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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宇文化及先是一愣,随即一手抓住了梁暮凝的手腕,一手扶在红木精雕的柜门上,半有疑惑的念叨。
这时,宇文化及只见梁暮凝顺势双手抱拳,挡在脸前举过头上,道:“呃……!是义父,对,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她一副诚恳之态,倒还叫人以为是真的了。
宇文化及看着一会,而后放开了梁暮凝的手,转身往窗台前走去,他望着庭院里夏末傍晚的景致,明显并没有在意她刚才的话。
风吹过,偶尔有叶落入池塘中,随波飘流,只是出了庭院就不知道去向了?
“你不但很漂亮,而且还很机灵……” 宇文化及冷冷道。
梁暮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宇文化及的背影,她已经很清楚在这里的她是被动的,而唯一的优势就是她还算熟悉这段历史,可以通过已知的历史背景,去揣摩眼前这个男人的秉性和想法,所以她没有去解释什么。
顿了一下后,宇文化及继续道:“自从陛下北巡时,被咄吉的突厥军队困于雁门后,虽辗转回到东都,可性情却是突然大变起来……老夫原本就想送个女儿进宫,即便不一定能得什么恩宠,也至少可以表一表身为臣子的心意,只是我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自己愿意拜我为父?呵呵,或是、你以为我会对你怎样呢?”
梁暮凝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史书上写的宇文化及不但是奸佞小人,而且还贪婪好色呢……所以,想她梁暮凝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总是要有些防范意识才是,不过这些也只是她心里想想,而不能说的,梁暮凝依旧没有说话,可心里却已是七上八下了。
“不过这样倒是很好,现在有我宇文化及的义女入宫去陪王伴驾,即顺理成章又名正言顺……哈哈哈!”说罢,他便回转过身,看向梁暮凝。
史书上关于隋炀帝杨广的记载是贪婪好色、残暴不仁的无道昏君,好好的大隋朝只有短短三十八年的寿命,可都是拜这位皇帝所赐的!此时,梁暮凝的心里是有一千个委屈和一万个不愿意,但却无从说起,想来,毕竟没有人会愿意被当成礼物,任人送护送玩乐,而且还是送给这么一个囧人倒是应了那句‘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了。
梁暮凝明明知道后面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何去说?万千思绪在她心头缠绕。
“你在想什么?” 宇文化及冷冷道。
宇文化及这突然的一问,让还在乱想的梁暮凝一怔,而后忙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自己家乡习俗是和这里不同,要是冒然进宫,一不小心、若在礼仪言语上冒犯了皇帝,而连累义父就不好了。”
“你倒是想的周全,是有一些小聪明……”
“我只是为义父着想!”
宇文化及又是对眼前这个女子一翻打量,缓步走到了梁暮凝跟前,冷笑道:“呵呵,若不是女色误事,我到真想把你留在自己身边了。”
什么女色误事?都是大男子主义的谬论思想!听到宇文化及的话,梁暮凝心中不禁讥笑,且嘴角亦微微翘起,似有不屑之意的应道:“义父不会的,义父是个做大事的人。”她说话间,又是淡淡一笑的摇了摇头,不过想来,若不是梁暮凝早就知道了宇文化及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一翻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宇文化及也是一怔,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梁暮凝并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偷笑,谁让他那么有名气,在一千四百年后的书里都有记载呢。
“老夫会安排专人来教你宫中礼仪,至于学的好坏、入宫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而至于会不会连累道我……呵呵,老夫既能身居一品,那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触动得了的……”宇文化及仍是冷冷说话,不过在他眉宇之间,却是流露出一丝欣悦之色。
她始终没有逃脱被当物品送进宫的命运,在这个一人天下、权贵当政的年代,也许没有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算知道历史又如何?就算能洞悉上至天子下至臣子的嗜好秉性又如何?在一个陌生时代的陌生地方,任谁也只能随波逐流,保命而已!梁暮凝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树叶摇摆,夜□临。
就这样在彷徨中度过了穿越到隋朝的第一天,这是若换作别人可能只当是在做梦,梦醒后一切如常,只是梁暮凝不是别人,她很清楚,这不是梦!
在往后的一个多月里,她没再见过宇文化及,听下人说皇帝喜怒无常,刚刚安全回到东都洛阳,就又要去游览江都的水月,让丞相去监管运河开行的顺畅,并加封了右屯卫将军衔去剿灭各地起义反隋的叛军,已确保皇帝出游江都的安全。
琴声铮铮,从古色优雅的水榭亭中传出,好不美妙。
梁暮凝一边听着琴音,一边听着府里丫鬟们议论游江都的窃窃私语,悠哉的神情里还带了几分得意!是呀,又有谁能想到现在这个保护皇帝的人就是不久后缢杀皇帝的人呢?而她却知道,而且是很清楚的知道……!
这一个多月来,从女红刺绣到九乐音律、从站立行走到大礼参拜、从品茗谈吐到举指微笑,无不学教,只是能叫梁暮凝拿的出手的却只有女红刺绣这一项,毕竟她在现代就是研究这个的,而在这里学的当是进修课程了;至于其它的,除了九乐音律外,到也算是马马虎虎,能糊弄一下外行人,就是这音律实在是让她头痛,想让一个从小就五音不全的人来抚琴弹筝,可是比神州七号上天还难呀……!
