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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刚欲回答,李瑾瑜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几乎让他想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呀!你怎么没穿裤子?穿个裤衩就敢出来?凹造型啊?还是打算裸奔?”
满座旅人闻言静了一静,歌谣歇止,很快众人皆放声大笑,李承怨毒地看向公子越的方向,故作镇定道:“有什么好笑的?在座的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不能看的?”
“哦?既然如此,小哥不妨出去裸奔一圈,正好山谷之中夜间清凉无比,小哥也算落得个放浪形骸于世俗之外的美名?”公子越淡淡说道,众人立即跟着起哄。
李承无法,只得很怂地问旅人中的一位要了针线,就着明亮的篝火,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李瑾瑜看了看此人,顿时觉得他很有成为贤妻良母的潜质。
幽寰谷是从三万大山出齐国最后一段路程,李瑾瑜和李承等人充当向导整整走了三天三夜才抵达出口,待得他们回到刘伯彦大营之时,传闻中功夫了得的东方卫恰好刚刚带兵回京,让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李瑾瑜很是扼腕叹息了一阵。
陶胜这一次的横插一脚,让原本就不简单的崔州剿匪战事更加错综复杂,留存在崔州的陶党李党两方的势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李瑾瑜见最近刘伯彦经常来拜访先生,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先生一忙,她反而得了许多空闲找连铮师父修习功法仙道。
Chapter7 离别(1)
又过了几天,刘伯彦已经带兵回到崔州城,经此一役,加上有东方卫这个一向神龙空见首不见尾的奇人加入,东陵铁骑一时名声大噪,许多穷苦少年慕名而来,该铁骑特殊的征兵政策也令人印象深刻,诸如只征召长得黑并且不帅的,且越丑越好,家中父母早亡亲朋俱不在的优先……而东陵铁骑最初的创始人此刻刚刚从一株百丈高的参天巨木上摔下,摔到半空中随即凌空停住,接着继续卖力地挥动两条长腿踩着滑溜溜的苍苔,向上狂奔,接着又摔下,再停住,再摔,如此反复了九十次,李瑾瑜终于忍不住了,放声狼嚎,其声之惨烈足以令磐石动容。
不远处的连铮闻声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身侧的小狼则将两只耳朵夹得更紧了。
良久,连铮慢悠悠站起,走到李瑾瑜练习的那株参天古木旁,迷雾森林里的光线永远在将暗不暗之间,即使在最炎热的晌午也是如此。连铮身着一袭白色长袍,黑发如墨散乱披着,他缓缓抬起手,莹白的辉光自左手缠绕上他的整个手臂,以他为中心,周遭的白雾都停止了流动,凝滞不前,他向前踏出一步,左手的辉光则向前飞出绕上古木的枝干,带着连铮向上行去。湿润的水汽站在脸上微凉,他的心跳趋于平缓,融入周围的安静中,几乎无法察觉。他缓缓升高,古木的褶皱清晰可见。
李瑾瑜站在古木的一处枝桠交错处,正悠然自得地抱着两只巨大的鲜艳红色水果品尝着,对于常人来说,那是剧毒之物,她却甘之若饴。
“徒儿,你知道不知道仙道的修炼最是艰苦难行,你这个样子就算了此一生都不能习得其中一二精华啊。”连铮悬浮在半空,左手上的辉光散发出灿烂光华,令周围空灵的云雾尽皆失色。
李瑾瑜霍地站起,怀中水果随之掉落,“师……师父。”
“唉,许是你真的没有修炼仙道的天分”,连铮淡淡道,“不过若能将这医书九本都学会,在于今人世,也算能所向披靡了。”
“师父,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说。”
李瑾瑜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问:“师父,当初你所说的小姐为什么会选中我?”
