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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清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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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上前扶住我道:“姐姐又在想元寿了,姐姐不必担心,王爷自会对孩子极好的。”
他当然会对孩子极好,可是再好,终究不在我身边。
见我不语,胡蝶坐在我床前轻声道:“姐姐身子已然大好,过些日子咱们便可动身去京城,到时候姐姐就会见到元寿的。”
我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愿意随我去京城?”
胡蝴蝶点点头道:“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掀开被子要起身,胡蝶忙拦住我道:“姐姐怎么起来了,夜里凉,还是好好歇着吧。”
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胡蝶道:“已是戌时。”
我边穿衣服边道:“你去叫雨诗和陈大哥来,有些事我一直未能和他们解释,今晚一定要好好说清楚。”
胡蝶道:“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啊。”
我摇摇头道:“我等不到明日,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京。”
胡蝶关上门后,我走向窗边,因着不能见风,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关在屋子里,实在是憋闷的慌,我缓缓将窗户推开,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似乎清醒了许多。
转身的瞬间,只觉得一个黑影从窗外跃入,回头望去是一个蒙面黑衣人,刚要呼喊,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我欲挣扎,他将面布拽下轻声道:“格格别喊,是我。”
我瞪大双眼,竟然是高剑,他怎么来了?
见我冷静下来,高剑将窗户关上道:“格格让奴才好找。”
我淡淡道:“如今不还是找到了么。”
高剑忙跪下道:“请格格随奴才回去吧!”
我不理会他,转过身道:“我不会跟你回去,也不想再和九阿哥有任何瓜葛,你走吧!”
见我决绝,高剑起身走到我跟前道:“格格可真是铁石心肠,这些年九爷对格格一片深情,奴才都看在眼里,可是格格为何如此无动于衷?”
一片深情,那也是对钮祜禄。玉琦,而不是我。
我站着未动,高剑向我行礼道:“格格,如此高剑只有得罪了。”
说完便抓住我的胳膊向门外走去,我边挣扎边喊:“你放开我。”
突然房门打开,迎面撞上陈雨杭和雨诗还有胡蝶。见高剑一身黑衣拉着我,他们先是一愣,随后雨诗忙跑向门外喊人,这一喊倒不要紧,顿时门外聚集了众多人,待我回过神来,屋外已是一片乱战,
瞬间,已有两个四阿哥留下来的侍卫冲了进来。
我望向高剑道:“你快些走,不要再将事情闹大,我会让他们放你走的。”
高剑道:“奴才此次便是要带格格回去,不然无法向九爷交代。”
这个关头,他还如此固执,我有些生气,使劲甩开他,那两名侍卫见状向他扑去,高剑手上一滑,我被甩了出来,
雨诗及时扶住了我。问道:“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我淡淡道:“九阿哥的人。” 陈雨杭和雨诗瞬间有些惊愕的望着我。
不曾想高剑并非泛泛之辈,几下便将那两名侍卫放倒。
陈雨杭忙拉起我和雨诗向屋外跑去,可是屋外更是乱作一团。
见高剑追上来,陈雨杭顺手捡起一把剑向他挥去,高剑猝不及防,这一剑正好刺伤了高剑的左臂。
或许是高剑的受伤,激怒了他的同伙,以为陈雨杭也是练武之人,拿着刀从背后向陈雨杭袭来。我想喊却已经来不及,
只是一瞬间,倒下的并不是陈雨杭而是雨诗,这样的情景,我总觉的似曾相识。
打斗似乎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陈雨杭抱着雨诗大喊:“快找大夫。”
雨诗抓住陈雨杭道:“哥,不用了,能够死在你的怀中我便再无遗憾。”
陈雨杭哽咽道:“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咱们就成亲,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懂。”
雨诗面色苍白望着陈雨杭微微笑道:“今生怕是不行了,若有来生,我希望……”
雨航边流泪边苦笑道:“不止是来生,生生世世。”
雨诗嘴角微微上扬,我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她用尽力气拉住我的手道:“姐姐,今生能遇到姐姐,雨诗三生有幸,但是有句话,想要告诉姐姐,姐姐一定要为自己好好活着,千万不要像我娘被一些东西所牵绊着。”
我点点头,雨诗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阵冷风吹过,带走了落叶,也带走她年轻的生命。
我缓缓起身怒向高剑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很是内疚道:“九爷交代不可伤及无辜,奴才也是没有想到。”
不可伤及也已经伤及,而伤及的却是我义结金兰的妹妹,那个在我绝境中给我希望,在我孤独无助给我温暖拥抱的雨诗。
我向高剑道:“你走吧,告诉九阿哥,此生我不会再见他,也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下次倒下的就是我。” 
站在雨诗的坟前,我始终不语,从她离去到现在我竟然没有落一滴眼泪。见胡蝶在烧着纸钱,我缓缓蹲下,抬眼望向她的墓碑着实有些惊讶:夫陈世倌。
怎么会这样?陈世倌?乾隆?海宁?陈家?当这一个个字眼浮现于我脑海中时,带给我的却是震惊。
民间传言乾隆为海宁陈世倌之子竟然是因为我,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误会。我猛然抬头望向陈雨杭道:“怎么会是陈世倌?”
陈雨杭呆呆站立望着墓碑道:“从前的陈雨杭已经随雨诗而去,从此这世上再无陈雨杭,只有陈世倌。”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初相见时听到他的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不知道陈雨杭,不,从现在开始我应该称他为陈世倌,他是否还会娶妻生子在我便不得而知。因为我已决心离开海宁,但却不是回京城。
我缓缓起身,年羹尧正在不远处看着我,雨诗死后第二日年羹尧便回到陈府,因着四阿哥不放心,行至半路便让他回来接我回京。
我走到年羹尧身边道:“我不会跟你回京城的。”
年羹尧紧张道:“王爷交代过,一定要带格格回去,格格是在怪奴才当日回来太迟?”
