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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原来她这个肉身的心上人,竟然还是祁家的人!
这么说,祁连琛难道也知道?
对了,当初祁连琛在脱光她的衣服泄愤的时候,曾说,这样腰牌是她最宝贵的,那眼神和话语,分明地证实了,他却是知道这一切,如今想来,她这个前身在大婚前去找他,应该不是向他表白,而是向他坦露自己已有心上人的事实!
一旦真相被揭发,才发现有那么多的事,都可以理解。
她不禁有怀疑,这个三少对她这么无视和恶劣,是不是除了二少奶奶的原因之外,也包括她本来心属祁连黎的原因?难怪每次看见他和大少爷传出点什么,或者那夜她衣衫不整的时候,他会那么阴阳怪气地讽刺她,敢情,心底里他竟然以为她是伪装失忆,是个朝三暮四不知廉耻的放荡女人,辜负了他堂哥的一片真情?
嗯,极有可能!
想通了这一切,莫梓旭盯着那腰牌,不禁摇头失笑。
祁大小姐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这番变化,以为她还在眷恋旧情,遂绷了脸道;“小旭,嫂嫂并不是因为偏心,才要替我那三弟说话,有些人的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也不一定看到的,就是事实,你要用心跟他相处,你会发现,他不比黎堂弟差。”
莫梓旭抬眸,给祁大小姐一个安抚的微笑,“嫂嫂,瞧你,瞎说什么呢,我真的已经不再想着别人了,真的,都是一家人,如果我再不识趣地惦记着不该惦记的,岂不是让一大家子都不安生?嫂嫂放心吧,这事,以后也莫要再提了,我心里都有数,不会犯错误。”
听她这么说,祁大小姐才放了心,交代完该交代的,才离开,刚起身,就碰到柳儿才沏茶回来。
祁大小姐笑道,“多年没尝到娘家的新茶了,今儿竟然也没这个缘分,得,不喝了,我再去娘那里坐坐,再呆一会,也该回王府了。”
送走了祁大小姐,莫梓旭虽不想跟柳儿翻旧账,可也要一次性把以前遮遮掩掩的,全都给揭出来。
柳儿一看自己的主子眼神不对,便心叫坏了,她已能猜到,应该是祁大小姐说了些什么。
“说吧,我这落水前,跟祁连黎的关系很好么?”
柳儿面色白了白,心知再也瞒不住,才一一道来。
原来,莫梓旭的前身和祁家堂少爷祁连黎,是在杏园楼那个听戏的地方认识的,很狗血的剧情,当时有个喝醉酒的无赖,意欲调戏莫梓旭,是祁连黎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这样,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杏园楼也成了二人秘密幽会之所。
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莫梓旭的婚事几乎是从出生那时就被定下的,她这辈子就只能嫁给祁连琛。不是没有争取过,只是,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难怪那日柳儿说什么如果莫梓旭之前也有如今这样的气魄,就可以说服王爷王妃了。原来,她是指能够说服王妃他们,不用嫁给祁连琛,转而和祁连黎白首偕老,毕竟,祁连黎虽寄人篱下,但也是个祁家嫡子,如果方法得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坚持下来,或许心疼女儿的王府,也就同意了这对情侣,只是,之前的莫梓旭少了些魄力,没有好辩才,说不动家人,只会往悲观的方向走,最终选择以死殉情。
主仆二人这次算是真正的交心了,柳儿将自己能知道的,尽数倾吐了个遍。
整个过程,听得莫梓旭都满怀伤感,大有上演孔雀东南飞的感觉,只不过,如今身子是她的了,就算这身体之前再怎样爱着那个男人,如今的她,也没有一丝丝的感觉,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祁连黎是长得是方是圆。
只能惋惜,却不哀痛。
说道最后的时候,柳儿都已经红了眼圈,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悲伤。她摆摆手,止住了柳儿的话,“罢了,既然我已失忆,你说到的这些,我是真的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以后莫要再提,就当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柳儿已有些抽噎,“那如果……如果黎少爷回府了呢?”