“你的出现以及方位都是小姐通过日月盘辛苦测算一月有余才算出来的,你就是那个神殿选中的人,小姐也是为了保护你才会派我来教习你武道仙道。”师父又道:“徒儿,这个问题你问过我不下六遍了。”
“那么,那个小姐是否知道我的娘亲下落?”这才是重点。
连铮悬浮着凑近,低下身来,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淡淡光华,恍如倾泻的温柔月光,只是神情郑重严肃,配合他扶手抬袖的姿势,显得犹如天神降临,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你我都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虽然我从未去过那个世界,所以在这个世界,你的娘亲并非你真正的母亲。”
“这个我知道啊”,李瑾瑜道:“但是前几天有人告诉我,他曾经在一个地方见到过一个和我长得相像的女子,按照年龄来算可以做我娘了。”
李瑾瑜的脑中浮现出公子越临行前特意转告的一番话,“我虽是个城主,但更多的也是一个商人,前些年乔装出去做生意的时候,曾在一处见到一个和你很相像的女子,按照年龄来算,足可以做你的娘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派人去打探打探此女子的底细。”
李瑾瑜仰起头,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连铮觉得这样的眼神有些熟悉,他曾经在小姐的眼中也看到过,“师父,这些年来我从未在功法以外的问题上请教过你,但是这一次我想请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姐帮忙,测算看看我的娘亲是否活着,在哪里,我……我想去见见她。”
是的,长久以来,她其实一直想去见见她,见见这个娘亲,在刚刚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痛,似是被千万道锁链同时向四面八方撕扯的痛楚,她想起初来这个世界时睡袍上所沾的血迹,当年之事必定另有隐情。
连铮点点头应允,“不过当务之急你必须要将仙道的前面三章练好,这三章是基础。”
练习完毕之后,李瑾瑜回到竹林精舍那里,忽然觉得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到底是哪里怪呢……她走进院子四顾,猛然想起:今天先生没有摆弄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矿石、铁器之类的东西,偌大的清幽庭院……太安静了。
“先生?”李瑾瑜向屋内走去,还未转身,便见小溪之上的快哉亭中,坐着先生李潜和刘伯彦大人,二人见李瑾瑜走进,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神色似乎很是庄重严肃?
李瑾瑜满腹狐疑,刚刚踏上快哉亭,先生冲她招手,“来,过来,坐到我身边来。”李瑾瑜像往常一样跳上石台,右手搭上先生的肩膀,这样的动作本事自年少时代就养成的习惯,然而落在旁人眼里却是亲昵无比,“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严肃?”
刘大人放下一直把玩的茶盏,“瑾瑜啊,你也大了不少了,以后断不可再有这等亲昵之态,你终究要长大,难道要依赖舒夜兄一辈子?”
难道两人合伙来给自己上思想品德课?“谁说我要依靠先生一辈子的?人这辈子当然只能靠自己嘛。”
“咳咳,以后怕是不可再叫先生了”,刘伯彦站起身,优哉游哉地拿起一盘鱼食,“要叫七叔,咳,帝都有信,瑾瑜小哥你不日即将启程,回到帝都的家中。”
“什么?”李瑾瑜愣住,手中的一枚荔枝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先生脸色漠然如玉,“家书和这封诏书今晨一起送到,你不在,我便替你接了。你大哥李辉誉在信中说你确实是李家的后代,想必辉誉在以往的书信往来中也有所提及,你们李家……是个武学世家,已有十八位男儿长眠于战场,除了辉誉,你的那两位哥哥都是不愿进入军队的主儿,所以,你是他们的希望了。”
李瑾瑜木木地看着先生一开一合的嘴唇,起初只能看到先生的嘴型在动却听不到声音,她突然感到心在一分一寸地凉下去,血液似乎冻结,带来彻骨的寒冷:怎么,先生说话怎么会是这样的语气,他迫不及待地想甩掉她这个包袱吗,好过他自己的逍遥日子,李瑾瑜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看到先生那张淡漠的脸,那种熟悉的恐惧和苍茫的孤独感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诏书任命你为留香苑的总管,和帝都的总兵参赞,从诏书抵达之日起,即刻启程,不得有半刻延误。”李潜语毕,自顾自地喝茶。
李瑾瑜站起身,问一边正在喂鱼食的刘伯彦,“刘大人,不知这总兵参赞还有这总管是什么官衔?怎么我听着这留香苑倒像是民间的机构,不像是朝廷的政府部门?”
