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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道:“你那么伶俐,勤贵人舍得放你?”
玄霜笑道:“反正你们很快就是一家人,还不都一样吗?自然是舍得。”
看着她对我的这份感情,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见我叹气玄霜问道:“二小姐不喜欢奴婢回来?”
我笑道:“你能回来,我自然是高兴,有你和胡蝶相伴,我求之不得,只是你真的舍得放下心中之人,离开宫中?”
玄霜勉强一笑道:“那又能如何?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摇摇头不禁替他有些难过,是什么让她发出这样的声音?记得当年落梅轩前她曾经告诉我,倘若真是自己喜欢的人,别说是侧福晋,就是无名无分都心甘情愿。如今却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话又说过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她竟然说出如此的诗句,想必是呆在胤礼身边足够久的缘故。
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十六日,一个让我不得不记住的日子,十三阿哥和秦雨墨的生日。
我一袭大红色礼服出阁,玄霜伏侍我上轿下帘。八名内监抬起,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前列仪仗,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
坐在轿中,我感慨万千,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的婚礼,或西式的、或中式的、或是在罗马、或是在天池、却不想今日竟是这样的结局。
而新郎既不是赵云翔也不是十四阿哥更不是胤禛,而是历史上康熙的第十七子爱新觉罗。胤礼,正是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到胤礼住处玄霜扶我下轿,引我入宫。随后举行合卺仪式,由等候在此的命妇负责。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
喜帕轻轻挑开的那一刻,我看到胤礼依旧灿烂的笑容,或许他是真的喜欢我。众人离去,我望向窗外、树影凌乱。屋外圆月高悬,屋内红烛高照。
胤礼静静的坐在我身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望向跳跃的烛光,想起当年在巴蜀,也是在这样的夜里独自坐在窗前、剪着蕊花。
“何当共剪西窗烛”正是昔年我与胤禛在墨雨轩中剪烛的约定。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他手持剪刀西窗剪烛,不禁脱口轻声唤道:胤禛”
他当下一愣,缓缓向我走近,却是胤礼?我有些不安,不敢再看他,低下头来。
胤礼坐至我身旁沉默良久,起身道:“玉姐姐,早些歇息,我还有些事要去书房。”
大婚之夜,他有事去书房,看来我刚才的确是伤害了他,新婚之夜在他面前居然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他怎能不伤心!
可是面对着一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小弟弟我实在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见他走到门口我缓缓道:“胤礼,以后喊我玉琦。”
灯火阑珊处,胤礼蓦然回首,说道:“好”
就这样从我的视线中悄悄的消失,留下的只是背影……
第二日清晨,我与胤礼穿戴朝服,依次到皇太后、皇帝、佟佳贵妃前行礼,胤礼三跪九叩、我则是六肃三跪三拜,随后又到勤贵人面前行礼,胤礼二跪六叩、我则是四肃二跪二拜。
礼毕后,我和胤礼回到府邸,按规矩皇子封爵之后才能有自己的府邸,而康熙却破例未封爵赐予了胤礼府邸。
正厅中,府中众人依次向我行礼,也算是互相了解认识的开始,从此以后我便是这个府中的女主人了,只是我却骄傲不起来。
十七阿哥府的景色很美,颇有江南园林的韵味,园中的竹林、红梅皆是我所喜爱之物,漫步在雪中,欣赏着冬日里特有的景致,想起从前的往事,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风月亭中,胤礼提笔冥思,看来他又在挥翰临池。
我轻轻走近一看,竟是空白一片,不禁问道:“在想什么?如何不写?”
胤礼微微一颤,估计是太过于专注而没有觉察到我的到来。随即笑道:“皇阿玛虽是赐我府邸但并未册封于我,所以我想做个匾额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笑道:“不妨说来听听,今日便用“头脑风暴法”与你好好决策一番!”
“什么头脑?”胤礼疑惑道。
我竟忘了他早已不是懵懵懂懂的孩子,竟然还在他面前说些这样的语言,忙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想好好与你琢磨琢磨,打算写什么?”
“静居高雅可好?”胤礼问道。
我摇摇头道:“不够大气”
“富吉安康”他又问道。
我还是摇头道:“太过俗气”。
他微微笑道:“适才最后想到的是宁静致远,怎样?”
“非淡泊无以明志, 非宁静无以致远。正是出自诸葛孔明的《诫子书》,恬淡寡欲,淡泊名利,自然是极好的!”我连连点头道。记得那年夏天,瑞澄亭中他也曾经写下过这四个字,如今想来,不仅仅是巧合吧!
胤礼提起笔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缓缓写下“宁静致远”四个大字。
从此以后这府邸便有了一个“宁静致远”的别称,只是我却不知道,许多年以后,胤礼将会有一部的流传于后世的著作《静远斋集》。
又是一年除夕夜,也是我第一次以十七福晋的身份在十七阿哥府邸的除夕夜。
这些年我游历大清,尝尽了各地特色的风味小吃和名菜佳肴,最大的收获就是厨艺见长,所以我亲自下厨张罗了一大桌不同风味的特色菜。鲁菜、徽菜、湘菜、川菜、一应俱全。
我让胤礼、玄霜、胡蝶都坐了下来,举起酒杯道:“今日除夕,大家都不要客气,咱们来个不醉不休!”
胡蝶望着我道:“姐姐身子不好,还是别喝酒了!”
我摇摇头道:“怕什么,只这一回不打紧,何况若是不喝酒如何对得起我辛辛苦苦为大家奉献的美味大餐?”
胤礼道:“还是别饮酒了,以茶代酒也是好的!”
