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梁暮凝赫然侧目,蹙眉看他,但见李建成神情淡然,眼睑低垂着跪在那里,等待李渊发话。
想来,李建成心性得等孤傲!从晋阳起兵至今,他虽无李世民的战功显著,却也是在开国立朝之际,恪尽职守的辅佐他父理顺朝政,并以谦卑恭和的形象赢得许多高门氏族的拥护和支持,所以说,他若无心天下,又怎会有此筹谋?可既然支撑不易,他又怎能轻言放弃?梁暮凝心中忐忑,她不等李渊说话,先是一时急切,脱口道:“陛下不要……!”
李渊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殿下二人,随即,他眼光波动,又是不由轻笑的叹了口气,“自古‘异储’该是何等大事,我儿现下拿来说道,难道是看准了为父不会废你,才故意威胁吗?”
“儿臣愚钝,儿臣不敢!”
“哼,朕看这朝野上下、还就你最敢……”
“……”
李建成低头不语,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倒让李渊一时没辙,他随即又朝梁暮凝冷瞪一眼,微怒道:“你这女人好本事呀,竟能让朕一向顺从谦和的大儿,忤逆于朕,莫不是妖孽不成?”
梁暮凝骤然抬头,看她原本清澄的眸眼,此时却是深不见底,她又唐突了,李建成怎么会现在被废呢?她明明是这里最清楚所有人结局的人,可又偏偏是她最先掉入了这场游戏的设陷,还真是荒唐!她纠结思绪,仰看李渊,呆滞在那里,梁暮凝朱唇微开,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觉得,有冰冷由指尖游动至全身,直到麻木。
鱼和熊掌欲兼得
梁暮凝;一个由一千四百年后莫名穿越而来的人;她可以清楚的知道这里所有人的最终结局;却无法知道自己的结局,她甚至还可以了解这里所有事态的发展、以及命运的轨迹,但却又总是不可摆脱的陷入其中,而无能为力,不可谓、不可悲!
“父皇明见;一切皆是儿臣无能,与郑氏无关!”不等梁暮凝回应;李建成忙抬首辩道。
李渊起身;站在高高的殿堂之上;平举右手;止住了李建成的解释;那一刻,他们都于殿下俯仰看他,恍惚间都被牵引,想来,无论曾经如何,可现下,他的身上所散发着的即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睿智和深沉;李渊,他已然完全进入了这个角色,并且,很称职、很出色,“建成呀,你知道为父为什么会选在‘甘露殿’来召见你们吗?”他声音凝重而浑厚,说话间,亦由殿上举步下来。
“因为父皇常在甘露殿内看书、批阅奏折,以及处理一些朝中不易被人道明的琐事……”
“嗯……还有呢?”
“还有,因为……甘露殿是属父皇的寝殿……!”
“……”
“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闯来,以太子之位相要?”就在他们说话间,李渊已然步到了李建成的跟前,梁暮凝随之移动了自己的目光,但却始终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父子间的一场对峙,而她,其实微不足道。
李建成慢慢仰首,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他以往从未有过的孤傲神色,“是儿臣不孝,惹父皇不悦了,但即便如此,儿臣还是要让父皇知道、儿臣的决心……”。
大殿之内忽然鸦雀无声,李渊沉着脸,半晌无语,而梁暮凝则是侧目看着这对父子,嘴角浮笑,看来、李渊还是很中意这个儿子的……只是,他的‘决心’又是什么呢?娶我吗?还是……算了,是什么都好了,只要他没事……!“哈哈哈……”正当梁暮凝心中还在寻思时,但见李渊突然大笑出声,随后即俯身将李建成扶起,道:“我儿早该如此,才不枉你身为储君应有的风范。”
看着李建成的脸上流露出的自信笑容,梁暮凝也是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她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眼睑,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而她的担心、又算什么呢?
