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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闹哄哄的,有一个身着考究的家伙,就坐不住了,开口就说了几句,几个老乡就不乐意了,仗着酒兴就反驳了两句,那城里人豁然就要站起来,声音一下子踢高了八度。
第二卷 402
第四百零二章
哈哈一个汉子露出镶满花生米碎末的大槽牙,大笑着说,哪里是什么泉眼,我看是地里冒出来的生情水吧,喝了,都得想媳妇儿,冲凉水澡都控制不住。
这话一说,满车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江牧野也跟着笑了,不过他却暗自记下了,那山泉如果真能喝了体力充沛的话,那不是和飞瀑潭水一样的效果,莫非这现实世界的人间,也有这样的泉水,如果有机会,上了古云山之后,可要好好打听一下。
大伙闲聊着,又过了半个小时,车队终于动弹了,江牧野坐的公车跟着一起如蜗牛一般的挪动,这种境况江牧野在墨都大堵车的时候也遇见过,不算什么新鲜事了,反正都等了这么多时间,也只能多浪费一些比金子还贵的光阴了。江牧野忽然觉着这一车子的人都比世界首富有钱,挥霍起光阴来,远胜于比尔盖茨,最富有的当然是心态,大伙并不会因为堵车人沮丧个没完没了,一个个开心无比,这便是普通人的快乐。
挪啊挪,终于从蜗牛变成了乌龟,又挪啊挪的,乌龟变成了慢行的老牛,最后,总算挪到了一个拐弯处,道路畅通起来,司机显然不知道不懂得征求民意,走上了一条乡间小道,摇摇晃晃的朝着黔南镇进发。
大伙似乎也没打算被征求,依旧嘻嘻哈哈的扯淡喝酒,花生米吃完了,又有人掏出了一大袋子猪头肉,老远飘进江牧野鼻子里,感觉似乎有点被闷出了怪味儿了,不过大伙并没有计较,依旧吃得香甜,喝得畅快。就和这越来越畅快,畅快得都开始剧烈颠簸的车一样,一众人等也喝得东倒西歪。其余没有酒喝的,有的闭目假寐,有的三两个闲扯。只有那之前作出城里气派人模样的家伙,依旧是一副嫌恶的表情,或许为了避免碰到农民工大声聊天而飞溅出来的含有酒精的唾沫,他整个人缩成了一个团,已经丝毫没有了成里人的模样,看起来像一个刺猬。
江牧野偶尔的插上几句话,大部分的时候,就竖起耳朵听,亮起眼睛看,他从小就如此,总能在百无聊赖而又无法入眠的时候,找到有趣的事情,而此刻,最有趣的事,莫过于观察这一车子人的千姿百态。
公车风驰电掣的行了吧半小时,终于吭哧着停了下来,这里并没有车站,却停着七八辆类似的车,探出脑袋一看,路边竖着一根锈迹斑驳的铁杆子,杆子顶上一个同样锈迹斑驳,却仍旧透着淡蓝色的铁牌子,上书四个大字黔南镇长途汽车站。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因为疲惫或者是酒醉停了吵闹,东倒西歪的活靠或坐的,小憩着。司机忽然来了一嗓子:到站了各位,黔南站到了哗啦啦一下,一车的人都坐了起来,相互呓语着:到了吗
噢,是到了,没错
司机也没理会,继续用他那独特的西南嗓音嚷着:大伙下车休息,愿意继续坐我的车的就在车上等着,我给你们联系旅馆,不想继续的,就自己下车,在附近找个旅馆住下,随时打听着情况,等路一通,这里就有直接到古云镇的车。
这话说完,呼啦啦啦一片,扛麻袋的扛麻袋,背包的背包,车上下去了一大片人。江牧野也是下车的之一,他不打算在坐这辆车了,既然到了黔南,就先在这里住下,司机联系的地方,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店,此刻,他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下车之后,又是呼啦啦一片,花花绿绿的大婶们冲了过来,围着江牧野,还没开口就要拽着他进自家的旅馆,这气势比起古云县城要强大的多,比起西南省城更加没的说。
江牧野轻声细语的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来找朋友的。
别啊,找朋友,我们可以帮你找啊,你朋友住在哪里,要是不方便,就先在我们这里住一晚上,妹子水灵的很呢,一个个都是附近村里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婶子笑眯眯的就要朝江牧野胳膊上贴。
小哥,别说笑了,这车是到古云镇的,那边路不通,临时来我们这,就别害羞了,我们店很不错的,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安静清净,最适合你们大学生了。又一个妇女拽了债江牧野的衣角。
你说谁乱七八糟的!前一个大婶显然不乐意了,叉着腰就开骂了:我跟你说,小吴,这声音都是谁抢着是谁的,不带这么恶语伤人的,你这叫,叫不正当竞争!
