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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药,然后打听j□j消息,更不乏借机讨好之流,人多的时候,简直就像闹市。药堂前头之人,早得了管家严令,一律用笑脸相迎,只不该说的,一句不说。如此大半个月过去,这场围观潮才终于渐渐退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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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本朝惯例,皇帝及亲王大婚,皇后和王妃的妆奁,无须女家备办,全部由皇家内库拨银备置,择日送往女家,在大婚前日再由女家送往皇宫或王府。依古礼,婚姻要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六步,亲王纳妃,因身份特殊,照宫中惯例,稍有不同,将纳采问名并为纳彩,纳吉纳征并为大征,随后便是告期和发册奉迎之礼。
礼部和鸿胪寺得知魏王大婚筹备的消息时,已是十一月初,离定下的纳彩大征不过一个半月之遥而已。魏王明言,内库经费有常,宜体念民艰,爱惜物力,朝廷当躬行节俭,以自己为天下先,禁止靡丽浮费,但毕竟是亲王大婚,华贵隆重典雅是基本要求,礼仪之繁缛、规模之宏大,备办礼品之丰厚,都与一般嫁娶完全不同。时间紧迫,赞事大臣自然不敢怠慢,得命后的次日,礼部与鸿胪寺便忙碌了开来,备办这场轰动整个京城的亲王瞩目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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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家来说,年底各地药房入京前来报账,本就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现在有了这事,每日里光应对上门来贺喜的客流,便已应接不暇,陈振干脆将报账推迟,一心筹备绣春的婚事。虽则大头妆奁无需自家备办,但这么个宝贝孙女要出嫁了,又岂肯让她白身而去?冠帽衣物、珠宝首饰、被褥毡帐、家具摆设,该有的,陈家自也加紧备置,一时全家上下,人人忙得人仰马翻,一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初六的纳彩日。
这纳彩,也就相当于相亲议婚的程序,标志着大婚序曲的开始。历来天子、皇子或亲王大婚,只派使者上女家门,本人无需亲赴女家出席。
这日正下起了上京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天气严寒,却挡不住纳彩之礼的施行。一早,遣官祭告宗庙之后,王府赞礼正副使在内官监、侍卫、护军的陪同下,仪仗彩舆,从王府出发,冒着小雪,直奔铜驼街的陈家。按照规制,纳彩之礼有鹅雁一对、文马一双、锦缎百匹。虽则天公不作美,但一路仍引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路人旁观。陈家也早做了准备,门户一新,张灯结彩,陈振领了家人于大门外迎接,繁琐之礼掠过不表,恭送走王府正副使后,到了晚上,陈家更是热闹,大堂里灯火通明,暖和如春,正举办盛大的纳彩宴。
这纳彩宴,并不是陈家款待来使客人,而是魏王府特意在女家办的一场宴席,宴请王妃的家人。魏王这等做派,处处显示他对未来王妃的重视爱护之意,那些收到请帖的,谁不上赶着去凑下热闹?当晚,整条铜驼街侍卫林立,即便外头在下雪,也阻挡不了贵客上门的脚步。陈家处处可见公侯世爵、大臣侍卫,各相应品级的命妇,也齐集陈家内堂出席宴会,由礼部派官员引礼,钦天监派官员报时。
