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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事情在我脑海里面翻腾反复,内心的焦躁不安让我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无法平静下来。
终于,在思考很久之后,我狠下心来做了一件事,一件至今为止都没有告诉过小二爷、险儿以及其他兄弟的事。
一百六十四
一百六十四
我打了一个电话。
深夜两点多,人们都已沉沉入睡的时候,备受煎熬,无法入眠的我终于忍不住在手机上按下了那一串早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随着手指的滑动,清脆的拨号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如此空旷与压抑,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股忐忑之情,莫大的紧张几乎让加快跳速无数倍的心脏跳出了胸腔。
看着已经显示在屏幕上的一行数字,拇指放在拨出键上却是那么的软弱无力,那一刻,甚至连轻轻按动一下的力气都已经全部消失。
曾经无数次,在痛苦的时候、在快乐的时候、在委屈的时候、在需要安慰的时候,我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拨下这个号码。然后,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理解与回答。
但是,现在呢?我能得到的是什么?还会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深深得吸下了一口气,抛下内心里各种患得患失,一狠心,拇指重重的点了下去……
“嘟”“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了接通的声音,几声过后,再传来一声轻轻的“吧嗒”脆响,以及一个睡意朦胧却又无比熟悉的说话:
“哪位?”
就在那同一瞬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大脑里面顿时一片空白,原来苦思良久之后,早就已经考虑好的所有话语也随之消失于九天之外,整个人都变成一片空空荡荡,不着边际。
“哪位?!”电话里面又一次传来了那个声音,但是语气里多出了一种不耐和疑虑。
拿着电话的我,终于再次回过神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之后想要说点什么,万分艰难的张开嘴,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耳中听到只是干枯晦涩的两个字:
“三哥……!”
这是阿标的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之后,我第一次叫三哥!
顿时,电话两边都变得一片沉默,耳边传来的只是轻微电流声和由那端发出的粗重喘息声。良久过后,喘息声终于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我听见三哥在另一头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之后,缓慢开口了:
“什么事?”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可是我却隐隐感到三哥同样在极力控制压抑着的情绪。
百感涌上心头,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再次叫出了一声:
“三哥……”
听到我的呼唤,电话里再次传来了一阵沉默,但是这次的时间明显要比上次短了很多,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三哥的回答声: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三哥,茶楼那次你要办我……?”我终于问出了这句憋在心里几天,也折磨了我几天的话来。
无论平时我显得多么坚强和无情,但是茶楼那次阿标和鸭子对于我的伏击,总是能在深夜浮现于脑中,就像是一只附在脊髓之中吸吮精血的妖虫,让我时时刻刻都感到痛苦噬心,不得安宁。
这句话刚说出去,我有一种很大的轻松,就像是放下了一付重担,但是,马上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不好受的情绪。那一刻透过手上的手机,我都能感觉到,电话两端的人复杂而又紧张的心态。
除了刻意控制的呼吸不断响起,我和三哥又一次的陷入了一片痛苦的无声……
“办黄皮那年,过年之前,我去你家里找你,你还记得不?”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哥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语气恢复了开始那种平淡和冷静。
“记的。”
三哥的问话,让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起多年前的往事。但是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年,满街的风雪,我和三哥走在九镇的大街上,商谈着办黄皮给险儿报仇的一幕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重新浮现于眼前。
“那天,我已经劝过你了,这条路不好走,回不了头的。我说过,希望你记着,能为你做的,我已经做了。”
通电话以来,三哥一直都在大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可以和平时一样的冷静淡然。但是这句话从电话里面传过来的时候,我明显听出了三哥语气中难以掩饰的那一抹悲痛与伤怀。
我猛地一下把电话从耳边拿了下来,死死的盖在被单上,再也控制不住的重重吐出了几口气,想要一次吐尽心头胸中的那些郁结。
我完全明白了三哥的意思!
那一刻,我也放佛回到了那一天。
有些疲惫,也有些意兴阑珊的三哥靠在街边的栏杆上望着我说:
“我懂的,我也知道说服你们的可能不大,要搞你们就搞吧。希望等你们到时候不要像我一样的后悔,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记着,三哥今天已经帮你做了该做的了。”
是的,那一天,他已经帮我做了该做的;现在,剩下的就是他应该去做的事了。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头!
一百六十五
一百六十五
三哥短短的两句话,却掀起了我心里的滔天浊浪,我无法控制的再次被情绪所左右。当时的我下了一个决心,只要事情还有转机,就一定不和他翻脸,所有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
盖在被单上的电话里传来了三哥“喂”“喂”的询问声,我勉强控制下情绪,拿起手机,说出了我片刻前做出的一个临时决定:
“三哥,我把买码的事给你搞!蛤蟆我也不管他了,我们就这样算哒?”