“留香苑起初确实是民间专门制毒用毒的机构,是那个陶胜手下最为神秘的暗杀部门,自从陶胜有了实权,留香苑渐渐开始为皇家效力,名义上为民间机构,实际上自成一个小朝廷。”
刘伯彦看了一眼端坐在石桌旁的李潜,轻叹道:“此外,帝都的总兵参赞是你们李家的权力所在,这个官衔应当是你大哥还有诸位叔叔们所争取来的,孩子,你还未进京,便已经处在权力的漩涡之中了啊。此去万分凶险,在路上可能便会杀机四伏。”
哦,原来如此,她已经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了,先生这等闲逸的人物自是厌恶她这样的世俗之物。
厌恶么?李瑾瑜心中泛上说不清楚的沉沉失落感,躬身执礼道:“既如此,刘大人,七叔,在下先告辞了,现在也该收拾收拾,打点行装了。”
她走出快哉亭,当初这个亭子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先生才答应动手制作的,她的脚步有些放缓,希望能听到熟悉的轻唤“瑾瑜”,可是没有,只有快哉亭旁的千里快哉风依旧在耳畔轻轻回响,这个一直被她当做家一样的所在原来竟是个一厢情愿的虚幻么?
很快,李瑾瑜快步走出了精舍,向迷雾森林走去,今天连铮师父所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从未觉得往日几分钟便可走完的路程会这么漫长。
快哉亭,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李瑾瑜不知道自己一声“七叔”出口,座中的那人陡然心中一寒,原来,自己真是这么在意这个孩子么?
“舒夜啊,我看你也别绷着了,这孩子跟你情分不浅,刚才我看他都快哭了,你真打算连送都不送?”刘伯彦倚靠在栏杆上。李潜一直绷着的身体这时候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他伸手揉了揉眉间穴位,似是累极,“不能送,这孩子我一直太惯着她了,如果她一直有‘不要紧,反正还有先生’这种想法的话,在帝都那种波诡云谲的地方,只怕早晚会有不测,古语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现在真后悔这些年没能亲自让他去历练历练。”
“这也不是你的错”,刘伯彦出言安慰,“本来你是打算带着这个孩子在这一方佳山水中归隐终生的吧?”刘伯彦看向不远处的水流淙淙,满目的碧波含翠,满耳的鸟鸣啁啾,竹林涛声阵阵,语意悠远地说道,“真不知道陶胜那只老狐狸怎么会想到利用这个孩子,哄得皇上居然下这样的诏书,这就是将瑾瑜放在帝都官员们的箭靶子上。”
“瑾瑜她文武兼备,无论是一身的功夫还是胸中才学,终究非池中之物。”李潜的语气流露出淡淡的赞赏,“或许,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刘伯彦忽然开玩笑道:“其实你也可以放弃这儿闲云野鹤的生活,你知道,你终究是她的七叔。”李潜笑而不答,快哉亭一时寂无人声,唯有鸟鸣啁啾。
Chapter7 离别(2)
完成了连铮师父所交代的任务,李瑾瑜又在川林竹海附近无意识地逛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火红的云霞布满天边,飞鸟成群结队投林,直到远处的村子传来妇人们寻找自家孩子回去吃饭的呼唤,她依旧不想回去,周围的一切都这么和睦,温馨而美好。
李瑾瑜站定,望向天边绚烂之极的云霞,一屁股坐在枯枝落叶上,也不嫌脏,右手撑着腮帮子,这个时候该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