前头正热闹,却没绣春什么事。这会儿她正在自己院中的一间大厢房里,边上炉子烧得暖暖,正和两个丫头一道,在翻看新送过来让她过目的妆奁。箱子都已经打开了盖,放了满地。这些都是四季衣物,是陈振在城里最负盛名的隆兴绸缎庄里订的。张家太太这会儿冒着风雪连夜亲自送过来,殷勤地邀她去看。绣春看过去,见里头衣物缤纷绚丽,颜色有大红、石青、桃红、宝蓝,秋冬有貂皮、天马皮、狐肷皮、银鼠皮,夏衫有棉袷单纱绫罗绸缎,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绣春如今身份不同一般,张家太太自然用尽全力奉承。听见陈家丫头们一直在啧啧羡叹个不停,心中得意,愈发卖弄起来,拿起一件貂皮衣,捧到绣春面前道:“貂皮以脊为贵,本色有银针者尤佳,普通皆略染紫色,不过有深浅之分,这貂皮衣,就是以脊皮缝缀而成,您瞧这银针色,上上之货。”又拿了件镶狐皮的雪衣,“狐与猞猁,皆以腋毛为上,后腿次之,膝再次之,就是俗称的青白颏,脊则最下,只能镶斗篷用了。这狐皮氅,就是用腋皮制的,您瞧这毛色,不但里带银针,又有旋转花纹间之,您往后穿出去,我敢说,就算宫里的娘娘太后,她也未必有这么拿得出手的货……”
张太太正说得起劲,巧儿进来了,鼻子被冻得发红,眼睛却闪闪发亮,抖了抖身上积着的雪片,朝绣春挤了下眼睛。
绣春过去,巧儿递过来一封信,嘻嘻一笑,转身便哧溜跑了。
绣春一看,就知道是萧琅递来的,回头看了眼张太太,收了信,回去笑道:“多谢太太,这些东西都好,我记收了。外头天寒,又下雪,便不久留了。您去吃口热茶,我再派车送您回家。”
张太太忙道:“大小姐客气了,都是我的本分,哪里敢劳烦您。我自家坐了车来的。”
绣春再说几句,等张太太随了丫头走了,快步去了自己的卧房,点灯关上门,拆开了信。飞快看完,先是惊讶,到窗边推开窗,看了眼外头的风雪,顿了下脚,立刻便罩了件御雪的斗篷,戴上帽子后,出去左右看了下,见无人,偷偷往后罩房的西北角去。
白日里的小雪,现在已经转成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迎面一阵风来,冰凉雪片被卷着刮到了她脸上,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想到那家伙这时刻居然还干出这种事,脚步愈发急了,径直到了那扇小门后,打开锁,探出头去,果然见墙跟处立了个人,也不知道多久了,大氅的肩上已经厚厚一层雪,头上虽戴了顶雪笠,眉上却也已经沾了层雪绒,乍一看,便似个雪人。
那雪人看见了她,朝她笑了起来,叫了声“绣春”。正是魏王萧琅。
绣春一把拉了他进来,压低声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的语气里带了浓浓的责备,萧琅却浑然不觉,仿佛已经许久没见她了一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他确实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确切地说,自从上月初,他使计逼迫陈老太爷盼他上门应下婚事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一直都再没机会见到她。虽知道这也是应该的,不到大婚日,自己是不好再与她相见。只那种想念,却实在无法自控。期间忍不住,叫人悄悄给她递了两次信,却一直没回音,宛如石沉大海,也不知道她到底收到没。又想起自己先前的使诈手段。陈老太爷关心则乱,说不定至今还没回过味儿,但估计她已经猜到了,莫非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心情难免便忐忑不安,更急着想向她解释。终于等到了这日行纳彩之礼,知道前头陈家人必定忙得人仰马翻,说不定就是个见她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再试上一试。
今日旁人在为他的纳妃之礼忙碌着,他这个当事人,虽不用插手,但紫光阁里的朝堂之事,却半点也没因为他快当新郎官而减少半分,反而因了年底,愈发事多。他一直忙到掌灯时分,这才与欧阳善几个人分开,连饭也来不及吃,匆匆忙忙便赶了过来,叫人再次递信给巧儿,言明身份,让她务必转到大小姐手上,然后自己便转到了上回她约过的那地方等着。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心正开始下沉,恨不得爬墙而入时,忽然见她露面,简直便生出了恍然隔世之感,被她拉进去后,只顾看她了,她说什么,全都没留意。
绣春关上门,握他手,觉到有些凉。想到他的膝处,心里便愈发恼了,忍不住又责备道:“你怎么回事!这正是风口,这样的天气竟也出来在这等!”
萧琅凝视着她,低声道:“绣春,我想你。等不到明年大婚再见你,忍不住就来了。”
绣春咬了下唇,想了下,道:“跟我来!”