“那又如何?我已是他的堂弟妹,毋庸置疑。”莫梓旭拿起面前的那个腰牌,轻叹一声。“就算是,我负了他吧。”
良久,柳儿才似接受了莫梓旭的话,从回忆中恢复了平静,这一冷静下来,她不由地又想起一事,“对了小姐,刚刚奴婢端茶进来的时候,又看见竹儿躲在窗户那偷听了!奴婢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可是看她脸色,应该是听去了你和黎少爷的事,这怎么办?”
“竹儿?”
以前一直小瞧了那个丫鬟存在的意义,如今看来,那竹儿应该不仅仅是奉命行事,极有可能是自己本身怀着强烈想要成为祁三少妾身的心,至于是为了地位,还是为了爱情……,便不得而知了。
“不用理她,看她会怎么折腾,她平日里少言寡语,内敛地很,对付这种人,就要静观其变,谋定而后动。”莫梓旭拿起了账簿,“最糟糕的结果,也莫过于是搞得全府人尽皆知,可你别忘了,我是个失忆的人,如果跟一个失忆的女人讲从前,有几分威胁性?”
柳儿放了心,慢慢举起了大拇指,“小姐,跟着你,奴婢都觉得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了。”
莫梓旭抬眸,瞪了她一眼,而后将祁连黎的那腰牌丢给了柳儿,“这东西,就收在你那里,省得放在我这,招人话柄。”
“是。”
柳儿捧起腰牌,竟然眼圈又有些泛了红,莫梓旭瞧着蹊跷,心里暗想,该不会,这丫头跟着主子久了,也喜欢上那个祁连黎了吧。
……
在当初莫梓旭落水一事真相大白后,数日内,并没有听府里传出关于她和祁连黎的一些谣言。
莫梓旭不仅没有彻底对竹儿松了戒心,反而觉得那丫鬟的心机非一般。
谁都知道如今是大丧之期,如果那女人泄露谣言,搞得宾客尽知,祁府丢了颜面的话,早晚会让祁老爷子查出是谁最先放的话,那时候,严惩是必不可少的,竹儿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果她是竹儿,那么她自然会攒够了她床榻上的白缎,然后在大丧之后,两件事一起往大夫人那里一告,那时候,纳妾之事,必定会被再次提及,祁连琛总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纳妾吧。
将事情一旦想透,莫梓旭再看向床榻上的白缎,也觉得那纯白太过刺眼,想起来很多关于初夜的狗血伪装场面,她开始盘算了,这祁连琛总是对她求这求那的,今天,她也该谈一会交换条件!
于是,便有了如下的这一出。
这是大丧以来,难得的祁连琛早回。
二人洗漱后,先后躺上了床,祁连琛习以为常地就翻过身,给了莫梓旭一个后背。
莫梓旭瞪着床顶,双手交叠着,两个拇指轮番地画着圈,估摸柳儿和竹儿都回自己的偏房了,才轻咳了一声,“那个……相公。”
半响,背对她的男人才不清不楚地应了声。
“相公,可有睡了?”好吧,她承认,这是废话。
“……没。”
“上一次,相公想要支银一事……”若想提条件,首先要想要可交换的条件,“怎么不再提起了?”
听她这么一说,那背对她的男人不再答话了。
直到她又问了声,“相公?”
那男人竟突然地转过身来,莫梓旭一惊,忙得再往床里面挪了挪,硬是让平躺的二人之间,多了些安全缝隙。
男人转侧身向她,支着胳膊笑看着她,“娘子想通了?可是允许为夫随意支取银两?”
随意?
他可真能想。
莫梓旭呵呵干笑了声,“这倒不是,毕竟家有家规,妾身还做不了这个主,不过,妾身想用这个,暂时缓了相公的手紧。”说着,她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对纯金龙凤手镯,这是她近日处理家事妥帖,昨儿老爷和夫人才赏给她的,听说,就是祁府的金店里的卖品,款式上并不出挑,龙凤刻得也算一般水准,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它的重量,两个镯子加起来,有二两之余,戴在手上都要累死人,要不是为了跟祁连琛谈条件,她才不会带这玩意。
二两黄金,祁连琛一见,眼都直了,拿过手镯也不再躺着,蹭得坐起,就要往嘴里咬去。
莫梓旭见了,那个心疼啊,就算给了他,那毕竟也是件工艺品,怎经得起他又砸又咬的?暴殄天物的行为!