这句话显然完全出乎了三哥的意料之外,买码和蛤蟆本来是导致今天这一切恩怨的起源,两帮人争来争去的也无非就是为了它。三哥没有想到,我会到了现在这步,决定完全的放弃。
听着电话里的又一次沉默,我知道三哥在纠结,我也知道我的条件相当诱人,所以,我满怀信心的等待,等待着那一个圆满的结局。
“小钦,你也打了这么多年流了,你晓得我是个当大哥的流子。”三哥的声音终于响起,虽然不是我企盼的回答,却也没有给我坏的提示,甚至还破天荒的叫了我一声小钦。所以,我有些意外,却还是热切的企盼三哥下面的话语。
“当大哥就要做当大哥的事,这由不得我。这件事你想要就这么算了也可以,但是光买码,只怕也要不得。”
听到三哥的话,我心里涌起了隐隐的一丝不祥感,赶紧接口问道:
“你的意思还要怎么搞?”
“第一,你今后回市里去,不要来九镇哒。”
我感觉心开始直接沉了下去,这句落差太大,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让我不知说些什么,张张嘴,说出了一句:
“嗯,然后呢?”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当着好多人都说了,哪个动蛤蟆我就要办哪个?这件事是险儿引起的,你把他给我,这件事就算完哒!”
三哥的口气坚决干脆,不容质疑!
我的心也完全沉到了谷底,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脚都是一片冰凉,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挣扎着想要劝服三哥:
“三哥,险儿是我结拜的兄弟,和你也是……”
“胡钦,我开始说了,在办黄皮的时候,该做的我已经帮你做了。而今这是打流!”
而今这是打流,这句话说得多么的透彻,却又多么的无奈。打流,自古到今,这条路上都只有大哥与马仔,只有混得好与吃不开。打流有打流的规矩,而这些规矩是容不下人情的。
无比的绝望,侵袭了我。恩恩怨怨这么多年,还是躲不过今日的一战,我和三哥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为了和解,我可以放弃很多,唯一不能放弃的就是兄弟!放弃兄弟才能得到的和解,不要也罢。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三哥,你刚刚说过,当大哥就要做大哥的事,险儿是跟我混的!”极度的绝望终于让我从感情里面走了出来,对着电话,我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但是我相信三哥完全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他也马上做出了回答:
“那好吧,那就这样吧!”
他的语气一扫开始的压抑与克制,终于完全变成了平时的冷静平淡,再也没有掺杂那么一丝的感情在内。
听完三哥的话之后,我默默的挂上了电话。没有再做出回答,因为任何的回答都已是多余。
而今这是打流!
万籁俱静的午夜,站在窗边,我突然想起了那天与三哥分手之后,一个人呆在风雪飘摇的大街。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混沌,没有黑白,亦无是非。雪,一片片迷蒙我寻路的双眼,让我再也看不见来路,找不到归期……
一百六十六
一百六十六
先天晚上,很晚很晚,我才入眠,第二天一大早却就爬了起来。这是很繁忙的一天,我和小二爷、地儿三个人都是不停地在打着电话,为明天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做着一切应做的准备。
九镇的马仔都得到了明天集合的通知,留在九镇的几个得力的小弟也在这一天帮我们准备好了小二爷交代他们的一切事物。
地儿在邻市道上的一个朋友,也早早的开车把我们需要的三把大家伙送了过来。中午时分,我又再次给樊主任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在他接完险儿之后,我们见面的地点。
一天的时间就在这样忙绿之中匆匆而过,昨晚发生的一切,我没有给任何人说起,连小二爷和地儿两人都是一无所知。甚至包括我自己,也好像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变得坚强冷酷,偶尔回想起昨晚与三哥的对话,也感觉仿若梦中,未曾发生一样。
所有的伤感与情怀,在生死胜负面前都已是水过无痕,不值一提!胡钦又变成了白天的胡钦,那个大家都希望见到的胡钦!
当天晚上,除了原本就一直随着我和小二爷、地儿三人躲在宾馆的胡玮、元伯、鲁凯、周波、简杰五人之外;康杰、小敏、姜明、张飞、炉子、小黑、洪波七人也先后从省城或者九镇赶了过来。
有意思的是,当时的我和小二爷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今天晚上在市里的事不需要太多的人,但是需要能办事的人。所以就随机叫上了我们所有手下里面办事最为利落的这几个。
却万万没有想到的,过了这个晚上之后,我们这个团伙除了九镇六帅之外,在江湖上却又打响了另一个外号,这个外号是属于我们兄弟之外的其余十二个人,后来别人又加上了当时还在医院的贾义,一共十三人,大家把他们称为——九镇十三鹰。
一切准备就绪,当天晚上,我们大喝了一顿之后,各自都早早入眠。没有事情的时候,我每晚都被各种情绪折磨的辗转反侧,但是事情来临之际的那天,我却相反什么都没有想,睡得很深很沉。
第二天,醒过来感觉精神百倍,多日里来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吃完早饭,我们兄弟都聚集在一起,安静的等待着樊主任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心情也随之越来越焦急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樊主任的号码。
立马,心就“噌”的一声吊了起来,全身的血液急剧流动,拿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极为紧张的与小二爷、地儿互看了一眼之后,狠狠吐出一口气,将电话放在了耳边。
“喂!老子出来哒,哈哈哈!”电话传来的居然是险儿欣喜不已的说话声。
极度紧张过后的一阵虚脱袭来,我抬头望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