这会儿,前头的筵席还没散,陈家几乎所有下人都各自忙着,从后罩房一路到了她自己的院,也没遇到什么人,领了他推门而入,随即关了门,上闩。
萧琅随她穿过这植了半院梅树的院,一进去,迎面便觉一股细细甜香扑袭而来,融暖如春,与外头的风雪俨然便如两个世界。
屋里银烛明亮,照出裱得雪白的墙壁,过了外间,透过一排静静垂下的联珠帐,隐约可见里头内室的陈设。一方床榻,悬顶绡纱帐,帐子被两边珊瑚钩束起,榻上枕衾铺设精美,边上是一方桌案,上头堆放了些书册账本笔墨纸砚之物,再过去,是一张梳妆台,中间竖了面镜,置几个梳妆匣。墙角的一张花梨窄几上,摆个白瓷花瓶,里头斜斜插了枝新剪来的腊梅,花枝上,梅花正幽幽吐香。
这……分明是女儿家卧房的样子。
萧琅忽然后背一阵发热,心口更是滚烫,见她掀开珠帘入内,径自脱去罩在外的那件雪氅,露出里头的一身芽绿色裙衫,心怦怦地跳,一时竟不敢挪半寸脚步。
“进来吧。”她回头,朝他叫了声,他终于跟了进去。看着她到了自己跟前站定,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替他取下帽,再解开大氅,抖掉上头的雪,然后挂到边上的一个衣架上,最后拿了块帕子,替他擦脸上遇热即化的雪水,继续埋怨道:“殿下,你太胡闹了!万一又冻到膝盖怎么办?我真的生气了!”
萧琅被她责备得一阵神魂荡漾。
她说什么,她生气了?
她一生气,他就能入她的香闺了……
他再也难以遏止想与她亲近的冲动,猛地伸手过去,将她一把揽住,紧紧便抱在了怀里。
他低头,深深闻了口他喜欢的那种来自于她的发香和体香,跟着便熟稔地寻到了她的唇,正要狠狠亲下去,以一解这一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忽然听到哪里传出一阵怪异的轻微咕噜声,一顿,她也觉察到了,立刻推开他,摸了下他的肚子,诧异地道:“你没吃晚饭?”
萧琅道:“我不饿!”
他现在就想亲她抱她,让他亲个够抱个够,饭也可以不用吃。
他再次伸手要抱她,却被她再次推开,面带微微愠色,盯着他看了半晌。
这下他终于觉得不对了,忍住自己的念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这个人……冒着风雪发了痴地跑到后巷里挨冻,这便不用说了,都这辰点了,竟然连晚饭都没吃,他到底是想闹哪样?
“殿下,你给我老实待着,别一来就满脑子的歪念!”
她不客气地拍开他再次朝自己伸来的爪,推着按他坐到了一张椅上,自己便往外头去。他望着她哗啦一声掀开珠帘,身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回来了,手上提了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端出里头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看过去,见是一碟银芽炒牛肉片,一碟冬笋玉兰,一碗熬得浓浓的火腿鸡汤,外加一大碗的香稻饭。
“前头在大宴,厨房里就这些。委屈你了,别嫌弃!”
她把一双用滚水烫过,还带了余温的乌木筷塞到他手里,皱眉说了一句,随即坐到了他对面。
饭菜香味阵阵扑鼻,魏王殿下这下真觉得饿了。顾不得多说,低头便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别噎住了!”
她体贴地拿起汤匙,舀了勺火腿鸡汤,送到了他的嘴边。
饭菜被他扫光了,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抬头,见她正趴在桌边在看自己,一双眼睛弯弯带了笑意。
“吃饱啦?”她问了一声。
“饱了。”
他摸了摸肚子。
这大概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她倒了杯茶给他,自己起身收拾碗筷装回食盒拿到外屋,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翻自己这些天的一叠练习画稿。当时画完了就叠在桌上,也没收起来。急忙上前一把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