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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除了一些挟带私货的小罪之外,监察院并没有抓到孙家什么大的把柄,但是连番骚扰之下,成功地迫使孙家宠大的产业系统运转速度减慢了下来。
商行,讲究的便是货物运送,折成现银的来回速度,就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大江一样,如今监察院就像是无数的砂石缓慢地沉入江中,江水的流速一缓,泥沙也沉积下来,本是一潭活水,如今却渐成泥泞,行动不便。
监察院此举,用的人力最少,引起的议论最小,达成的效果却是相当不错,孙家在付出了内库巨额标银之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流水有些捉襟见肘之感,如今又被监察院骚扰着,流水越发有些不够使用,开始被迫向各大钱庄调银,同一时间,长房孙铭也开始在暗中向万汇钱庄签来汇票。
许多年来,孙家一直在郴州一带繁衍生息,经由前后数十年几代主人的小心经营,大胆开拓,终于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大族之一。而在后来攀上了长公主的关系,摇身一变成为内库皇商之后,借助内库货物所带来源源不断的银两灌注,孙家的手足伸的更远更深,不仅仅在郴州益州两州拥有无数产业,直接控制着大量的船舶、车行和商铺,而且家族成员间接也控制着许多虽不起眼,却深深与郴州百姓息息相关的生意。
比如粮油,膳食,青楼,甚至有人说过一句话,郴州人只要一开门,就必定会和孙家的产业打交道。
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族内的派系本身就异常复杂,但最高的掌权部分,依然是孙氏本家的两房六子,其余的偏远一些的房,只是负责打理中下层的生意而已。
由于深深明白家族内部分裂的危害性,所以孙老太君当年在独掌孙家大权之后,所做的第一个安排就是,除了长房孙铭一支之外,所有的另外五位孙家子弟,只有分红之权,对于孙家庞大的产业却没有任何安排与建议的权力,严禁他们参与到家族生意之中。
这个安排毫无疑问是明智的,至少用这种强力手段保证了孙氏家族表面上的团结与良好的合作,没有产生如同别的家族一般同样的问题,家族内部至今还算统一对外。
但是。虽然不能参与到家族生意,那其余五位爷年年坐收家里发来地大笔红利,也不可能把这么多银子捂在被子里生小银鸡儿,总要拿到外围去投资,自然也在郴州做了不少的生意。
孙家就是用这种办法,一步步将手伸地更长更细,因为这几房的生意,最后依然是要攀附在孙家的大枝上,如果孙家倒了,那五位爷们儿的生意也会出大问题。所以他们必然会用自己手中的实力为长房保驾护航。
所以在李瑾瑜的眼中,这些名义上并不属于孙氏公中的生意……依然姓孙,很自然的,监察院开始一视同仁地骚扰这些生意。
这下,那五位爷们可就有些挺不住了,心想家里的好处自己没有得多少,自己还得被牵连着,生意越做越难。这可怎么办?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在你面前的是四爷!”
孙家四爷乃是姨娘所生。在家中的地位本就不高,所以一直以来都只喜欢遛鸟为乐,免得得罪老太君和大哥,每年靠自己得的年例银子,做了些生意,开了一个蔬果商行。做做公中手指捏漏的生意,日子过的自然也是顺心无比。
但最近他却无论如何也顺心不起来,商行天天在查,生意稍显颓落,虽然并没有太严重的结果,可是那种不好的趋势却是清清楚楚。往常在自己面前点头呵腰的官员们,也很少肯和自己喝茶。
他明白,是监察院把那些官员吓住了。
但是怎么也轮不到面前这人来撩拔自己,孙四爷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狞色,一巴掌扇了过去。扇得面前那个南蛮子原地转了三圈,脸上骤现一个红掌印。唇边流出一丝血水。
孙四爷是郴州城里最大的蔬果贩子,看着不起眼,却垄断了郴州三成的瓜果生意,包括对宫中的进项事宜,也是由他一手打理,称他一声瓜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他仗着孙家的声势,自立行会,从全盘上打理着整个郴州地瓜果市场,这么些年来,都不曾有过什么强力的人物,敢到他的田里摘些瓜果来吃。
但这几日,却忽然从岭南来了一位商人,跳过了孙家与官家之间的协议,不经孙四爷的手,直接将瓜果贩到了郴州。
岭南天热果美,只要解决了长途运输的问题,自然大有可图。如果那位商人懂得规矩,来郴州后就先拜一拜孙四爷,或许孙四爷也会点点头,给他一些份额去做,谁知道这位商人不知道是不懂规矩,还是有什么可以凭恃的地方,竟是仗着自己手中的货多价廉,硬生生将郴州乃至郴州的瓜价,在十日之内打低了两成,这位商人的生意也迅速扩张了起来。
孙四爷满脸阴笑盯着被自己一耳光打倒在地的岭南商人,嘿嘿笑道:“现在是谁都欺到我孙家头上了?一个区区南蛮子,你哪里来的胆子?”
其实他心里清楚,当自家生意开始被监察院打压,不论监察院真能起到多少作用,但这种风声一旦传开,趋势一成,无数往年被自家压着的商人势力,都会开始蠢蠢欲动,想借着孙家焦头烂额之际,来趁机获取一些好处。
但是……孙四爷拿李钦差没有任何法子,怕都来不及,但怎么会放着一个南蛮子在自己地地盘上搞三搞四!
