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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结婚,然后生孩子,做家庭主妇。洁芮,我知道,我没什么远志,我只想过家庭生活。〃苏苏有点害羞,但脸上还是有美好憧憬的光芒。苏苏让我等他男朋友回来后,她做饭给我吃。我说学校作业多,我要回去了。我并不想见那个穿着破了洞的牛仔裤,叼着香烟的男人。苏苏觉得他能给自己幸福,那就够了。所谓幸福,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定义。
第15节:要出人命了
走出苏苏的房子,我口袋里的拷机响了。拷机是树的,他是学校为数不多的拥有拷机的人之一。因为经常要去外地比赛,他妈妈给他买拷机,为的是能时刻联系到他。但是,每次树回家后,他都把拷机留给了我,他说是为了时刻能联系到我。我走到附近的报亭,打电话过去,树说他到家了。他问我要吃什么,他帮我从家里带过来,他好像已经不生气了,或许,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过。听树在电话里说着家里怎么怎么了,我一冲动挂了电话,也坐上了回家的车。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外面的景色在身边飞走,突然又不想回去了。刚看了妈妈的信,回去后,和她说些什么呢?会不会很尴尬?于是中途,我下了车,走到马路对面,上了另一辆车,回到了学校。树的拷机一直在响,还是他家的电话。我打回去,他用责怪的口气说:〃你怎么挂电话也不说一声,我担心得要命,以为你出事了。〃〃没事,我挺好的。那就这样吧,我身上没带多少钱,我挂了啊。〃〃你告诉我你那边的电话,我打过来。〃树加快了语速,生怕我就这样挂掉。〃别,人家都在等电话呢。〃我把电话轻轻放下了,我知道树一定会说我自以为是。他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我到教室,把信纸铺在桌上,告诉妈妈,我见过苏苏了,她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我还告诉妈妈,我很羡慕她曾经拥有那样一份爱情,并且始终挂念这份爱情。我说,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爸爸曾给过我很多的爱。妈妈,我也会慢慢理解你的,因为我正在悄悄长大。
期中考试终于考完了,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我的成绩一如既往在前十名。妈妈对我的要求就是在班级前十名,她知道,在这样的重点中学,前十名足够踏进重点大学的校门了。而树的成绩在特招班一直是第一名,从来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他妈妈一下课就把他接走了,说是晚上有饭局,树一定要参加。我回宿舍整理整理,把一些要带回家看的书和带回家让妈妈洗的衣服装进那个大大的背包里。走出校门时,我看到了苏苏,她的眼睛很肿,泪痕毁了原本就有些粗糙的妆面。〃苏苏,怎么是你,你是来找我的吗?〃我有些惊喜,却也有担心,她看上去情况不妙。〃我等你很久了,门卫不让我进去,说让我在门口等。〃苏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指甲都嵌到我肉里了。我把苏苏拉到一边说话,让其他同学看到了不好。〃洁芮,我完了,我怀孕了,可是他不要我了,怎么办呢?〃苏苏在我的怀里哭得就像当年那个来向我告别的小女孩,〃他说他不爱我了,他爱上其他女孩子了。〃〃这种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他要对你负责的,他要是不管,那就去告他!〃我说。〃没有用的。有什么证据可以告他呢?他知道我不会把孩子生下来的,所以没有任何凭证这个孩子是他的,他还诬陷我说我在外面有其他男人。〃苏苏绝望地说,把身子转过来,脸贴在墙上,两手使劲敲打自己的肚皮,〃怎么会这样呢?我该怎么办呢?〃〃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我两手抓住苏苏的手。她蹲在地上,眼泪就落到了水泥地面上,很快就被吸干了,干燥的水泥没有记录她的伤心。
〃不要脸的男人。〃我气炸了,奔到学校传达室打了拷机给树。〃什么事情?我刚回家呢。〃树很快就回电了。〃快,这里要出人命了,你赶紧过来帮忙。〃〃怎么啦,有人要自杀啊?〃树将信将疑,他一定以为是我玩的小把戏,〃别开玩笑了,我要和我爸妈出去吃饭了。〃〃少说废话,快点来,你要是不来,以后就别来见我。〃我冲着电话大声嚷嚷着,然后〃啪〃就把电话挂上了。〃小姑娘,轻点。〃门卫大爷把电话机重新放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我让苏苏别乱走,在校门口呆着别动。我去附近的小店买了几包纸巾和湿巾准备给苏苏擦擦脸,她化的妆全部被眼泪冲掉了,弄成一个大花脸,实在不雅观。我走回学校,看见苏苏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蹲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小时候,我们一起跳橡皮筋,一起喝好喝的麦乳精,一起吃她外婆准备的小点心。那时候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是不是长大的代价就是要承受一些伤害?〃洁芮,我火速赶来啦。〃树突然奔到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这么快?〃〃我打车过来的。什么要命的事啊,你不是好好的吗?〃树扳过我的身子,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把苏苏的事情简单地对树说了,略去了小时候的一切一切,因为他一定不会明白。〃要不要我把我们足球队的人都叫上?〃树义愤填膺地问。〃得了吧,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就别让太多人参与了。〃我说。我和树,还有苏苏,一起去苏苏的学校找她男朋友。我们在篮球场上找到了他,也许是中场休息吧,他当时靠着篮球架,搂着一个妖艳得有些过分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很放肆地当着我们的面〃吧哒〃〃吧哒〃亲了他一口又一口,还清脆有'奇‘书‘网‘整。理。'提。供'声,也许是向苏苏示威吧。苏苏说过,他有很多追求者,苏苏好不容易得到了他,却也轻易地失去了他。
〃你要对苏苏负责。〃我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那个女生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他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小鸟伊人的模样。〃她是我什么人,我要对她负责?〃他一把甩开我的手,蛮横地说。看了看苏苏又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也许是其他男人干的。〃〃你还是不是男人?想撒手不管?〃我踢了他一脚,然后跳开去。他拍拍自己的裤腿,轻描淡写对我说:〃看你是女孩子,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你是男人,你就应该负责。〃我继续质问他,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耳光,又怕他还手,我一定打不过他。〃看在我们曾经好过的份上,给你点钱,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他有些不耐烦地甩手给了苏苏几张一百块钱,搂着那个女人扬长而去。树从苏苏的手里拿过那些钱,追了上去,把钱扔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大声说:〃你真丢男人的脸。〃〃你是男人,那你来管呀,说不定还真和你有关呢。〃男人不怀好意地说。树的拳头伸了出去,那边的拳头也伸了过来。