哎哟哟,我又没说你啦,你自己要认的,关我什么事啦。小吴冷笑着嘲讽那位大婶。
江牧野可受不了这阵势,又说了句:我不住店,麻烦让一让
小哥,不要不好意思啦,这里很便宜啊。
老子不住店,给老子让开!江牧野实在是烦了,终于忍不住虎吼一声,顿时把这帮妇女给吓了一跳,一个个让开了足有半米,停滞了大概有五秒,才有人说:不住就不住了,吼什么吼啦说着话,又去拉其他的旅客了,江牧野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瞅准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过了一道街,江牧野这才放缓了脚步,四处看时,路边修车的、五金的,还有几个破饭店,再过去就是一些住户,还真没有什么旅馆。
偌大的一个镇子,我还不信了。江牧野背着包,徒步走了两条街,再要走时,眼前一片农田,这就没了路了。
小同学,你可是找住的地儿?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江牧野身后响了起来,他扭头一瞧,一个比自己矮一头,肤色黝黑的汉子,咧着嘴朝自己笑,笑容虽然有点傻,不过感觉挺质朴的,有点小石头的味道。
反正也没办法了,江牧野自然点头承认:这个镇子有多大啊,我怎么走了一会就没路了,旅馆都在哪儿呢?
汽车站那边有十多家旅馆呢,不过你别信他们的,虽然不是黑店,但是会讹人钱,一碗面条就收你个二十块,喝杯热水也要十块。中年汉子认真的说:我们这黔南镇,没几条街,小的很,也没有什么旅游的地儿,能到我们这里来的,大都是过路客,所以那帮旅店就是能宰一个是一个了。
大哥,那我能住哪?江牧野客气的问。
你跟我来吧,我们家不是开旅馆的,不过有时候落单的旅客也到我那住个一晚上,对付对付,当然我也要收钱,不贵,十块钱一夜就可以了,开水什么的都有,面条免费,不过我建议你尝尝我们这里的年糕米粉,可是味道非常好的,一碗五毛钱。我们镇几个村都是靠县里的老板投资的米粉年糕加工厂,赚钱的。汉子很实在,该要钱的地方也不客气,但是价格听上去也很公道。
江牧野笑了笑,点头答应,就跟着中年汉子一路在田间垄道前行,拐了几怪,又上了一条土道,两边还种着江牧野不认识的树,算是一条林荫小道了,三三两两的人也不多,太阳都被树叶子给挡住了,还挺舒服。到了道路的尽头,十几户人家错落在地头。江牧野问了句:你们家就在这里?