在这里吃穿到是都不愁,而且还都是很不错的,而这里下人们对她这个丞相义女,倒也礼遇有加,这让梁暮凝偶尔亦会有点飘飘然,不过她很清楚自己只是宇文化及送给皇上的物品,只是就礼物的等级而言,自己应该算是特级的了。
算算来到这个地方也有一个多月了,可除了这个丞相府,梁暮凝是哪也不能去,见过的人也就府里那么几个……她边在花园的曲桥上溜达,边盘算着,手里还揪着叶子边走边丢着,满脑子都是以后该怎么办、还能不能回去之类的?竟没注意到已有人从前院走了进来,并往曲桥上来。
“啊?!”不知撞到了什么,梁暮凝忙是一惊,抬头叫道。
冰水为媒见传奇
本就烦躁不安的梁暮凝,被这么一撞,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了,她抬眼看去,只见这个人,怎么也有一米八的个头,一袭黑衣搭配着白色里衫,腰间玄红打底绣螭金的腰带修饰出他高挑又不失威武的身行,双眸深邃,面呈白玉,高冠挽起的头发显得格外精神,梁暮凝竟是盯着这个男子看了半晌,都是呆着,没有反应,大概只要女子,见到这般英俊的男子,都会闪了眼的。
许是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男子道:“无意打扰姑娘,还请姑娘见量!”
想想要是在现代,换谁被梁暮凝这么盯着瞧,都会掉一地的鸡皮疙瘩,由此可见,古代人还是含蓄很多的。
“啊!”梁暮凝先是一怔,这才反过神来,忙左顾右盼的不再看他,过了一会,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道:“你、你是谁呀?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她有些矫情的质问。
这男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微笑道:“晋阳李建成,特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宇文大人……!”
天哪!梁暮凝大惊,她心里咯噔一下子,乱七八糟的思绪全涌上了心头,他是李建成?唐高祖李渊的儿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哥哥,隐太子李建成!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的梁暮凝又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又是上下一通打量,看来这一个多月的礼教规矩算是白学了,她还是她,那个熟悉和习惯现代生活的梁暮凝。
做梦都没想过会穿越回古代,自然也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了,梁暮凝怔的出神。
“姑娘?姑娘?” 李建成叫道,这次他不但被看的不自在,而且已经显得有些尴尬了。
“啊?义父去巡视运河,还没有回来……”梁暮凝忙回过神儿来答道。
李建成听后,迟疑了半刻,才抱拳道:“这有家父转呈宇文大人的一封信函,还有劳小姐能代为转交。”
李建成的父亲就是李渊,他现在应该还是山西一个什么慰抚使!想来,这封信该是关系到李渊日后可否留守太原的信笺……梁暮凝这样寻思着,并没有很快的接下信笺,却仍是那样的看着李建成,也没有说话。
“小姐,宇文大人回府了,他召您过去。”只看丫鬟锦儿从前厅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唤道。
这个锦儿是宇文化及派给梁暮凝的贴身丫鬟,自从她到府的第二天,就一直跟随着她。起初她还觉得这个小丫头就是个眼线,只是日子久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无聊时,自己玩乐也都找这个丫头了,要在现代,不过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说不准她们还是好姐妹呢,也就是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处处都讲什么尊卑有别,不得不去避讳。
听到这叫话,梁暮凝心中不由一颤,宇文化及此时找她,无非就是把她送进宫的事了……她心中不禁胡乱想着,默然的恐惧流露眉间。
李建成见状,忽有疑惑,却没说话,只收回了信笺。
此时,梁暮凝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右手扶了一下李建成的肩膀,左脚往曲桥的边上迈了一步,古代男女有别,就算在思想开明的隋唐时期,受儒家影响,名门望族的子弟也会顾及礼教,避免一些不该有的误会;所以梁暮凝这样的一扶,让李建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即使她原本扶着的手一下落了空,左脚又因往桥边迈的一步而打了滑,只听“扑通”一声,她竟不甚跌下曲桥,落入池中。
虽然现在还没入冬,但长安深秋的池水已是分外冰凉,就算体魄健壮的男子掉了下去,也会被冻的半死,就不要说只穿了两件单薄衫裙的梁暮凝了,她瘦弱的身体在冰凉的池水中挣扎,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不已的。
见梁暮凝落水,锦儿大慌,忙大叫:“小姐掉下水了,有人把小姐推下水了,快来人呀……!”
李建成听到这丫鬟的叫话声,先是一愣,而后即不由蹙眉,想来被人无缘无故误会了,总是不高兴的,只是救人要紧,他亦顾不得多想的便跳下池中,游向梁暮凝,此时的梁暮凝,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了,原本斜云点彩的梳妆也因在水中的挣扎而显得纷繁凌乱,待被李建成救上岸时,早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梁暮凝在李建成的搀扶下坐到岸边地上,她打着寒颤的靠在李建成身上,颤声道:“喂,你就不能离我近点吗?我真的好冷……!”
听梁暮凝这么一说,李建成虽然有些顾虑,但还是将她拦在身边,相互靠紧。
大家没有再说话,梁暮凝绻着儿身子,还有些发抖,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偶尔用余光轻瞟了他两眼,李建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亦看着地面出神。
不一会儿,锦儿叫来的人即把李建成请到了前堂侧厅,她又和另外两名丫鬟搀扶着梁暮凝回了后花园的房间。
回屋躺在床上,梁暮凝的手还是会阵阵发抖,她是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也没觉得暖活,心中只盘算如此一来,有个小病小灾的,该能晚点进宫的,但仍心有余悸,高兴不起来。
躺了一会,梁暮凝突然有些担心了,李建成会不会应为她的缘故而被连累?李渊会不会应为她的举动而不能留守太原?从而历史改变?她有些害怕,虽然她知道这些担心多半是多余的,但还是不由乱想起来,她依旧发着抖,只是不知道这发抖是因为水的冰冷、还是因为担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