第16节:不想撒谎
等到把他们分开时,树的脸上多了几条血痕,而那个男人的鼻子也一直在流血。〃你们别打了。呜呜呜……〃苏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你们谁都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在回去的路上,树对我说:〃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是男人。〃我用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伤痕说:〃也许我会伤害你的呢。〃〃我看你才狠不下这个心呢。〃树扑哧笑了,〃看你这么柔弱。〃〃回去怎么跟你妈说?她看你受伤,一定心疼得不得了。〃〃我妈早习惯了。我从小踢球,受过多少伤呀。不过为女孩子受伤,还是头一次。〃〃别指望我心疼,又不是为了我。〃我说。〃苏苏是你的姐妹,我才去帮忙的啊,你别没良心了。〃树用手指在我脸上弹了一下,〃刚说你狠不下心,你怎么就这样了?〃〃别动手动脚的,让你妈心疼去吧。〃我笑着跑了开去。可是走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苏苏了,她该怎么办呢?我打了个电话到妈妈的学校,让她马上出来一趟。我说得很着急,她一定以为我出事了,当即就请假赶来了。〃洁芮,你把妈妈吓死了,看见你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妈妈看了我一遍又一遍,确认我真的没事,她才把心中的那块石头扔得远远的。我带着妈妈去了苏苏的住所,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泡面的味道。苏苏蓬乱着头发,穿着不合身的睡衣。〃苏苏,好多年没见,你长得漂亮多了。〃妈妈说,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心话,不过,苏苏的确长成了一个大女生。后来,苏苏在我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她的一个朋友做外科医生。妈妈让苏苏不要害怕,她说,年轻的时候,谁不会犯错呢?她那样安慰苏苏。我想,要是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是我,妈妈会怎么说呢?
做完手术,苏苏在家里呆了两个星期后,就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她说看到那个男人心里会难受,况且,那个男人还经常换女朋友,经常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人亲热。她把原来那套房子退了,租了一间小的。她说,原来的房子是她花钱租下来的,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是她买的。男朋友要吃好的,穿好的,爸爸每个月给的钱不够用,她才去肯德基打工的。〃他这样,你还不离开他?〃我有些听不下去。〃他说他爱我,我也爱他,两个人相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吧?〃苏苏叹了口气,她的脸色一直不好,〃如果他不离开我,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他。〃
她看着窗外,不再说话,就是一阵一阵地叹息。〃洁芮,其实树对你也挺好的。我觉得那个男孩子不错。〃苏苏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其实,我和树,根本就没有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你很固执。〃苏苏说。树也曾说过我固执。有一次和他出去逛街,我和他因为一首老歌到底是谁唱的而争执不休,我们站在街上谁都不肯认输,我扭头就走,没有打的,也没有挤公交车,而是走了两个小时,走到脚磨破了,还是坚持走回家。树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他在我身后说,我们应该走那条路,那条路近一点。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绕远路。〃就算是我错了,好吗?〃他说。〃错就是错,什么叫就算是你错?你还是不承认。〃〃那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跟我坐车去吧。〃〃你的道歉太迟了,已经失效了!〃我头也不回,两步并做一步。于是我在前面跑,树在后面追,还不放弃劝说我。走回学校后,我们都累得半死,这才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说话。树说,他早知道我这样固执,就不和我拗了,真累呀。我一直没觉得那是固执,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执著,很认真,可苏苏居然也说我固执。我想起了几年前,我在作文竞赛上的交白卷行为,如果我不那么固执,是不是班主任还会健康地活着?难道我的固执真的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吗?我这样问树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会伤害到最爱你的人。因为他们爱你,包容你,你就会越来越固执。〃〃树,如果有一天我伤害到了你,请不要怪我,我一定不是故意的。〃〃傻丫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呢。〃树比划着他的肚皮。〃嘿,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真是不要脸。〃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那时,我们坐在肯德基里,苏苏在柜台上瞥见了我们,给了我们一个释然的微笑。她在肯德基做全职员工,有时候会在那里遇见原来的男朋友,她说她已经不恨他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原本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他,他只是给过自己一个家的梦想,仅此而已。那么,我对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我问自己。
1999年夏天,我在广播电台举办的〃幸福家庭〃征文中获奖了。主持人打电话到我家告诉我这个消息,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