不,还远一点,我们家就我和我兄弟两人,都还没娶媳妇呢,在过去一些就到了,这里是黔南村,和镇子只有十五分钟的路。汉子说着,步伐迈得大了一些,领着江牧野绕过了十几户人家,终于在距离刚才那些人家有两里地的一个靠山土坡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套还算挺大的土房子,推开灰扑扑的木门,两人就进去了。
你们这里不用锁门的啊。江牧野随口问了一句。
嗨,我们这很少有外人,再说我们哥俩是出了名的穷,平时也没什么钱,有时候来了几个客人,我就接着。我们家也没人愿意偷,连村里的土狗都知道,没有肉吃。可不比那边村长还有村主任的家,刚才那十几户里有两栋三层的小楼,还有大铁门的你看见没,那就是他们家,村委会就在他们家里面,号称是为了村委会而盖的,其实都让他们一家人住了。
中年汉子说着,还带着一点怨气,江牧野也就听着,这事他是有心无力,他又不是劫富济贫的主儿,再说就算是,也不能因为汉子的一面之词就找人麻烦。现在他只是来住一晚上,就够了。于是问了问自己关心的事儿:你们这里离车站还挺远的,万一路好了,我怎么知道。
你放心,我腿脚快着呢,一会我叫我兄弟回来,他陪着你扯淡,我就在车站附近蹲着,车好了,我就回来告诉你,刚才那段路,用跑的,我五分钟就够。汉子热情的说。
那就好,多谢了啊。江牧野说着话,见汉子盯着自己不走也不说话,就明白了,掏出钱包,拿出二十块钱,递给了对方:这是房钱
呵呵,我没钱找你。汉子干笑了两声,接过了二十,两眼甚至放光,江牧野心里就想,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刚才一路过来,他们村里的田地还是很大的,不过对农村生活他也不了解,不好妄自揣测,于是说:不用找了,那什么,一会让你兄弟给我弄碗年糕啊,面条啊什么的,还有晚饭钱,都在这里面了。
那汉子一听又咧嘴笑了,说了句:好咧,没问题,我这就去。说着话,中年汉子跑了出去,江牧野就把背包放在了小院的木头桌上,一屁股坐在了木桌边的板凳上,说是板凳就是一个圆形的树桩,磨的溜光锃亮,算是个木凳子了。
人家的房子,他也不好进里屋去,那中年汉子说走就走,他只好坐在院子里乘凉,多亏包里还带着水,拿出来一边喝一边等着。
不大一会,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又一个中年人跑了进来,比刚才那位高那么一些,皮肤也是黝黑的,穿着个灰布褂子,见着江牧野就没有了刚才那人的笑容,冰冷冷的显得有些木讷,你就是今天的客人吧,我哥让我陪你说话,你现在饿了么,我这就给你煮面条去。
那谢了,我在哪个屋休息。江牧野笑了笑,问了一句。
我们就三个屋,中间的是我睡的,东面那间是客房,你自己进去就行了。汉子头也不回的朝院落西头的一个小房间走了进去,看样子应该不是他说的三间房的一间,大约是个厨房。
江牧野说了句谢谢啊,就提着包进了里屋,所谓的三间,是一间厅堂,厅堂后面还有一条甬道,出了甬道还有个后院,后院两边一边一间房。不过这厅堂也被哥俩弄成了睡觉的卧房了,所以江牧野进来的时候,先看见的就是贴着甬道墙面的一长土床,一床灰乎乎感觉有些泥土味的被子,窝成一团放在床角,床上铺着一张破凉席,这就是弟弟的卧房了。
江牧野大步朝里,过了甬道,一股刺鼻的腌菜味冲鼻而来,仔细一看,都是土疙瘩的后院只有一口一米五大小的缸,上面还盖着一块黑乎乎的胶质皮,估计里面腌着萝卜之类的玩意,真是味道有够难闻的。
江牧野三两步到了那间客房,看起来比起厅堂要好了一点,除了一张土床,还有一张四脚木桌,桌子一边还有个缺了角的板凳,凳子上一架破烂的电风扇,一根掉了胶质皮的电线从风扇底座引出来,一直延伸到墙角的插座上。
江牧野用床上的小笤帚扫了扫灰尘,就坐了上去,随遇而安,他倒是没有在乎太多,就这么靠在床头休息,这张床的席子看起来要舒爽干净不少,是竹子的。躺上去还有一股凉意,就这么躺着不知不觉有点瞌睡了,江牧野就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就听见两兄弟的弟弟老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