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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染的,于她倒也不难。
老莫一听,心里不免有些吃惊,他是这府里管账的不假,他手里还帮着爷管着这山里的所有买卖!只是从老爷子到如今的爷一向疏于此道,偏偏这寨子里没一个干得了这个,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顶了下来。如今,这姑娘神色之间倒像是会的,心里是又惊又喜。这钱款进项的事素来难缠,寨子里的那些家伙要么怕烦要么嫌烦,她一个姑娘家倒真叫人吃惊不小。这人是越活越精的,心里纵是滔天巨浪,面上也是平静无波,老莫点了点头,便算是同意了。
纳兰见此间事了,便又下了台阶。台阶下便是庭院。也赖得此间气候异于他处庭院里花木于此寒冬竟也葱葱郁郁。不经意间,只见得院中一树梅花开得正自灿烂,不由得走至近处,素梅下,只闻得暗香缕缕,恍惚间竟似又回到了清河巷口,老梅树下。
12
天色渐暗,穆虎穿过院子往南厢房行去。他想找莫飞谈一谈这个月初五去山外围猎的事。 今天已是初一,也就是再过几天的事了,他回来一耽搁,到晚饭过后才记起这档在莽山众人看来极重要的乐子。
纳兰彼时正坐在灯下,手不停地在算盘上飞动,“噼里啪拉”的声音在这日暮时分显得格外的清脆。她是熟练的,莽山的帐目本就不麻烦,放在任何一个账房先生手里都不会花太多的时间,更何况是她。从早上应下这份差事到现在,也许只要再一柱香的功夫,这老莫手里的烫手山芋便算是真正的被她了然于心,烂熟于胸了。
可是,这一天的功夫下来,她发现,这莽山这几千里的绵绵山脉里,有着数不尽的珍贵药材,莽山众人却并不在意,如果手里的这份账本没有缺陋的话,莽山人顶多也就是拿着金子换些米粮、布匹之流的日用而已!是莽山人压根就不在乎这天赐的宝藏,还是守着宝山却不识金镶玉?纳兰的困惑是越来越浓,手上的功课倒是没有停下,可两道柳眉已不自觉地皱起。她是商人之女,最见不惯的便是不等价的交易,更何况,现在管着这账子的是她。
跳跃的烛火下,走神的某人终于被火苗舔到了额前的发丝,微微的烧焦味越过敞开的窗子往外溢去。当纳兰察觉时,额前的发丝已被烧去一簇,有些懊恼地停下手里的活儿,垂下头来,用右手捋去烧焦的发。这是老毛病了,只要一算帐,她的头发丝就得倒霉,所以,在家的时候,她甚少亲自动手去理账的。叹了口气,她现在是个丫头,了不起也就是个会管账的丫头。她是随遇而安的,知道自己错了,但如果结果是在这个外人罕至的寨子里就这么猫着,不用去顾及爹爹、姨娘恨嫁的心情的话,也许,她是乐意的,至少现在是乐意的。
指尖抚触到算珠子,犹如贪腥的猫儿闻到了鱼腥味儿般的,继续如蝶儿般上下飞动,无端迷了正好望进窗子的男人的眼。
穆虎盯着那双手熟练、轻巧地飞舞,久久,直到那埋首的姑娘,那个叫纳兰的,抬起头来,他如梦初醒般地收回了视线,然后,沉着一张脸从她的窗前走过。
纳兰转过头时,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可是,半个月下来的朝夕相对,她是认得的,不是那个人是谁?凝神看去,一袭蓝布衣衫,干净,却透着疏离。
过往的十五年,她对于亲人们来说,是那般重要的需要呵护的存大,懂事以来,她之于十三骑,是可以发号施令的小主子,而这个莽山,她终究是那般突兀,虽然她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合群些,但在穆家人的眼里,她还是看到了一丝刻意的疏远,当然,除了穆扬。
悠悠地,有些失意,却并不失望。她本就不该以那样的方式来到这里,若不是那天的一时兴起,也许,这一辈子,她不会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地方,有这样的一群人。离了家,便意味着于过去的告别,而那个富得流油的家,那里有个宠她宠得没天理的爹爹,那个她从没有叫过一声阿玛,总学着汉家姑娘唤着爹爹的男人,如今,他不知会是怎样的着急呢?
