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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大笑道:“先生说得有趣,我还当自己是个人物,才得先生来投呢,原来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尚海波嘴角的弧度牵得更深,“原本只想混口饭吃,想来吃不了多久,便又要另想门路,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将军这碗饭,虽然不大好吃,但却甚有滋味,某些在倒吃得有点滋味了。”
李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尚海波:“先生以为路先生如何?”让尚海波来评价路一鸣,倒是李清想要看看他的心胸,二则也想从侧面了解一下路一鸣的才能,二人一路同来,初看路一鸣在寿宁候府较得重用,但相处一旦日子,李清却发现尚海波胸中所学实是胜过路一鸣多矣。
“路兄此人!”尚海波抿嘴一笑,“才能是有的,但目光却浅了些,有些事情看不透,不过据我所知,路兄在内政上算是一把好手。”
“哪先生你自己呢,你认为你在哪些方面最强?”李清逼问道。
尚海波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李清,神色也正重起来,“某在细务上不能与路兄相比,但说起大局观的掌握,大战略的布置,某倒也不敢枉自菲薄。”
这一翻对两人的评价,倒也正合李清的想法,“书生何不带吴勾,收取关山五十州?先生可有意在我这里把这一碗饭一直吃下去么?”
尚海波眼中精光蓦地一闪,旋即深深地隐藏了起来,“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相视而笑,这翻话,算是确定了尚海波与路一鸣在常胜营中的位置,尚主外,路主内。
“李家可持否?”李清问道。
“短时间可为倚仗,长时间则不可持。”尚海波道。
“大楚可持否?”
“世家当政,皇权衰落,风雨飘扬,一旦有事,必轰然倒塌。”
李清默然片刻,“我当如何?”
尚海波眼皮一翻,“将军眼下说这些事尚早?”
李清冷哼一声,“眼下该说些什么?”
“现下首先要站住脚,能不能站住脚是将军的第一步,否则万事休提,将军只能回到李家做一个帮闲。站住了,才能图谋定州,有了定州,方能放眼天下。”
“那定州可图否?”李清紧逼不放。
“若将军过了这一关,定州萧远山,方文山不足为虑。三五年内,定州唾手可得。”尚海波面不改色,仿佛攫取定州翻掌之间也。
“好,这一关本将却是过定了,尚先生,你却去好好想想,我们怎样谋得定州吧,不过我想最多只能用三年时间,否则便晚了。”李清斜视了一眼尚海波。“我去棚户区转一转。”
不等尚海波回答,便招呼候在不远处的唐虎和杨一刀,大踏步离开了这里,看到李清离去的身影,尚海波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缝了起来,“果然不是甘心寄人篱下之辈,李氏想当然认为他必为李氏效力,却是错了,不过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不是更好吗,那些老牌世家的嘴脸我却是看够了,不过为什么必须在三年之内呢,难道三年他便有信心获得足够的力量么?”百思不得其解,便转身往回走,不过心中却也喜悦,今日这一习谈,算是确定了自己在常胜营中的首席谋士的位置,自己想要有所作为,当然要尽心竭力地为李清谋划,尚海波深知自己的性格缺陷,像自己这种人,就算有才,也难让那些老牌世家们所容忍,也只有李清这种新近掘起,急需人才,却又心胸宽广的人方可用之,自己蹉跎十数年,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伸长抱负的所在,自然要珍惜,虽然这个起点太低了一点,但观李清此人,虽然眼下龙困浅滩,但假以时日,必会一飞冲天,那时便也是自己伸张抱负的时刻了。
尚海波想些什么,李清并不知道,不过他心里却也开心得很,尚海波是个人才,而且是自己最想要的那种人才,不仅对全国大势了若指掌,更是胸有沟壑,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个平台,他便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是奇怪这样的人为何在李氏得不到重用,难到老牌世家的人才底蕴如此之厚么?李清摇摇头不置可否,即便是路一鸣,真若尚海波所言,那自己也是很需要的,但路一鸣与尚海波可大不一样,他对李氏现在看来还忠心得很,怎地想个法子将他完全拉过来才好?至于度过这次难关后,三年吞并定州,李清倒是有信心的紧,老子脑子里还有很多东西是你们这个时代再杰出的人才也想不出来的,便凭这些,谋一个小小的定州有什么难度,倒是眼前这一关让李清感到困难之极。
不知不觉,已到了棚户区,李清本来开心的心情随着深入棚户区而一点点的消磨,前所未有的沉重起来,怎样过眼前这一关?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个问题,粮食,粮食!
棚户区的难民们发现了李清的到来,无数的人从低矮的窝棚中跑了出来,跪倒在地,仰头看着这个将他们从饿死边缘中拯救回来的年轻将军。
“将军公候万代!”
“将军长命百岁!”
