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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墨坐在床边看了她良久,这是他的妻子,那么爱那么爱,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好都给她的妻子。现在呢……
现在呢?
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当真已经哭了很长时间了,路灯都点亮了。
邯墨点了一盏床头灯,确定陈哉真的熟睡了才合上卧室的门出去。
客厅的地上还摆着那个纸箱,泼满了红色油漆的婴儿娃娃,诡异,阴森。
邯墨的脸已经紧紧地绷着了,他拾起纸箱看了看,上面贴着圆通快递的纸单,收件者这一栏空着,地址倒是他们这儿的。寄件者无,可见并不是又圆通快递寄的,只是在上面贴了张圆通快递的纸单做做样子而已。
邯墨无疑是恼怒急了,眸子冰冷。抬手就将娃娃塞到纸箱里丢进垃圾袋,扎紧口子,又迎着窗户吸了一根烟。
他极少抽烟,因为陈哉不喜。这回他一下子抽了三根,第三根抽到一半就掐灭了,是将未吸完的半根烟直接拧碎成两段的。
他走进屋,拿起手机,给一个在局里的朋友敲了一个电话去。
这行做久了,朋友多,交情多。
邯墨的眼睛眯着:“嗯,是这样的……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了……”
打完了这个电话,又给两个妈打去了电话,没说发生的事儿,就借口说最近骗子多,提醒她们平时多注意一点。两通电话打完了,邯墨想了想,便给姚欣和敲去了一个电话,把今天大致的事情说了一遍。
姚欣和说话忒直:“你仇家?”
噎得邯墨皱了一下眉:“现在不确定,已让局子里的朋友借个便去调取我们这幢楼电梯里的监控录像。”
“啊~看来那个人很了解你们的情况嘛~什么东西不能恐吓,拿个娃娃恐吓,分明在戳中陈哉的点。她没事吧?”欣和在电话那头愤愤不平。
邯墨按着太阳穴:“哭累了便睡下了。”一顿,他说,“麻烦你多照顾她一点了。”
“我这边自是可以的。拉她出去疯玩什么的我最拿手了。但也别全托给我,你是他丈夫,有些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你。”欣和逮着机会就给邯墨洗脑。
“我知道。”邯墨对上欣和,总得耐着一口气。
跟姚欣和挂了电话,邯墨回卧室看了看,陈哉还在睡,现在才晚上八点,指不准等会儿这丫头就醒了。
他去厨房煲了一锅粥,刚煲好,身后响起踢踢踏踏的拖鞋声。
琉璃浮沉整理
【7】母狗忠犬
陈哉已经醒来了,眼眸清明,神色冷静下来,瞧着邯墨煲好的粥,吸了一口香气:“饿了。”
瞧,她又把那闭口不提的回忆给踏到了心底,再埋上一剖黄土。
“刚煲好就醒了,香醒的吧?”邯墨轻勾着嘴角,敛去眸中的愁色。
她不提的,他便跟着不提。
俩人没事儿人似的坐到一块儿喝粥。陈哉捧着碗,呼呼地把粥捣捣鼓到嘴里,吃相像个孩子。吃好了,她抹抹嘴,伸了个懒腰,起身:“我还要码字呢~”
语气轻松,完全看不出她之前哭得极尽颤抖过。
邯墨半阖眼皮,遮住多半神色。
陈哉又在逃……逃得这么娴熟和本能,邯墨深知,但又无法言破,如此这般,更是心疼。
“嗯,去吧。”邯墨喝完最后一口粥。
陈哉便拖着拖鞋抱着手提又窝在沙发上了,电视里播放着搞笑的娱乐节目,她低头打几行字,又抬头看电视被逗笑一会儿,笑了一会儿,又低头敲字。邯墨坐在那儿看着她,目光复杂。
收拾好后邯墨不打算做事儿,便蹭到沙发上坐下,陪着陈哉一道儿看电视。
陈哉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后瞄了他一眼:“不去忙?”
“嗯。”邯墨仰在沙发上,转头,看着陈哉盘着腿把手提放在大腿上,想了想,道,“小说写得怎样了?”
“快完结了。”陈哉“啪啪”地打了几行字,“这个两个星期内就完结。”
“完结了打算接着开新文吗?”邯墨就是想跟她聊天。
“不,休息几个月再开好了。”陈哉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把手提放到茶几上,转过脸来看邯墨。
她是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所以现在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和担忧,许是考虑了很久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送快递的……那个……是冲你来的吧?”
陈哉觉得,干邯墨这行的,一定是跟什么人结怨了。
邯墨还没来得及找恰当的话来安慰她,没想到这丫头瞧着他又来了一句:“我反正没关系的……你出门在外,注意一点啊……”
一句话出口,邯墨的喉结一动,定定地盯着陈哉:“老婆……”
哎呦喂,他的心肝几乎要融化爆了!!!
陈哉瞧着邯墨快要热泪盈眶起来,顿时局促了,脖子向后缩了缩:“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邯墨的心头早化为一滩春水了,大掌一捞,把陈哉禁锢到怀里,难得孩子气的一句:“果然是我老婆疼我!”
陈哉死要脸皮:“我也就这么哄哄你~”
邯墨:“那你也是担心我了~”
看,邯墨这七尺壮汉大男人其实很好哄。陈哉挣脱了一下没挣脱掉,也就仍由他抱着了。邯墨的胳膊很有力,圈着她很有安全感。
陈哉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去邯墨所里给他送一摞的资料。进去的时候邯墨正在训个实习生,那黑着脸啊,跟阎罗王似的,不多费口舌的骂,就甩出去一句话:“以后出去了别说是在我这儿干的,我丢不起这个脸!”