我摇摇头道:“此事与你无关。”
年羹尧道:“如此,便请格格随奴才回京。”
我有些生气怒道:“年羹尧,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年羹尧忙道:“格格赎罪,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
看来这个年羹尧果然冥顽不化,于这样的杠子头,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我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年羹尧,你看似聪明,实则糊涂。”
见他有些疑惑我接着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妹妹如今应该已经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颇得四王爷宠爱。而王爷对我想必你也清清楚楚,我若回去,他日必定进雍王府,到时候别说你妹妹,就是那拉氏恐怕也会地位不保。”
他果然有些犹豫道:“如此奴才如何向王爷交代?”
我笑道:“就说我不辞而别,无处寻找。”
年羹尧皱眉道:“王爷必定不会相信。”
“我与你同去,他必然相信几分。”陈世倌沉声道。
我猛然回头道:“你要进京?”
陈世倌点点头道:“当日我们随爹举家搬回海宁,见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便不想在京城待下去,可如今,我必须要为雨诗讨回公道。”
去京城?讨回公道?和谁?九阿哥?难道从此以后他也便卷入了这场九子夺嫡的斗争吗?还是说冥冥之中有什么重要的事件在牵引着他?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站在门前,我向外望去,依稀中,仿佛看到雨诗正在这杨柳下向我诉说着她的心事。杨柳、清风、月影皆在,可是斯人却已故。 
她说的对,我该为自己而活,可是想到元寿,我真的要放弃他吗?元寿是四阿哥和钮祜禄。玉琦的孩子,却不是我秦雨墨的孩子?
我差点就要迷失在钮祜禄。玉琦的世界中而不能自拔,所以我必须离开。
可是四阿哥必然不会放弃,我又该如何?思来想去,我决定写一封信给他。
我让胡蝶帮我找来纸和笔,在灯下缓缓写下:
四王爷:古往今来,天下皆是有情人总成眷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四王爷的真心,我岂不知。但我并非钮祜禄。玉琦,此生恐怕不能与王爷长相厮守。元寿乃王爷亲生骨肉,必不会亏待。雨墨虽是弱女子,但却心若鲲鹏,必不甘居于高墙之内。此生只愿如庄周于南冥与北冥,天地之间作逍遥游。还请王爷成全!秦雨墨敬上
十月的钱塘江边,秋雨绵绵中格外的冷清。而没有大潮的钱塘江亦是格外的平静,我将信交给陈世倌道:“陈大哥,麻烦你将此信转交四王爷。”
他接过信怔了怔道:“你真的不与我们回京城,从此与四王爷情断义绝?”
我点点头道:“我与他从来就没有情义,所以谈不上断绝,从此以后,我与他便是陌路人。”
陈世倌道:“我从来没有见到像你这般的女子。”
我向他微微一笑,他从怀中缓缓拿出几张纸交给我道:“这些银票你拿着,以后会用得着。”
我摇头拒绝,陈世倌叹道:你那些珠玉虽是值钱可是并不能应急。这是我……也是雨诗的心意。” 
年羹尧突然开口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格格?不知格格要去哪里?”
何时再见?只希望永远不要再见才好。要去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向他笑道:“一切随缘吧!有缘自会想见!至于去哪里?没有目的,只为了走而走着。”
说完,我与胡蝶转身上船,船夫摇着浆,缓缓向前驶去。而他们也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想想京城初相见时的三人,一个策马北上,一个顺流而下,而另一个人却已经逝去,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船夫边划着船边念着,原来还是个有学问的船夫。
还未问及,船夫开口道:“不过是见多了文人雅士的送别,日子久了也便会说上几句,不知姑娘想要去何处?”
是啊,我该去哪里呢?抬头向西望去,我缓缓道:“就去黄山吧。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
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南风、嘶马出门

站在平坦空旷的黄山光明顶上,我浮想联翩,这里就是《倚天屠龙记》中明教总坛的所在地吧?只是小说就是小说,光明顶上明教虽然没有,大悲院却有一处。
从来没有听说过光明顶上还有寺院,不禁有些恍惚。见我直直的望着,胡蝶问道:“姐姐怎么了?为何总盯着寺院?”
我抿嘴一笑道:“现在他是座寺庙,可是你能想象到几百年之后也许便不会存在。”
“姑娘好法力。”我回头望去,是一个慈眉善目、白须的僧人。
我双手合十向那僧人行礼道:“大师恐怕是弄错了,我怎么会有法力。”
那僧人还礼道:“姑娘能预知几百年之后的大悲院,定不是一般人。”
我有些惊讶道:“难道大师也知道这里日后的情景”
那僧人微微一笑道:“不过是潜修过《周易》略知一二”
以前就听说过《易经》广大精微,包罗万象,原来真的可以预知未来、占卜是非灾厄,那么我呢?他是不是够知道我的未来命运?
我有些好奇道:“不知大师可会相面?”
那僧人道:“易经并非占卜、只是修身养性、揭示阴阳循环交替之理。”
看来他是不肯给我相面,且不说他算的准不准,就是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又能怎样?
我忙要向他行礼欲要离去,只见他眉头紧蹙道:“姑娘的面相与别人甚是不同。”
我抬头望向他问道:“大师可能看出什么?
那僧人摇头道:“不好说,不过……”
“不过什么?”我忙问道
那僧人道:“不过,姑娘命中会有一劫,恐怕是在十二年后。”
十二年后?现在是康熙五十年冬、十二年后也就是雍正元年?雍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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