千里之外,纳兰王府。
纳兰王爷的脸,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从月圆到月半弯的可喜变化,原本眯缝着总是找不到存在感的小眯眼也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立在高高的鼻梁上。苦了的便是不停往下撇的嘴巴和总是听着叹气声的耳朵。
他瘦了!自打二婚后再不见掉的膘在宝贝闺女跑了的半个月里掉得很严重,可是,他现下也没心思去管这掉不掉膘的破事了。他很后悔,后悔没听几个儿子的话让闺女回到京城去让皇帝老爷子赐一门亲事,他还以为,凭他纳兰王爷的名头和金山银山绝对能够找到一个让闺女可心的女婿,然后就让小两口就呆在自个儿的身边哪儿也不去,还可以让他看着宝贝生下一堆的小宝贝然后再陪着自己。可谁曾想,就这么个小小的小心眼,竟害得宝贝女儿私奔了!还不知道跟哪个男人奔的!
哆嗦着从袖子里掏出那张纸,叹下了这半个月来的第N个长叹,他的宝贝儿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呀!怎么忍心为了一个不知长得是圆是扁的家伙不要爹爹了呢!纳兰王爷持续叹气中。
那张让纳兰王爷望穿秋水的纸上,很言简意赅地概括了纳兰青音半个月前的荒唐事,所以,纳兰王爷的肉在见了自家姑娘的家书后狠命地掉的真正原因就是:他,大清有名的富贵闲人,找不到自己的闺女!也是,这大清这么大,东西南北天大的地方!他就是再有钱,可这钱该往哪花才能找得到自己的宝贝呀!叹气!长叹气!
13
初五,天很晴。入冬后,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纳兰彼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朦胧中听得外头一阵嘈杂,直到那低沉的男声刺中心中的某个角落,意识便慢慢地回笼了。
那是穆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地愉悦。起身来,披上一件厚厚地袍子行至窗下。
窗外,庭院中,有许多的人。纳兰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穆虎,如他的笑声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的轻松与惬意,负手而立,平日里的沉闷竟奇迹地消失地了无踪迹。这时的他是可亲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些什么,竟惹得穆虎咧开了嘴角,冷峻的脸上竟也是那么地和谐的一抹笑,纳兰低下头,又折回了床沿,坐了下来。
来寨子已有一些时日,她开始慢慢地融到这个小圈子中。莽山众人多有习武,说话行事便也有些大方,最初的排外如今渐渐地也淡了下来。现在,她是老莫的左膀右臂,是莽山人眼中温婉有礼的纳兰姑娘,她甚至还可以在街上跟路过的人打个招呼,虽不热络,但,她的心已开始享受这里的一切。
除了,穆虎。
这几天来,她总是能闪则闪,能避则避,也许,她就是希望众人能够因了他们的再无交集而忘掉她。
渐渐地,院中的声响渐悄,又过不久,庭院便重回宁静。
穿好衣衫,一阵洗漱过后,纳兰拉开了房门。
晨光下,那一株老梅竟是繁花满枝,纳兰不由暗喜,她的屋里太素了,折几枝梅来倒也是个不赖的主意。
急步而下,还未靠近,便已惹得暗香盈袖。她不由得停住,仰起头,深深地几个呼吸,再睁开眼睛,还是被这些花儿迷晕了眼,心下纠结在此枝和彼枝之间,不由地晃了神。
远处,南厢房里,穆老夫人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便看到那个纳兰姑娘正站在梅树下。眉头不由一紧,这女子绝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她本以为,只要不管不问,这个娇贵的女子便会识趣地离开。可是,这都多少天了,这纳兰竟还呆在这儿,不仅住了下来,还成了老莫的帮手,连一向亲厚的莫婶竟也为这个陌生女子说起了好话。
想她这几十来年只要不喜一个人,便从此都是不喜欢的,如今,这名唤纳兰的不仅让她不喜,甚至于有些厌恶,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野心能让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呆在这简陋的地方心甘情愿地住了下来?越想,她越是不放心,沉吟半晌,终是耐不住起身向外。
纳兰一心只被这梅花迷了眼,怎会注意到远处行来的穆老夫人?