可把那实习生给哆嗦的啊,那男孩大四,长得个儿挺高,低头站在那儿啊,衬得邯墨更像一面黑的阎王了。
陈哉敲门进去,邯墨一瞧见自己老婆来了,目光软了三分,但仍板着脸挥手让实习生出去,陈哉进来,实习生出去,关上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方才还冰着脸的邯墨立刻笑靥如花地蹭上来,一把搂住陈哉的腰,甜腻腻地叫了一句:“老婆~”
这变脸变得快啊。
陈哉:“……”
为什么隐约看到邯墨头上长出了一对狗耳朵,身后还有一条欢快地甩着的狗尾巴?
陈哉揉揉眼,面前还是西装革履,对她柔情似水地笑着的邯墨。
如今这感觉也跟那次一样,因为她说了一句倾向于关心他的话,邯墨便又狗腿的扑上来抱她,腻腻地叫了两个字:“老婆~~”
哪儿还有在庭上干练的模样?
“邯墨……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时候……特像一只……忠犬?”陈哉眨巴眨巴眼,特真诚地看着邯墨。
那眼神,真诚极了。
邯墨嘴角一抽,胸口一堵。
哪儿老婆这么形容自己的老公的。
“所以你是母狗么?”邯墨一句话顶回去。
陈哉=_=:“把脸伸过来。”
邯墨没多想,以为陈哉是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便把脸伸过去了,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他把脸这么一凑,陈哉扬手“啪”地一下就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你才母狗呢!”陈哉嚎。
邯墨也急了:“凭什么我可以是忠犬,就不能说你是母狗了?”
“因为我是你老婆!”陈哉想也没想就来了这么一句。
邯墨竖起拇指:“这觉悟好!不错,我就是忠犬了,你还是人!”
陈哉当即就囧了。
这时,邯墨有陈哉,陈哉有邯墨,他们有家,家里又有他们。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婚姻最美妙的地方在于一个“有”字。年华正好,爱情正浓,所以,彼此都在有意或无意地拥有着,有意或无意地在乎着。
【8】初次见面
天明,陈哉是在邯墨的怀里醒来的。她揉揉眼睛,发现邯墨醒着,眨巴眼对她笑,却还把她抱在怀里,她一个激灵跳起来,去看闹钟,瞪着邯墨惊叫:“你不上班啊!都九点半了,你迟到了!”
但邯墨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今天不上班。”
“今天才星期五啊,你不上班?!”陈哉有点不可思议。
邯墨坐在床上,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伸了个懒腰:“对啊,想偷懒,今天不上班了,跟你一起在家里。”
陈哉瞧着他,有些说不出话,她心里自是明白,一定是昨天快递的事情让他放心不下自己。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我没关系”之类的话,但努了努嘴,又不打算说了。
“怎么?”邯墨翘着陈哉发愣的小摸样,上去揉了揉她蓬乱的头发,“起床,刷牙,吃饭。”
陈哉扁扁嘴,还有些不情愿,顺势滚回被子里蜷着:“不要,平时我都十一点起的。”
邯墨看着她赖床的摸样,嘴角勾笑,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去洗漱台。
陈哉哇哇大叫:“力气大了不起啊!”
“总比你这个握力从来没及过格的人强!”邯墨顶她。
陈哉便不服气了,嚷嚷着要跟邯墨比扳手腕。于是这两个人叼着牙刷,各坐一边,手抵着大理石切成的洗漱台。
陈哉一只手抓着邯墨一只大拇指。前者眯着眼气势汹汹,后者戴着眼镜,满眼含笑。
“开始!”陈哉叼着牙刷含糊地下令。一下令就把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邯墨的大拇指往下掰。
陈哉的五指手指全抓着了邯墨的一根大拇指,咬着牙刷,凶神恶煞地往下掰啊~~
嘿——!
邯墨眯眼,不动。
陈哉继续咬着牙刷,嘿——!!再使劲!!使劲!!一直使劲!!!狠狠地使劲!
邯墨云淡风轻:“你有没有用力啊,老婆?”
陈哉咬着牙刷,脸都涨红了,一只脚死死地勾着下面的洗漱台,几乎要把自己整个身子的力量都沉下去,但邯墨只是用力顶着,表情轻松自在,还朝她抖了抖两条剑眉:“老婆,你用力啊。”
“你没看到我把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吗!!”陈哉的鼻孔都张大了,咬着牙刷恶狠狠地吼,喷出好多的牙膏泡沫。
邯墨朝着她笑,似乎玩够了,朝陈哉挑了挑眉毛,气息一屏,大拇指一用力,“嘿”的一声就把陈哉五根手指压了下去!
陈哉完败!
“不公平!!!”陈哉咬着牙刷大叫!!!
这太受刺激了好吗?!
“小拇指伸出来!我一定能赢你!!”陈哉握拳!
邯墨又抖了抖眉毛:“好啊~”
把他的小拇指给伸出去,陈哉用五根手指捏住,捏住的时候她的目光立即就灼热了。
陈哉叼着牙刷,用眼睛瞪了邯墨一眼:“开始!”
说完就卯足了力气往下压!
邯墨挑着笑看着不服输的老婆,其实她的这点力气对他来说根本就像万根头发中的一根……
陈哉拼得很凶残,无比凶残,只差没把自己的重量全压上去了,邯墨的小拇指纹丝未动!
自家老婆把脸都憋红了,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啊,身为老公的邯墨有点不忍,便开始演戏了。
小拇指故意打颤,脸上开始装出“啊,我家老婆力气怎么这么大”的表情,最后还“啊”了一声,将自己的小拇指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