“用棍棒教育一下。”孙四爷望着地上哭泣求饶的岭南瓜商,唇角闪过一丝鄙夷之意。
话音一落,院中惨叫之声再起,孙四爷的手下拿着木棍狠狠地向那名岭南瓜商身上砸去,打的砰砰作响,那可怜商人的骨头都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惨叫之声渐低,整个人深身是血,被打昏了过去。
旁边的心腹账房看着这血腥场面,心头一颤,凑了过去说道:“四爷,这人……应该是江家的人。”
“我知道。”孙四爷厉声说道:“江延柏这个老王八,想用这个瓜商来试探一下,我不打回去,他还真以为我孙家可欺。”
帐房先生苦笑说道:“四爷,这时节,可不能给家里惹麻烦。”
孙四爷想到一椿事情,神色一黯,说道:“这我知道,现如今宫中的那位已经蠢蠢欲动了,陶公和李氏的党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节,这种时候自然少生枝节为妙,可是你看看,我们是想收敛收敛,安生地做生意,可是监察院那帮人不还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吗?”
Chapter 47
孙四爷这么说的时候,脑中浮现出自家老太君满脸怀疑的神情,他不由更加心情低落了。
帐房先生也是心头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孙四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地面上那名浑身是血的岭南商人,阴声说道:“不是不让你做生意,但做生意不是欺负人。你可不能欺负我。”
那名岭南商人已经醒了过来,听着这话,吓得不浅,赶紧拼命点头。
“交一万两银子,同时把价调回来,咱们公平竞争。”孙四爷嘿嘿一笑,笑声里无比阴厉,“你不欺负我。我自然也不会欺负你。”
整治完这人后,孙四爷喊人把那商人叉了出去。望着地板上的血渍,呸了一口唾沫,咬牙骂道:“李瑾瑜欺负我,我没辄,你江家又是哪根葱?”
回到屋内,孙四爷洗净了双手。卷起袖子,从廊边取下鸟笼,开始逗弄起来,只是嘴里吹着哨子,眼神却有些飘离。
帐房先生畏畏缩缩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说道:“四爷,您说……您和李瑾瑜见面的事情,被老太君知道了?”
孙四爷身子一僵,忽然大怒骂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脚踏两只船,老子当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有钦差撑腰,公中的产业总要被他夺回去……要老子和他见面。抢先说上话!第二天就被老太君叫去训了一顿,差点儿没活着出来!现在你看看那个李瑾瑜,处心积虑地算计我们孙家,哪里还记得当初半点的承诺,都说无商不奸,我看,那些当官的,才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他气恼无比,好不容易才平伏了胸中情绪,冷冷说道:“监察院最近正在针对咱家,今天我不凶残些,老太君和大哥会怎么看我?”
帐房先生被东家骂地大气不敢出,哭丧着脸说道:“可是李四公子那天坚持要与您见面,您不见也是不成的,四爷……您真的不想听李四公子那番话?”
“算了……”孙四爷摇了摇头,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想到那一天李瑾瑜许诺给予他的巨大好处,眼中的神芒一闪即逝,又无奈叹息道:“我怕钦差大人,但我更怕老太君……而且孙家毕竟如今是咱们孙家的人的孙家,真要听你的话与李瑾瑜联手,有那样一位可怕的钦差在后面看着,孙家就会……变成朝廷的孙家。再说,我一个孙佳仁,却跟什么李四公子联手,将来天下人会怎么看?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而已。”
孙四爷惨惨一笑说道:“不管长房再如何霸道,但毕竟大家兄弟这么多年,我终究还是姓孙的。”
帐房先生不敢再进劝。
……
孙四爷正式拒绝了李瑾瑜当初递过来的好意。而李瑾瑜也不再尝试努力将这个最可能背叛孙家的人收为己用。
两天后。
郴州府衙役推门而入,在虎视眈眈的孙家打手注视下,颤颤抖抖地来到堂家,取出告票,要求孙四爷随己等回郴州府听审。
“听审?”孙四爷浑没料到自己也要被人抓去审问的那日,对那名衙役厉声喝道:“我看你是不是糊涂了?何人告我?告我何事?”
那名衙役也是身非得已,不然一般情况下,哪里敢来得罪孙家正牌四爷?平时都恨不得跪在地上去舔对方的靴子……这位衙役苦笑着,向孙四爷递了个眼神,示意后面有人,又压低声音哀求道:“是一名岭南商人,告孙家四老爷欺行霸市,伤人,并纵下行凶。”
孙四爷一愣,眉头皱了起来,他是没有想到那名岭南商人居然敢去告自己,更没有想到郴州府居然会接了这个案子……已经很多年了,孙家在郴州是那样的特殊,郴州府和自家的关系如此亲密,怎么会收了那名岭南商人的状书?虽然最近监察院最近在堵玩孙家,但是监察院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干涉地方政务,也不能直接干涉民事,这等刑名官司,监察院无法领头来做,所以他先前纵奴行凶之时,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但是郴州府居然真地派人来了!
他的眼光越过那名衙役的脑袋。看到几名官差地后方站着一名面容十分陌生的朝廷官员,看官服品秩不高,而且不像是朝官系统的服饰。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原来从岭南商人进院开始,所有的这一切都有监察院的官员盯着,难怪对方地反应会如此之快!
孙四爷眼皮子一跳,知道自己算错了一件事情,虽然监察院不可能直接审问自己,却可以盯着郴州府做事,如果郴州府真的对自己不理不问……只怕监察院便会去捉郴州府的官员回去问话了。有这样强大的威慑力在此,难怪郴州府今天敢来拿自己。
他冷笑一声,望着那名衙役说道:“我便是不去又如何?”
那名衙役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哀求道:“四爷好歹给知州大人一个面子。”
孙家的下人们都鼓噪了起来,手拿木棍将衙役们围在当中,冷冷的目光可是有意无意地盯着人群最后的那名监察院官员。
那名监察院四处官员微笑