直到,近到跟前的一声轻咳。
转身,便看到了一脸阴郁的穆老夫人,纳兰的心里一愕,未几,便收回伸向梅枝的手,低头,敛眉,朝穆老夫人福了一福,却没有说话。
时间,在这两个女人身上未做停留地逝去,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纳兰,穆老夫人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心中喜不喜欢是一回事,面前的女子礼数周全,不卑不亢,所以,到头来,她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管纳兰看不看得到,便又转身走了回去。纳兰看着眼前的人越行越远,这才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
14
纳兰目送着那道背影,直到,她隐入那扇门之后。近午的阳光照着那扇朱红色的门,无声地传达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身份,是的,坐北朝南的北厢房,穆老夫人的住处。
现下,她只是南厢房的一个下人,她本不该的。
每一个京城贵胄往往在咿呀学语时会学会一项本事,那便是沉默,再沉默!尤其是她,她的看家门事里除了那一手算盘,便是这一手忍功。皇帝召见时,她不说,不说便不错,还得了个温婉沉静的嘉许,路有不平时,她也不说,明哲保身是纳兰家的祖训,她从不敢忘。皇家来来往往之间,不言不语的时候才是最难捉摸的时候,这些,她懂,可,江湖出身的穆老夫人未必会懂!
所以,她赢了,赢在无语。可是,她知道,她与这个老人家之间,便越隔越远了。也罢,离那人的家人越远,便越不会有交集的机会,如此想来,这番心绪可平,心的一角却越发波澜起伏。
梅也不折,便行了出去。
许是男人们都出外的缘故,寨子里显得异常的安静。
信步走在大街上,青青的石板条一直通向那条路,那条出寨子的唯一的一条路,凝视着来时的那个方向,她,没来由地有些沮丧。
默默中,不觉身后已站了一人。
穆扬是打开临街的那扇窗时发现的纳兰,他对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姑娘有着很大的兴趣,因为,她是老大这么久来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姑且不论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问题,单就因着是他带回来的人,便总会有些不同的罢!所以,他带着一抹兴味便出了打铁铺,直到近前才知道,纳兰在这大街上竟发着呆。
少顷,他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个纳兰发呆的时候,倒是像极了仕女画中的女子,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轻愁凭添几丝韵味,竟难得地让他心生怜惜。
于是,暖阳下的大街上便多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纳兰不知自己已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却在转身时吓了一跳。待瞧清楚了来人,不自觉得便有了一丝笑意涌上心头,因为,这些天里,她没见到他,却常常听旁人说起这个有些古怪的穆家二少。
他是老莫眼里的坏孩子,却言不由衷地经常提起,他是莫婶眼里的乖孩子,经常在炖汤的时候多备上一份,再趁着空闲的时候给他送去,除了穆家另外的那两个人之外,穆府上下,说的最多的却是这个不在穆府的穆家二少。
在心里,她便不难对这个二少爷印象深刻,因为,莽山的穆扬似乎便是纳兰王府的自己,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
当看到纳兰的表情时,穆扬是佩服的,因为这个姑娘除了一瞬间的惊慌后,便能够盈盈而笑,却不觉得突兀。所以,他在此刻,更加肯定了娘的判断,纳兰,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