉儿的事有何关系?”无论老爹答不答应,他都一定要救蓉儿出来。
“哪会没关系?”他真想打昏这个死脑筋的独生子。这真的是未来接管“钱家庄”的继承人吗?
“你也不想想‘钱家庄’在京城是什么地位?我丢得起这个脸吗?啊?”
“爹的意思是要丢下蓉儿不菅?”钱卫然的脸升起一股肃杀之气,差点吓坏了钱老爷。
“话也不是这么说。”
“爹请放心,孩儿自有办法,用不着您费心。”求人不如求己,即使这个“人”是他父亲。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了?”可别又异想天开才好。
“我要独闯山寨,将蓉儿救回。”这次一定要成功。
“你疯了?!”该不会是受创太深,脑子撞坏了吧!
“我没疯,我有万全的准备。”
“不行!你若有个万一,‘钱家庄’要找谁继承?我绝不答应。”他可是独子,也是唯一可继承这些家业的人,怎可如此鲁莽。
“不管爹答不答应,我都要去,您就别再阻止我了。”钱卫然发挥难得的拗脾气,语意坚决。
“你……”简直是和他作对,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我保证你的继承人会毫发无伤,平安归来。”钱卫然又恢复成一派懒散,语带讽刺。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