玄霜笑道:“十七爷说的极是,以茶代酒也是除夕,真没想到二小姐如今竟有这样的手艺”。
我道:“还不是昔年与胡蝶走南闯北的,尝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玄霜道:“奴婢好生羡慕二小姐和胡蝶呢,如今连京城都没出过。”
胡蝶道:“这有何难,有机会姐姐也带你出去就是。”
我开玩笑道:“那你想去哪里?咱们同去便是。”
玄霜想了想笑道:“莫过于西北,看大漠孤烟、观长河落日。”
西北那正是十四阿哥一生中爱恨情仇、得意失意的地方,这或许就是他与玄霜冥冥之中的缘分。
我微微一笑问向胤礼:“胤礼呢?”
胤礼沉默片刻,注视着我道:“自然是巴蜀之地。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我笑容僵住,不觉的低下头来,终究是我欠他一个洞房花烛。
“福晋,四王爷府差人送来了东西,说是福晋的姐姐送给福晋的。”管家刘泉从正厅外捧着一个木匣缓缓而至道。
我接过木匣缓缓打开,一簇红色映入眼帘,傲雪红梅,是胤禛,他说过每年的除夕夜都要和我一起到绮梅园中为我剪红梅。如今我却只能坐在这里,和胤礼共进晚餐,不禁潸然泪下。
“怎么了?”胤礼关切的问道。
我忙关上木匣交给玄霜,边拭泪边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姐姐,许久未见,有些想念。”
胤礼道:“本该和你一同去四哥府上拜访,如今腊月里,不免有些阴冷。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我便陪你一同去四哥府中看你姐姐,可好?”
我抬头望向他,来年春暖花开时,我是否还能再一次的面朝竹林,在墨雨轩中淡然微笑?
五十六年的春日,柳丝正长,桃花正艳。
我一袭碧绿织锦的裙衫、发髻上只插了几支简单的银饰珠花和那只梅花银镶玉簪,与姐姐并肩走在胤禛府中的湖边。
姐姐道:“也才新婚不久、如何这样素净?”话刚说完,姐姐面带尴尬。
我淡淡一笑,在湖边的假山旁停了下来。
抬眼望去,胤礼和胤禛正在湖对面的亭中下棋品茗,胡蝶与玄霜陪着元寿在不远处打闹嬉戏。不禁笑道:“这样的一幅画真好。”
姐姐叹道:“若是你能日日陪在元寿身边岂不更好,只可惜你与王爷终究无缘!”
我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拉住姐姐道:“姐姐以后莫再提此事,从嫁给胤礼的那一刻,我便只是他的福晋!”
姐姐摇头道:“可弘历毕竟是你与王爷的亲骨肉!”
我轻轻倚靠在假山边的一块太湖石上,叹息道:“于元寿我从未尽到额娘的责任,从始至终他的额娘只有姐姐一人。”
想到元寿,一种不安的情愫涌上心头,我略一思忖轻声道:“有些事情,须未雨绸缪,早作打算。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万岁爷知晓此事,姐姐切记,一定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不可牵连胤禛。”
姐姐有些担忧道:“可是有事情发生?还是有人说了什么?按理说当年琦梅园中的那些人早已经不在了,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我有些惊愕,身子微微一颤心道:“都已经不在了?芷青、若兰还有其他的人,雍正不愧是铁血皇帝,心狠手辣,只是可惜了白白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纵然他们曾经服侍过我,可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摇摇头道:“没有人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安。”
姐姐随即释然拉起我道:“别再胡思乱想了,走,去瞧瞧弘历去。”
我点点头,随姐姐向湖对岸走去。
可是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怎么可能不会再有人知晓此事,胤禛也是心知肚明,当年的事,九阿哥从头到尾,一清二楚,因着五十三年十一月的“闭鹰事件”,八阿哥基本是退出了皇位竞争,转而支持十四阿哥,随着皇位竞争的白热化进程,这件事无疑是他们最好的筹码,而九阿哥就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他至今仍没有揭发此事或许是因为当初的那一点点的情分,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作者有话要说:
☆、相离莫相忘,且行且珍惜!
日子如流水一般,转瞬即逝,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年多来,我再未踏入胤禛府邸。可是对胤禛、对元寿的思念却从未停止,就是在这思念中迎来了康熙五十七的秋天。
是夜,我站在桌前缓缓写下:独坐孤灯掩心扉,竟夕滴却相思泪,月明尽望窗前柳,梦里花落盼儿归!五十七年九月寄予元寿,不禁潸然泪下。
胡蝶端着果盘从屋外进来,见我落泪忙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写着写着字就哭了?”
我边拭泪边道:“你可记得,今日正是元寿的生辰,七年了,我却从来没有和他一起过一个生辰!”
胡蝶握着我的手沉声道:“姐姐是在写给元寿吗?四王爷府近在眼前,姐姐为何不去看他?”
我摇摇头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有些事情,我没有选择,也只能寄语诗中,以解忧思!”
胡蝶长叹一口气,我将诗收起交给胡蝶道:“赶紧帮我收起来吧,若是被胤礼看到,如何向他解释,情何以堪!”
“什么怕让我看到?”胤礼从屋外走进笑道。
我神下一敛,忙笑道:“没什么,适才写了几个字,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恐怕被你看到笑话呢!”
“拿来我瞧瞧!”胤礼向胡蝶道。
我忙岔开话题道:“自然是不能与你的字想比,你找我可有事?”
胡蝶趁机忙带着诗悄悄离开,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胤礼边坐下边道:“皇阿玛将要任命十四哥为抚远大将军,不日就要领兵西宁。”
我有些意外心道:“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从五十五年密访西北到如今终于要踏上征程,看来康熙是要下定决心收复拉萨了。”
“什么时候出征?”我淡淡道。
胤礼道:“应该是下个月”,我点点头,胤礼突然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