甘露殿,这座皇帝起居的寝宫……她差点都给忘了,这里本就是为皇帝休息、以及他去宠幸他那些后宫嫔妃所用的,是属内宫,所以,从一开始,李渊就已经是把这件事当做了他李家的家事来处理了,太子能够得到荥阳郑氏一族的支持,该是一个可以继续持平秦王与太子间势力的最好机会,老奸巨猾如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李渊想要的、不过是太子对他的恳求和屈从罢了,呵呵,只是他亦没想到,他这个一向顺从的儿子,会在此事上反将了他一军……叫他进退不得……他们都各有所求,又都工于算计,倒真不愧了是一对父子!
不过片刻,梁暮凝有万千思绪已在心中盘旋了许多来回,就在她低眸沉默的这会功夫里,便把这一切都想通了,但她却并不觉得庆幸,而相反的,这种后知后觉的蠢钝,她只希望是自己的最后一次。
“你也平身吧……”李渊淡淡一说,梁慕凝没有抬眼,亦知是在朝她言语,只是此时,她眼中微波略动,并未起来,也不说话。
李建成先是本能的一怔,而后随即上步俯身,眸眼对上了梁慕凝幽深的瞳孔,亦是没有说话,但只那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即是满目心疼、惭愧、无奈、温柔等等都有款款流露,且是意切情深,不染纤尘。
“这地上阴寒,让我扶你起来、好吗?”相视许久后,李建成才轻声言道。
梁慕凝看着他的神情伤感而纠结,心中五味具杂,却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听到他说话,她眸中亦有光芒微微闪动,犹豫了一下,她又不由移目看向李渊,“为了太子殿下,奴婢刚刚言语搪塞陛下之处,还请陛下赎罪……”李建成没有想到她没有理自己,而是转朝向李渊叩拜请罪,他就也不禁回身看向他父。
殿内寂静,李渊面无表情的沉了片刻后,便转身步上玉阶,他又坐回到大殿中央的御座上,手指不经意的碰触到‘传国玉玺’,并随即拿起,摇有意味的端详了端详,而后李渊眸光一转,他居高临下,且神情莫测的看向梁暮凝。
“暮凝并无意冒犯父皇,还请父皇开恩……”,李建成说话间,忙扬手撩袍,又是屈膝跪下,恳求道。
李建成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求人的人,即便是刚刚与他父亲的对峙,他都要礼尚往来的回敬三分后、才肯低头,所以,这一回他为了梁暮凝竟可以轻易就向李渊低头的举动,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李渊眸光闪烁,瞳孔不禁微微收动,梁暮凝缓缓低头,眼角余光亦不由侧看。
李渊放下玉玺,随手拿起桌案边的玉笔,收敛眼目的淡淡说道:“朕倒不知,我儿竟已用情至此?”他说话间以执笔在案上书卷中写画起来。
“郑氏之女,温婉贤淑,当为命妇表率,可堪臣之正妃头衔,还请父皇成全……”
“……此女倒是不愧为郑卿家的女儿,没有辱了郑氏门楣……只是,李郑联姻,应是举国大事,但郑爱卿还……”
“父皇可安心,儿臣早已遣使臣前往突厥,与颉利可汗达成和解,郑大人不日即可抵达长安!”
“……”
李渊听后似笑非笑,他微微点头,“那就好……”,说罢,即放下玉笔,又扬手拿起了刚刚写画的绫子,朝梁暮凝道:“郑氏、接旨吧!”