一声声的祝福让李清的心情稍有些回温,现在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了,必须要让他们活下来,不仅要让他们活下来,而且要让他们过得很好。李清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暗自想到。
这些人就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桶金,他们也必将托着自己走向更高,更远。
第二十一章:强项县令的小心思
王启年与冯国的效率很高,但其直接引发的后果便是让崇县县城附近世代居于此地的生物们几近绝迹,不论是小到田鼠,还是大到山中霸王老虎,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躺下,成为常胜营即将的食物,另一条路便是趁着这些杀神们还没有找到自己,有多远逃多远,便连高飞于空中的鸟儿,只要一不小心飞得低了,铁定下边便有无数利箭嗖嗖的飞来,虽说准头还有加磨练,但架不住他多啊,于是这些悲剧的鸟雀们便满怀着不甘与愤怒,一头栽下地来,成了一群欢呼雀跃的男人们的战利品。二人出战数天,可谓让崇县周围山林乡野是千山鸟飞绝了。这场游猎的附属猎物便是王启年部下的弓箭水平,刺杀水平,小组配合猎杀大型猛兽的水平大幅度提高,颇有些精兵的味道了。
猎得的食品迅速被尚海波组织起来的女人们剥皮腌制,一件件地挂在营里,一时间,整个营里一片血腥味,但所有人的脸上却都有着兴奋的神色。
附近已没有什么猎物好打,王启年决定扩大范围,更远地向深山进发。
就在王启年二人四处大造杀孽的时候,姜奎的部下已伐倒了大批的树木,吆喝着抬回了营地,一天两干让这些汉子们迅速地恢复了气力,特别是看到参将李清大人也是每天一稀一干,这些质朴的汉子们更是不惜力气,数天之后,营地里粗大的圆木已是堆积入山。
这边尚海波将崇县百姓中会木工活儿的人集中了起来,再配上一批精壮汉子,任务便只有一个,更快更多地搭建房屋,美观好看是顾不上的,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结实,能避风雨,待入冬之后,不会被大雪压垮。是以很多房子被搭起来后,上面的枝枝丫丫都没有削去,竟然还顽强地伸展着一枝绿色,倒也是原生态十足。
整个营地现在是一片沸腾,年轻力壮的汉子们忙得脚不点地,老弱妇孺们也不能闲着,大批的妇女被编入伙头营,负责全营的伙食,老人们干不了重活,但削削木劁还是能做的。一天比一天冷起来,大伙干活的热情却是一天比一天高,所有人都明白,在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如果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那是会冻死人的。
就在所有人都忙得脚不点地的时候,李清却无事可做,现在他已基本成了光杆司令,便连唐虎和杨一刀也被他打发进了王启年的捕猎队,这两个家伙武力值是很高的。现在李清唯一能做的便是每天扮扮望夫石,站在一片山坡上眺望崇县唯一通向外地的那条破乱的道路,路一鸣啊路一鸣,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着粮食回来呢?
路一鸣还没有回来,那位怀揣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心态奔向定州讨粮的强项县令许云峰却回来了,带着十数两牛车,几十名兵丁,一脸的愤怒和不甘从定州回来了。
“大人,许某有负所托,仅仅讨回来千石粮食。”许云峰一脸的惭愧,长揖在地,久久不肯起身。
虽然只有十数车千石粮食,但已让李清惊喜不已,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连松鼠窝里的一点干果也要搜括,顺便连松鼠也干掉的家伙,看到有千石粮食,哪有不两眼放光的道理。
“快快请起,许大人果然利害,讨得这许多粮食来,这可让我们又能度过好一段时光啊!”李清容光焕发,千石粮食,现在的常胜营结省点用,基本上可以够小一个月了。“来人啊,给许大人倒碗水来!”看着风尘仆仆的许云峰,李清心疼了,能吏啊,能办事啊!结果喊了数嗓子,都没有人应声,这才想起手里的亲兵都被打发出去了,于是李清亲自动手,为许云峰倒了一碗水,把许水峰感激得泪水盈眶,夸了口出去,结果只有这点斩获,让他惭愧不已,但看李清的模样,显然是从心底里欢喜。
“许大人回来的好,现在崇县百废待兴,正缺人手,你回来了,我便放心了,不过许大人可不能想着休息,吃过饭,歇歇便要去做事的。”李清道。
许云峰一口喝光碗里的水,大声道:“下官当然要去做事,大人大才,刚刚一路行来,崇县却是变了一翻样子,不再是那翻死气沉沉的模样,人人都是虎虎有生气,有这等心态,我崇县重建指日可待,现在下官已是等不及要去做事了。”
李清大笑,“好,好,你却去寻尚海波尚先生,接手他的工作。”
李清签收了那十几两牛车的粮食,打发走押运粮食的数十名兵丁,那十几两牛车却是老实不客气地扣了下来,十好几头牛啊,现在可以干活,没粮食吃了还可以杀了吃肉,怎么放回去?
话话间已到了吃饭时间,李清叫人弄来几碗稀粥,就着一碟咸菜,与许云峰两人对案而座,大口喝粥,喀吱喀吱地嚼着咸菜,边与他说着些这些日子里的趣事,许云峰也是饿得恨了,两碗粥只听得稀里哗啦一阵响,已是下了肚。放下碗,看着对面的李清,许云峰心中暗自称异,听闻这李清乃是李氏之子,父亲是威无候,但看他平时姿态,此时容颜,竟是丝毫没有世家贵胄子弟的样子,他是平民出身的官员,对于这些贵胄子弟的强横和穷奢自是丝空见惯,心中自是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陡地看见一个异类,不禁称奇。
“看来传闻中这位李参将的身世是不错的了,十五岁就敢离家出走从军,从一个大头兵混起,走到今天参将的位子,虽然是因云际会,能荣升参将也的确是沾了李氏的光,但这个人却是有真本事的,与大多世家子弟大不一样。”许云峰暗自评价道,在官场,熟悉上官的喜好,自是一项不得不修的功课,许云峰虽然强项,但却也不能脱俗,更何况李清现在便是他的顶头上司,眼下看来,这个年轻的参将喜欢务实,能做事的手下,对于媚俗,光长嘴巴不长手的家伙却是深恶痛绝,这让许云峰很是欢喜,正是自己以前朝思暮想的那类上司啊,看来自己是时来运转了,做了十多年的县尉,眼见已是升迁无望,眨眼之间,老母鸡变鸭,自己便成了县令了,如果以后李清能更上一步,几步的话,自己这样的人不是便有了更好的前程么?
眼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李清,正吱吱用力地咬着咸菜的李清也觉得有些不对了,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对面那火热的目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