“相公,那个……是纯金的,爹昨儿赏我的。”
“为夫知道!”祁连琛头也不回,一口咬了上去,“只不过习惯了,咬一咬,才觉得不是做梦,心里踏实。”
“……”莫梓旭后悔了,恨不能把镯子夺回来,这个男人,哪有一点首富弟子的样子?还咬一咬才不是做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平民窟里爬出来的,一辈子没见过金子。
祁连琛终于验证结束,回过头,看向莫梓旭,“娘子,当真把这给为夫去应急?”
瞧着这男人,眼睛闪亮亮的,带着点孩童刚拿到想要的玩具时的那种兴奋,但是,又像是不仅仅如此,背光的眼神中,竟透着一股让莫梓旭看不懂的情谊。
“那个……自然是给相公的。”
“要还么?”
“啊……”这个难倒她了,以往都是他主动开口,他自己说一定会还,可如今变成她主动相赠,“还就不用了。”
“真的?”祁连琛美地嘿嘿直笑,捧着镯子狠狠亲了一口。
“不过……”莫梓旭忍着崩溃,开始谈条件,“妾身有个事,想相公帮一把。”
闻言,祁连琛一拍胸口,“好说,娘子想要什么?”
嘴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莫梓旭从枕头边摸出准备好的绣花针,趁着祁连琛不注意,冷不防地抓住他的手,往他的无名指尖上一刺。
“啊——”
鬼叫声响彻整个院落,祁连琛瞪着眼睛,对着被扎破出血的无名指吹嘘。
几乎没过两分钟,柳儿和竹儿便冲了进来,莫梓旭忙着将针收起,将祁连琛那被她扎了的手也藏于他的背后。
“小姐,怎么了?”
“少爷,怎么了?”
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只是关心自己关心的人。
祁连琛的笑比哭还难看,莫梓旭则仿若无事地微笑道,“没事,没事,许是最近出了太多的事,相公做了噩梦。——没事的,相公,睡吧,你们也都出去吧,灯烛我自己吹灭,不用你们管了。”
说着,莫梓旭硬是将祁连琛重新摁回床上躺着,还装模作样地用衣袖擦拭他的额头,就好像他流了些冷汗似的,其实,啥也没有。
竹儿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想要待着找出点端倪,可柳儿怎会如她的愿?
小手挽住竹儿的胳膊,柳儿缩缩头,“可不,这阵子事是挺多,老太爷也没有下葬。——嘶,竹儿姐,今晚我能挽着你的手臂睡吗?突然觉得冷飕飕的,心里毛得很。”
莫梓旭悄悄给柳儿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丫头越来越鬼。
被少奶奶主仆一唱一和的,竹儿也只能被柳儿半强迫似地拉出去。
感觉丫鬟们都回房了,祁连琛才抽回被莫梓旭死摁着的胳膊。后者也察觉刚刚的举动过于亲密了些,于是,干笑了一声,莫梓旭故作柔声道,“相公吓坏妾身了。”
祁连琛挑了下眉,重新坐起身来,举着那个还渗着血珠的无名指,“娘子,是为夫被你吓坏了吧,就算拿了你一对金镯,也不该让为夫见红啊?”
一盯上那血珠,莫梓旭哪里还管祁连琛说些什么,抓住他的手指头,又使劲地挤出更多的血来。
祁连琛疼得直咧嘴,“爷是看出来了,娘子这是要谋杀亲夫呢。”
莫梓旭不管他,扯着他的手指头,就往身下的白缎上抹去,这下,就算祁连琛再傻也该知道她的此举何意。
他不再做声,从现在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低垂的头,如瀑布般垂下的头发,后颈露出一片弧线美好的雪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