那是一卷用杏黄色绫子制就的诏书,柔软华贵。诏书上右起一行是御笔直书的飞白墨迹,下面落款是李唐开国之初所制一方印迹,而难得的是,诏书上还加盖了另一枚朱红大印,印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八个大字,既是一字千钧;诏书用杏黄、墨青、炽红三色交映成彩,典雅华重,更将这其中内容“太常卿郑元寿之女郑暮凝,温婉贤淑,特准太子所请,册立为太子正妃……”烙的死死,亦堵住了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这一刻,梁暮凝云鬓婀娜,青丝微扬,眉目清雅,神情却是淡漠的立在甘露殿外……她一身绯红装束,手捧杏黄诏书,眸眼轻垂的注目卷中墨字,干净利落,正是一派皇家口气;看来,用最柔滑的绮罗盛裹着最凌厉和最威严的帝王钧令,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合上诏书,顺着殿外台阶步下两步,然后驻足,她仰首望天,任闪耀的光线刺进眼目,而后轻轻闭合,她嘴角微翘,深深呼吸,可神色中又不带一丝喜悦,她感受着最后一刻的自己,因为自此之后,世间将再无那个来历不明的梁暮凝了,有的,只是出身名门、家世显赫的大唐太子妃郑氏。
桃花依旧人已非
正午时分;阳光斜斜照下;殿外侍卫手中佩刀上红缨正耀;却也抵不过他们眼前所见光华。
忽然,一双大手由梁暮凝的后面将她轻轻环抱,没有声音、没有言语,只那样陶醉的将脸颊贴在她的耳畔,嗅着由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清香……梁暮凝不由侧目;且笑意更浓的疑问道:“陛下没有再交代些什么给太子殿下吗?”她眸光闪烁,轻声话语。
“有呀……父皇交代我一定要好好待你才是……”
“……你骗人的话;说的还真是拙略!”
“只要你听了高兴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高兴?”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我李建成认定的女人;所以;我知道你、就像知道我自己一样!”
“……”
李建成放开环绕;转而握住了梁暮凝拿着杏黄诏书的玉手,扬在他们中间,眼中隐含笑意的望着她说:“从此刻起,你即是我的妻子,大唐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再不能逃开,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亦望他许久,才低头噗的一笑,道:“暮凝恭喜太子殿下……”
“什么?”
“恭喜太子殿下又一次稳固了您在朝中的地位……”
“……”
李建成目光微微疑惑,没有说话。
“也恭喜我自己……终于足以与你、匹配了……!”梁暮凝的声色忽然深幽,眸光也渐渐移转着看向手中诏书,她嘴角依旧含笑,却是有一种说不尽的悲伤和苦涩。
甘露殿前一时无声,李建成拥她入怀,梁暮凝则选择了安静的倚靠在他肩头,不悲不喜,万丈光华下,一直立在玉阶两旁的侍卫,和路径过往的宫人突然匍匐跪地,口口道:“太子殿下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的参贺之声,他们心下先是一怔,不禁相望回首,大殿内肃穆,李渊已然离去,只留内侍总管张公公还在那里,相看之际,他亦在朝他们弯身示意。
李建成挽着梁暮凝的手,漫步在回宫的路上,走承天门,入御花园,一路春风吹拂中,两人皆是无话,他们都若有所思,只是两手相牵,从未松开。
阳光明媚,御花园中鸟语花香,一切看去都是安逸祥和,虽无言语,却也一片生机,引人陶醉,好像这偌大的世界里就只剩他们两人,没有悬殊的地位、没有权利的争夺……只可惜,美好的光景永远短暂,亦如流沙,越要抓紧、越是流失!
就在一切看似安好之时,只见有两位少妇装扮的女子与他俩人相面而来,她们一前一后,仪态举止皆是温雅含蓄,身后还有四名身着宫装的侍婢随行,也是一路说笑,但看到太子李建成后,忙是收了声,上前俯身道:“太子殿下万福……”她们眸眼低垂,翩然行礼,而脸上亦都是一副盈盈含笑的和谐神情,甚有大家风范,更如春风一阵,清丽袭人。
梁暮凝见有人过来,本想要抽回他们相牵的玉手,可她却没想到,李建成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在她有意抽离时,攥得更紧。
“原来是秦王妃……本太子可是难得见你进宫一趟,快免礼吧!”李建成俯瞰来人说话,随面上无样,可语态中却有三分睥睨。
听李建成话完,那站在首位的女子只应道:“谢太子殿下……”,之后起身,她楚楚而立,礼敬依然。
李建成拉过梁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